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好久不見啊。
杜江漫步在雨水之中，歪頭凝視著不遠處的少年，一只手臂在腰間微微比劃：“上一次見你，你才這么一點大。”
“稍等一下，你說什么？”
李遠抬起手，把右邊耳機摘下來，疑惑地看著他。
好像沒有聽見一樣。
不為所動。
“沒關系，大概是忘了吧。”
杜江悠閑地漫步，一反常態地多話，“如果記不清其實也是好事，畢竟你的母親，其實是我親手殺的。”
他停頓了一下，歪著頭回憶：“說出來你可能會有點尷尬，她長的還挺漂亮的，當時還在魅惑我，雖然我直接殺了她，但后來還是感覺有些可惜。”
“現在想來是為了掩護躲在暗道里的你和你妹妹吧。”
出乎預料，少年依舊平靜，連表情都沒有變過。
杜江的眼中閃過一絲愕然，腳步微微停滯了一瞬。
“我知道你很努力地想激怒我。”
李遠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語氣輕柔：“但你覺得，面對一個已經瘋了的人，這些伎倆還有用嗎？”
雷光閃過，照亮了那一張冷酷如鐵的面孔，還有那看似冷靜的背后是無盡的瘋癲：
“你想……怎么死？！”
疾風驟雨，驟然靜止。
杜江動了，厚重的雨簾在的劈斬中被割裂了，杜江宛如融入了水里，轉瞬之間，已經近在咫尺，手中的魚叉向著李遠的面孔斬落。
兩人交錯而過，李遠自水泊中鏟起一片水花，轉身，憑借著回旋的力量，退了出去。
緊接著，勁風呼嘯，落在地上的雨水凝聚成尖刺狀，最終擦著李遠的脖頸飛過。
李遠試圖躲閃，可腦海里閃過大大的危字，惡寒擴散，猛然向后仰出。
緊接著，他就看到杜江倒持在前方雙手中的霰彈槍已經隔著風衣對準他原本所在地方，扣動扳機。
鐵雨呼嘯而出。
緊接著，李遠右眼金光一閃。
空氣中帶著殺意的鐵鉛彈憑空消失。
偷竊！
當鉛彈到李遠面前10米時，仿佛被無形的東西牽引，化為灰色的煙霧沒入李遠右眼中。
勝負已分。
“什么？”
杜江瞪大眼睛，超凡者詭異的能力他遇見過很多，可這么詭異的，他第一次遇到。
“還給你！”
歸還！
血光乍現，深可見骨。
鉛彈突然出現在杜江面前，如此近的距離他自然沒有躲開，鉛彈覆蓋了杜江的臉。
勝負已分？
不，還沒有結束。
杜江抬起殘破的臉，雖然鮮血橫流，但從勉強分辨出的眼睛里，還冒著嗜血的兇光。
臉上的“幻鱗”擋住了鉛彈大部分沖擊力。
感覺到腦中泛起的微微眩暈，杜江低頭看著水泊，照了照臉，恍然頷首。
再度合身而上！
速度快得不可思議，甚至凌駕在剛才的極速之上！
錯愕之中，李遠試圖后退，可刃鋒已經近在眼前。
李遠一咬牙，強忍著右眼的酸痛，“偷竊！”
李遠的手臂上逐漸長出了透明的鱗片，而杜江身上的幻鱗則迅速脫落消失。
李遠漸漸明白了自己的這個能力，這次他竊取到了杜江的能力“幻磷”。
李遠抬起雙手，試圖擋住這擊，可直到刃鋒碰撞的瞬間，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離譜。
未曾預料到的龐大力量自刃鋒上爆發，勢如破竹！
李遠急忙后撤，低頭一看，雙臂上的鱗片上已刻著一道深深的劃痕，劃痕周遭的鱗片盡是破碎大半。
杜江扭了扭脖子，有些不太適應作戰時身上沒有了那層滑膩膩的鱗片。
