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趙小碗溜出房間，從后門離開。

她憑著印象，奔走著。

四周都靜悄悄地，只有她的腳步發出“嚓嚓”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響亮。突然，一陣風吹過，草木晃動，她嚇了一跳，咬了咬牙，奔跑起來。

跑累了，也不停下，繼續走著，等喘過氣，又開始跑起來。

如此這般，她跑到了青石鎮。

雨花巷，雨花巷。

她在心中默念著，挨家挨戶地打量著，不敢冒然敲門。

最后，她來到一座門外種著一棵桂花樹的宅子。

她喘了喘氣兒，平復了下胸口。

看著這座精致的宅子，她一會兒想往前走進，一會兒想往后撤退，可是始終沒有任何動作。

站了很久，天已明亮。

“吱呀”一聲，門開了，來人穿著雪色勁衣，一派悠然的模樣。

“小碗？”王嘉擇看到在門口的女孩，“你怎么在這，一個人？”

這膽也太大了吧，雖然千溪村離青石鎮不遠，但也有十幾里啊。

“先進來說話吧。”王嘉擇側身，將人領進正堂，端上果汁和糕點。

“一大早的，還沒用飯吧，先填填肚子。”

趙小碗不動，雙手揣著，磨了半天，才嗡聲道：“秦姐姐在嗎？”

“她現在不在，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說，她招呼過了。”嘉擇了然，畢竟瑟瑟才是一路護著她家的人。

趙小碗不說話了，低頭看著腳尖。

王嘉擇挑眉，轉問道：“你母親還好嗎？我記得她頭部受傷，可去見過大夫？”

提到這個，趙小碗抖了一下。

“如果有難處，你不說，我如何幫你？”王嘉擇繼續追問，“陸家對你們不好嗎？”

“不，姥姥對我們很好！”趙小碗抬頭反駁。

“那是舅舅不好還是舅母多事？”

趙小碗抿住嘴唇，讓她說自家親人的閑話，她是做不到的。

最終，她只是說道：“我能不能在你這做事？”

？？？

“陸老太太知道么？”王嘉擇并沒有問為什么，能讓一個女孩子大早跑十幾公里，只為求一份工作，這得有多………

趙小碗搖搖頭。

“你能做什么？有什么優長？”

“我什么都可以做，我力氣很大的！”

王嘉擇摸了摸下巴，“力氣大？怎么個大法？”

一個小女孩，力氣能有多大。

“我可以搬缸。”

王嘉擇：？！

“你確定？”王嘉擇微微震驚，這缸說的是石缸，古代可沒有合成材料這一說法。

趙小碗話不多說，只是走到天井，一把環抱住那口裝滿水的石缸，一個悶哼，就抱了起來，離地十多公分，甚至還能走幾圈。

昔有霸王扛鼎，今有小碗抬缸。

不對！有著把子力氣，逃荒路上，怎么干不過那些歹徒？

王嘉擇不動聲色地靠近趙小碗，雙手按住她的肩膀，直視著她的雙眼，認真道：“小碗，我不喜歡有人對我撒謊，所以，這個問題你一定要誠實回答。”

“好。”趙小碗輕輕道。

“你什么時候，發覺自己有這把氣力。”

“第一次殺人后，力氣變大了。”

王嘉擇瞳孔微縮，“殺了人之后？”

“……嗯。”

“我記得，你殺了兩個。”

“……嗯，我的力氣增加了。”小碗垂著眸子。

這事，她不敢跟其他人說，她本來只想找秦瑟瑟的。

因為她覺得，秦瑟瑟不是一般人，甚至，也有超人之處。

王嘉擇無言，這個世界越來越玄乎了。

竟然還有靠殺伐升級的。

莫不成，小碗是傳說中的位面之子？

“這件事你不要對其他人說，除了瑟瑟，我也不會與他人討論。”王嘉擇嚴肅道。

“我會的。”趙小碗用力點頭，忽而想到什么，苦惱道：“我好像被看到了。”

“被看到了？你詳細說來！”

趙小碗便將她上山打獵遇上陳墨燃的過程盡數道來。

此次前來，也是因為，打獵做不下去。

那夜，陸老太太得知趙小碗上山打獵，氣得老毛病都犯了。

趙小碗為了穩住老人家，只得發誓不再打獵。

但是，她真的需要錢。

她不想一直花姥姥家的錢。

王嘉擇松了口氣，“原來是她，放心，她不會說出去。”

“……您認識她？”趙小碗問道，眼中盡是期待。

“嗯，我的搭檔。”王嘉擇笑道：“怎么，你對她……”

趙小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她很厲害。”

“當然厲害，她可是武力擔當。”王嘉擇挼了下趙小碗頭上的呆毛，“以后有機會，你可以向她請假，反正都是一道。”

趙小碗秒懂，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王嘉擇，“這么說，我可以留下來做事了？”

“嗯，當然。”

王嘉擇心想，當然要收歸門下啊，這樣的天賦，我實在是太饞了！

“不過，還是要跟你姥姥說一聲。”

順便，商量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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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溪村，除了村長家，就屬陸家過得最好。

“小碗，陸家不缺那幾口吃食，不需要你去外面干活，你還那么小。”

“姥姥，我知道您心疼我們，但是我要為弟弟著想。”

小碗沒把話說全，但也沒說岔。她們畢竟是外姓，還有個弟弟，不能賴在娘家，這和上門女婿一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陸老太太心里很清楚，也知道小碗這樣做的真正原因。

這段時間，她花了太多錢財在青菀身上，有人不平了，閑言碎語多了。

這世情，不患寡患不均。

“也好，我看那小恩公是有本事的，同她們做事出不了錯。”

“要勤快，多看多學，知道么？”

“嗯。”

陸老太太撫平了小碗頭頂翹起的呆毛，“我家小碗也好看，就是太瘦了，以后每天都要補個雞蛋。”

“唉，你們都太瘦了，也不知這些年，過的是什么日子。”陸老太太嘆了口，“當初，我就不該讓你爹回去。”

“姥姥，爹待我們很好的。”小碗小聲道。

“我當然知道你爹是個好的，不然我也不會把我的女兒嫁給他。”

“只不過，遠在他鄉，我幫襯不到你母親。”陸老太太眼神一沉，“若是從前，我早活劈了他們。”

小碗：……沒想到姥姥也是個狠人。

“那個，我能帶姐姐去幫工嗎？”小碗想起了自家姐姐，在陸家也沒事干，就是看著娘親。

“不行！”陸老太太立馬駁回，“阿瓶絕對不能出去！”

“為什么。”小碗不解。

陸老太太察覺自己情緒激動了點，緩和了下語氣，“小碗，不是姥姥偏心，阿瓶真的不適合，你看她溫溫柔柔的模樣，怎么受得了市井雜亂，她在家照顧弟妹就好。”

小碗想到姐姐那溫吞的性子以及招人的模樣………

算了吧，還是自己多賣幾把力氣，補貼家用。

最好，還能帶娘親到府城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