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秋，宣大的銀杏樹葉又鋪滿街道，聽說開始的時候還有保衛工人按時清掃，但后來，覺得這滿目的絢爛金黃掃了可惜，就任由它們飄落。

大四，瀟寧全心備考教資，最后，筆試面試都很順利，雖然成績一般般。陸停打電話來問情況，瀟寧笑而不語。

陸停站在辦公室的玻璃窗前，對面高聳的大廈與云共生，他聽出瀟寧笑意里蘊含的情緒。

“通過了？”陸停低頭輕笑。

“你這段時間可把我冷落壞了，哪時候搬過來？”陸停又問。在瀟寧備考的幾個月里，陸停只敢在晚上她休息的時間打電話問候幾句，其余時間都是一個人獨守空房，心里想得要命。

“你明天來接我唄，宿舍的床太小了，我要睡總裁的八米大床！”瀟寧語氣夸張，隨即又咯咯笑起來。

第二天，瀟寧簡單收拾了行李，帶了些基本的衣物和書本。

陳耀宣靠在床邊，抱著臂，居高臨下地看著瀟寧。

“這就走了？你家陸停這么急嗎？”

瀟寧蹲得頭昏眼花，撐著腰站起來，血液回流。

“陸停那么大的房子，他一個人住可惜了，我得過去給他增加點人氣。”瀟寧說完就拉著陳耀宣，一眼的淚汪汪。

陳耀宣嗤笑一聲，從柜子里掏出一盒不知名的東西扔給瀟寧，漫不經心道：“別浪費了，送你了。”

瀟寧拿著有些燙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把它塞到行李箱的隔層，記得和陸停的第一次，他好像沒戴。

車上，陸停笑意岑岑。瀟寧奇怪地看著陸停快咧到天邊的嘴角，道：“你都笑了一路了。”

“接老婆回家，笑一下怎么了，瀟寧，你現在管我管的很嚴。”陸停收了笑意，一本正經地說，還帶點委屈。

瀟寧瞪他一眼，幾日不見，嘴皮子功夫倒很是利索。

一進門，行李還沒放下，陸停就把瀟寧抱到行李箱上，怕隔著瀟寧，一只手墊在下面，另一只已經伸入衣擺用力摩挲著。

瀟寧猝不及防，身上被陸停細密的吻包圍，還有他那不聽話的手。

底下發燙發麻，瀟寧稍微推開陸停，一臉無辜地說：“先放行李。”

陸停抓著她的肩低頭笑，平復了粗重的呼吸，把瀟寧抱下去。

“你的衣柜好空，非黑即白，也太壓抑了。”瀟寧皺著眉，“成功人士都是這樣的生活嗎，枯燥乏味，一點顏色也沒有。”

陸停理著瀟寧的衣服，什么顏色都有，組成一個七彩戰隊綽綽有余，他一件一件整齊地掛在衣柜的橫杠上，褲子疊好放在下頭。

“那我不是為了迎接你這位娘娘嗎，聽說娘娘平日里華服霓裳，步搖枝翠，占得空間大。”陸停指著空曠的衣柜，聲調脆落，“你看還滿意么？”

“甄嬛傳看多了。”瀟寧鄙視這個男人，偷偷在背后看宮斗劇，還不約她一起。

吃完陸停做的晚飯，瀟寧摸著圓鼓的肚子，心里忐忑，萬一以后因為天天吃陸停做的飯，漸漸發胖，被陸停嫌棄怎么辦？

“陸停，我要是變得很胖，你還要我嗎？”

系著圍裙，陸停擦擦手從廚房出來，刮了刮瀟寧的鼻梁，道：“如果你變成一個胖子，我也把自己吃成胖子，胖子和胖子，白白嫩嫩，圓圓滾滾，多可愛。”

瀟寧：......

兩個人窩在沙發上，瀟寧想重溫小時代的第一部，陸停陪著她看。

瀟寧看得動容落淚，只要一響起那首時間煮雨，情緒就繃不住，她發著哭腔問陸停：“你說林瀟到底喜歡簡溪還是周崇光啊。”