“你以為我沒有了那層皮就可以殺了我嗎，真是愚蠢啊，就像你那死在我手里的母親一樣。”
杜江也有些弄明白李遠的能力了，而像這種無解的能力，一定有莫大的限制……
比如高冷卻……
他的一只手抬起霰彈槍瞄準，另一只手則拉扯著身邊雨簾，撲向了李遠。
還有高負擔！
“力量和速度上不能抗衡嗎……”
另一邊李遠扔掉手中的武器，擰了擰脖子，宛如卸下了沉重的負擔一般揭開了他的最后一張底牌。
言靈·凡間之人，無不可超越！
神的語言響徹在此處，威權顯現！
李遠的身體肉眼可見的發生變化，全身開始通紅并釋放出了大量熱量，雨水滴到李遠身上時瞬間就被蒸發，形成了大量霧氣。
這便是——【超限狀態】！
正如字面意思，言靈·凡間之人，無不可超越的本質便是使宿主的能力全方位提升，超越原本的極限……
也就是提升十倍戰力！
李遠突進，將撲面而來的雨簾視若無物。
速度，再次爆發！
在超限狀態的加持下速度再次加快！
雨水擊打在鱗片上，在鱗片破碎的哀鳴之中，李遠出拳，迎著杜江不敢置信的眼神，拳頭洞穿了杜江的胸膛，連堅如鋼鐵的骨骼上出現了巨大的裂口。
李遠也沒有躲開鉛彈，杜江猜的沒有錯，偷竊對身體的負擔極重，而且短時間內不能連續使用。
鉛彈盡數貫穿李遠的身體，但慘烈的傷痕在瞬間強行愈合，子彈被擠出。
杜江胡亂揮舞著手里的武器，意圖逼退在不遠處的李遠
怎么會這么快！?那個死小鬼如今應該快要死了才對！輪番受到重創和能力的施展，應該早就力竭才對。
可現在，那個宛如瘋子一樣自血中得到莫大樂趣的少年正在步步接近。
平靜到堪稱空洞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
明明應該衰弱到動彈不得的少年輕聲嘆息，“你真的很強，但可惜……還是差了些。”
他的頭上，兩個buff在劇烈燃燒。
體溫也還在升高，超限狀態還在運行，不斷供給李遠用不盡的力量。
說著，李遠舔了舔嘴角。
緊接著，重拳襲來！
杜江嘶吼，重振旗鼓，龐大的軀殼向著李遠沖去，手中的魚叉將地上的瀝青劃出一道長長的裂痕。
偷竊！
李遠瞬間逼近到杜江面前，兩人之間原本的距離瞬間消失。
將一樣東西順著杜江胸前的血洞塞了進去。
歸還！
在杜江反應過來之前兩人再次拉開了距離——他將偷竊過來的距離歸還了回去。
幾滴鮮血滴落在地，李遠七竅流血，這本不是他這個階段能使用的能力，多虧了赫爾墨斯的buff才能讓李遠越階使用。
雖如此慘烈，可李遠緩緩露出微笑，沖遠處的呆滯中的杜江招了招手，就這樣，向著他抬起了自己沾滿血污地左手。
還有回旋在食指上的那個小小圓環。
圓環上還帶著細長的插銷，就好像從哪里拔出來的一樣。
最后的那一瞬，杜江愕然地低下頭，看向傷口，透過劇痛，終于感覺到了被塞進那里的鐵塊，還有它即將爆發而出的恐怖溫度。
轟！
下一刻，血花綻放，巨聲轟鳴。
剛剛李遠塞進去的，是他最后一顆手榴彈。
李遠轉過身，右眼像是熔爐中臻至極限的火，在黑暗中指引著方向。
不再看身后一眼，那地獄的景象，穿過了死寂的高架橋，在暴風雨中走向這個故事的結局。
走向最后一個幸存者。
然后，他拉開了車門，向著車里的老人露出微笑。
“前監事官大人，讓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