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佳節例來受大邕朝上下百姓重視。

曲江邊早早聚集了大批民眾，除了京城的常駐居民，還有好些從外地趕來只為一睹端午賽舟盛況的百姓。

商販們這時也是集體出動，占據了有利地位，叫賣著手里的好東西。

一時間，曲江邊上莫不人聲鼎沸，擠擠攘攘，處處皆是人影。

葳蕤宮里頭，此時也是忙得很。

“云紫，快去將主子那身絳紫間茶綠的破幅裙取來。”吩咐完了，丹青又連忙兩步并作一步回到內室。

紀沅芷身上正著著一件鵝黃色的紗羅裙，可她在銅鏡跟前瞧了許久了，總覺得不大稱心。

“換換換，這件也不好。”

懷素又任勞任怨地給她呈上一件竹青色仙文綾。

“主子，奴婢覺得您穿每件都好看啊，為什么要換啊。”丹青歪頭困惑，反正她是覺得主子長得美，穿什么都成。

“傻丫頭，你懂什么。”紅緋敲了敲她的腦袋，直叫她捂著腦袋喊疼，“主子自有自己的主意。”

俗話說得好，女為悅己者容。主子好不容易單獨與陛下出宮去，自然得好好裝扮，叫陛下眼前一亮才行。

紀沅芷可不知曉紅緋的想法，不過，出去逛街什么的穿得好看大約是每個女子的通病，好不容易出去走一走，怎么也得收拾得漂漂亮亮的，方才不辜負呀。

“主子，方才齊大中官派人來傳話，說是陛下已經快下早朝了。”秋蘭快步進來匯報了，紀沅芷頷首表明知曉了。

“今兒這事務必莫讓旁人知曉了，若是我還沒回來，有人過來你們就說我病了不宜見客。”嘉成帝去曲江坊未帶嬪妃，卻答應了她帶她出宮玩，她總得小心一些。若是叫那些嬪妃們知曉了，還不知道要怎么編排呢。

“是。奴婢知曉了。”秋蘭恭恭敬敬行禮。

“主子，您放心吧。奴婢一定把葳蕤宮看得緊緊的，不叫旁人進來。”丹青小臉上皆是正色嚴肅。

紀沅芷笑了笑，“你最是乖了，等我回來，給你們帶好吃的。”

曲江臨近京郊，江面曠闊無垠。

此時江中已有數支龍舟位于同一起點等候，每只龍舟上具有十二名年輕男子，船頭船尾各有一人擂鼓，其余十人分列舟兩側，各執一漿。競技者個個皆是嚴陣以待，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只瞧這陣勢，便足以叫岸上的貴女們搖旗吶喊了。

自然了，張口歡呼的并非是千金貴女，而是她們的侍女小廝。

一個個代替自家主子為相識之人歡呼喝彩，加油打氣，這場面，看得叫人心底精神大振。

紀沅芷坐在嘉成帝身側的一個皇家行帳中，四周皆以輕紗曳地，看不清里頭之人是何模樣。里頭看出去倒將將好能看得清。

紅緋瞧著這畫面，不禁暗自咋舌。

“曲江還是一如既往地美呢，可今兒人也著實太多了些。”

“人多才熱鬧嘛。”紀沅芷吃著冰鎮的櫻桃，旁邊還有個云紫給她扇風，她就悠悠閑閑得享受著，真真是怯意慵懶到了骨子里。

“還是陛下對主子您好，出宮都還帶著您。”紅緋揚唇，興高采烈得很。

自家主子出宮，她也沾了光，能出來透透氣。還有什么比這更舒服的呢。

“唔，”紀沅芷品嘗著時令果實，沉吟了一陣兒。

嘉成帝對她也著實算是好罷，畢竟貴妃她們都沒能出來呢。

“美人，美人。”帳外是齊伯之的聲音。

“何事？”紀沅芷坐正了身子詢問外頭。

“陛下問您是否有興致，與陛下下注一場。”

“下注？”她挑了挑眉，這可是奇了，堂堂大邕君主要和他下注。

“陛下說，就以那十二支賽舟隊下注，堵哪一支勝算最大。輸的人欠對方一個條件。”齊伯之笑意吟吟。

這可就難著紀沅芷了。

“陛下也真是難為我，這下邊兒的公子哥，我知之甚少，如今也只得隨意猜一個了。”她苦悶道。

齊伯之笑了笑，壓低聲音道：“小的給美人透個口風，陛下賭的是晉國公府趙大公子那一支，縱觀全場，能與其抗衡的唯有成國公世子季允乾所在舟隊，以及忠勇侯府二公子曹晉寬所在舟隊。三支勢均力敵，都是歷害得很的呢。”

聞言，紀沅芷愣了愣，“成國公府……”

兄長季如霖年長她八歲，她去那會兒，侄子季允乾不過十歲，稚氣未褪。如今想來也有十七八歲了。

“就壓成國公府罷。”如今她頂的正是“元后替身”這樣的帽子，壓成國公府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