“周崇光吧，林瀟應該放下簡溪了。”陸停回答，他沒有什么波動。

瀟寧心里其實是站初戀的，畢竟林瀟和簡溪從學生時代到社會，感情肯定更深更難以動搖啊。

“看了那么多次，我還是難以接受。”瀟寧問過很多人，基本都是陸停的回答，很標準，但都不合她意。

陸停摟著瀟寧的手隨著她的抽泣一動一動，他不由分說地堵住瀟寧的唇，混雜著淚，咸咸的。

電影還在一幀一幀播放，他們已經墜入綿綿愛河。

瀟寧睜著眼看陸停，他的眉毛濃黑，閉著眼，睫毛落在眼底，安靜得動情。她想起一個人，和他有一樣的眉眼，親吻時一樣的柔和。

一程做罷，陸停趴在瀟寧脖頸間，輕輕嗅著。

“瀟寧，你喜歡我嗎？”陸停問，語氣里帶著一絲乞求和渴望。

電影已經落幕，而有些不合時宜的愛也該落幕了。

“陸停，你是覺得我還想著陸遠，對嗎。”瀟寧的聲音極低，她有好久好久沒有親口說出這個名字了，好陌生。

陸停不說話，默認她的回答。

“開始的時候，你約我吃飯，我一次一次答應你，我承認，我帶著不良的私心。可你對我很好，照顧我，保護我，關心我，我真的很依賴你。”

這半年來，瀟寧和陸停在一起，過得很輕松，她不用辛苦地拐彎抹角，不用絞盡腦汁地猜忌，只要瀟寧一個眼神，陸停就能會意。

記得一次周末，瀟寧在家等陸停下班。那天，陸停工作得晚了遲了幾十分鐘才回去，一進門就是一片昏暗，看見瀟寧一個人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流淚。他瘋了一樣抱著她，舉著瀟寧的手打自己。

可瀟寧只說了一句：你回來啦，陸停。

那一瞬間，陸停已經非她不可，他絕對不能再讓瀟寧難過，一點點也不行。

......

陸停背著瀟寧，把她放在浴室的洗手臺上。一見到陸停，瀟寧就覺得自己好像沒長腿。

瀟寧背靠著鏡面，陸停看到她半裸的背，他低頭如蜻蜓點水般落吻，吻到鎖骨，他清楚地看到有一條細細的疤痕，很小，不顯眼。

他撫摸著疤痕的紋理，問：“怎么受傷的？”

瀟寧顫抖著躲了一下，俯視陸停：“穿衣服拉鏈劃傷的，沒處理好。”

“下次我來。”

“什么？”瀟寧沒反應過來，嘴已經狠狠被封上。

陸停托著瀟寧下來，輕摁在浴室掛著水霧的冷壁上。瀟寧撐著腿跨在陸停的腰間，她有些無力，全憑陸停支著她。

輕柔地向下摸索......

他輕笑著湊在瀟寧耳邊，滲著情欲的語氣道：“這就不行了？瀟寧。”

浴室霧上層層迷障，瀟寧的低緩呻吟讓陸停欲罷不能，他想一直要她，這個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讓人這樣陷進去。

大四，瀟寧基本上沒什么課，只是畢業論文惹得她頭疼，她看著文檔發呆，問陸停怎么辦，能不能幫她。

陸停哄著瀟寧說和她說先要報酬才能幫她，結果就被拖到床上任由欺負。瀟寧氣不打一處來，冷著臉踢開陸停。

......

畢業那天，瀟寧回宿舍收拾東西，許安和陳耀宣都在。

剛進大學的時候，幻想著大學生活的滋味和樂趣，可想著想著就稀里糊涂地畢業了。

一晃四年，瀟寧都二十二了，她覺得自己真的不再年輕了，不是年齡上的，而是心里的。

那天，蘇落幫著許安一起打包行李，瀟寧才知曉，臨近離別的時候，蘇落告白了許安，所以許安就跟著蘇落留在宣州。

瀟寧想起那一天許安失落地和她說，要和蘇落做陌生人，可是現在卻甜蜜地讓人羨慕。

所以，真正的愛不怕太晚，只怕錯過。

陳耀宣談了很多男朋友，三天兩頭換著，瀟寧從她的嘴里得知了好多渣男事跡，可她看著陳耀宣侃侃而談，她從不留戀，從不回頭，那是瀟寧最佩服的。

現在陳耀宣要回老家了，那個充滿她和他媽媽回憶的家，她說要一輩子守著，萬一哪一天媽媽就回來了呢。

陸停帶著瀟寧回爾城。陸停將自己的事業駐扎在爾城。瀟寧選擇回一中教語文，她當初最討厭文科，讀來讀去，背來背去，頭皮發麻。可當她穿著老師的正裝，拿著課本走進教室的時候，學生的那句老師好，讓瀟寧肅然起敬，讓她淚目感慨。

一中還是熟悉的樣子，去小超市路上的路燈依舊昏黃，那里不知道留下多少青春的秘密。

她想起林醒之，她留在陵南讀研究生，當時吵著鬧著要畢業的是她，現在一心只想搞科研的還是她。瀟寧搖搖頭，拍了一張從小超市買的水果羹給林醒之看，林醒之馬上回復說超級想念。

瀟寧舀著粘稠的水果羹，好像比從前淡了點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