錢東德仿制的那把刀的樣子做的和韓春梅床底下的一樣,而韓春梅的那把刀是出自一個專門做刀具的品牌,每把刀的柄側都會烙上一個細小的編碼。
一把刀一個編碼,獨一無二。
警察只要根據這個編碼,就可以順著購買源逐步查得到購買者。
在那個沒有監控的野地,用韓春梅床底下的刀殺人,再順勢將殺人的罪名推到韓春梅身上,錢東德不想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
“你想嫁禍給韓春梅,為什么一定要用那把刀,這是我沒有想明白的。”韓聿宗十根手指互扣,雙肘架在桌上,一雙銳利的眼睛盯著眼前的男人“那天是你吧?在我的人重回韓春梅房子后被你推倒在地的人就是你,沒錯吧。”
韓聿宗在查到指紋的時候,就私下派小董去查了本市及周邊城市的刀具店。
也因此,早早地就知道了錢東德,遠早于談宛曦之前。
正是因為知道談宛曦的性子,知道她不是一個喜歡吃現成飯的人,所以韓聿宗只是讓人盯著錢東德,按兵不動,只為等小曦的視線鎖定此人后再由她親自抓人。
但這犯罪邏輯中有個十分致命的拐點。
也就是錢東德自己仿制的刀,他不能讓警察得到它,一旦那把刀被警擦得到后警方就立馬會意識到韓春梅是遭人陷害的。
錢東德的運氣,好就好在,韓春梅的尸體要比吳安吉的尸體發現的要早很多。
當警方在調查韓春梅家的時候,那把刀還不是那么地‘顯眼’,刑偵科的同事頂多把那把刀具滑進‘普通刀具’的欄目,不會將它當作重要的殺人器具。
可錢東德顯然無法控制尸體被發現的時間,這也是為什么韓聿宗覺得錢東德的行為過于風險。
“你知道韓春梅家的那把刀的重要性,你有一個禮拜甚至更長的時間去韓春梅的家找出那把刀,為什么等警察發現尸體后才返回。”韓聿宗問。
事情揭露到此處,錢東德也沒有什么話可說。
他苦笑著扯了一下嘴角,頭靠在椅背上說“我回去過,那個姓王的住在里面,我找不到時間。”
“這是承認你殺了他們?”韓聿宗又問。
只見審訊桌隊面的男人了無生氣地扇了扇眼睛,干涸的嘴輕輕說了一句“要是我們不下手,就會被那個女人殺掉......”
“韓春梅要殺你?”韓聿宗微微蹙眉,想了會兒后問“你怎么知道的?”
“因為吳安吉那個傻小子負擔不起韓春梅每個月的開銷,他跑去和韓春梅說他要報警,在那個女人面前威脅說他會和楊總坦白,然后送那女人入獄。”
一說起韓春梅,錢東德的眼睛里仿佛燃著一團火,他捏緊了拳頭“可那個女人絲毫不怕,她反而提著那把刀威脅安吉,說要是他報警,她會在警察到來前用這把刀先殺了他!”
“她要用那把刀殺安吉,那我就用那把刀殺她!”錢東德厲聲喊道。
聽到這兒,韓聿宗微微蹙起了眉頭“只因為韓春梅說了這句話?”
“只??”錢東德抬起那雙疲憊不堪的眼睛,驚訝地望向韓聿宗。
他帶著手銬的雙手撐在桌面上“你懂什么?!那個女人是瘋的!她什么都敢做!”
小孫見刀錢東德瘋癲的樣子,連忙上前按住他“老實點!”
“這么說來都是你們和死者韓春梅的仇,可那把刀卻是插在吳安吉胸口的。”韓聿宗輕笑“你別告訴我是韓春梅搶了你的刀反殺了他。”
說到此處,錢東德的眼睛忽閃了一下,他眼睛呆滯地看著韓聿宗,眼眶慢慢濕潤了。
錢東德咬著嘴唇,眼淚瞬間流淌下來,哽咽道“吳安吉那個傻小子......”
*
兩個小時過后。
審訊室的大門重新打開,韓聿宗一邊整理襯衫的褶皺一邊走出來。
長時間的審問工作,讓他原本用發膠固定好的額前的頭發也散出了一小束,倒在沉穩的氣質中摻入了一絲痞氣來。
審訊室門口幾米處站著一個人,他抬頭下意識道“小曦......談警官?”很快又轉變稱呼。
只見談宛曦套著一件寬大的長袖外套,外套幾乎遮住了里面的病護服,她披散著頭發,站在那兒仿佛是在等他。
“我不放心,所以來看看...”她側頭看了看審訊室的方向“辛苦你了...還,順利嗎?”
韓聿宗莞爾一笑,緩步上前,淺笑著問道“是不放心我,還是不放心案子?”
隨著韓聿宗的逼近,談宛曦立馬就聞到了熟悉的木質香,混雜著荷爾蒙的味道越發濃郁。
她下意識地朝后退了一步,臉唰地就紅了,沒有說話。
“天冷,怎么穿那么少就出來了?”他的聲音和風細雨,沒有怪罪的意思反則透露出一絲擔憂。
還發著燒,天氣那么冷就往外跑,肯定吃到了冷風。
韓聿宗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準備往她身上套。
“不用不用...”
“穿上。”語氣刻不容緩,不容置疑。
她不再推辭,任由他為自己穿上外套。
他的動作很輕柔,幾乎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
談宛曦輕笑,逗起韓聿宗說道“韓主任對人真溫柔,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給瓷娃娃披衣服呢~”
話說到此處,他的手忽然就停住了。
談宛曦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只覺得他與自己挨得實在是近,而周圍安靜得很,安靜到可以聽得到對方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半晌,只聽見韓聿宗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不對所有人這樣。”
此番一來,倒弄得談宛曦有些面朱耳赤了。
她輕輕推開眼前的人,側頭捂臉想要掩蓋面頰的異常“可...可以了,謝謝你....”
而偏偏在此刻,肚子不爭氣地叫出了聲。
也不是驚天動地的肚子叫,可勝就勝在周圍過于寂靜,發出一點聲音都會被無限擴大。
談宛曦還沒來得及尷尬,就聽見身前的男人輕笑了一聲。
“審了兩個多小時我也餓極了,談警官看在我幫了那么大忙的份兒上,賞臉陪我吃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