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尖叫著驚醒，這是場噩夢。

即便我意識到，仍舊滿頭大汗、大口喘息，久久無法揮散心頭的余悸，竟有種劫后余生的獲救感。

夢境，太真實了！

好一陣，我才稍稍平息，襯衣完全被冷汗濕透。

出租車師傅一臉驚壞的表情，“哥......哥們，醫院早就到了，再停就得吃罰單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沒休息好，緊張了！”

直到我下了車，那師傅還眼神發怵，或許他以為我是主動投醫的精神病人吧。

巍峨的醫院大樓，就像噩夢的開頭，好奇心驅使下，我轉頭看向了馬路對面。

夭壽！

和夢境如出一轍，一抹令人心悸的紅，仿佛鮮血澆灌出的猩紅。

紅裙女子就站在馬路對面。

好在，她沒有看我，而是仰頭癡癡翹望著醫院大樓。

長發飄逸、臉蛋妖媚，顯然不是何琳。

察覺到我的注視，女子偏頭朝我看來，我下意識把臉別向一邊。余光卻瞥見她咧嘴一笑，露出了詭異的戲謔。

心尖猛顫！再回頭時，哪里還有紅裙女子的蹤影。

難道真是沒休息好，神經衰弱產生了幻覺？我自嘲地拍拍腦袋，自己嚇自己啊！

脖子有些癢，順手撓了撓，竟摸到兩個結痂。用手機一照，是兩枚圓圓的瘡疤。

怪事！我什么時候受的傷？竟然沒點印象。

傷痕就像電影里被吸血鬼咬出的孔洞，干涸結了疤。

咬？！

夢境里，我被疑似鬼的恐怖玩意兒咬過。

可那明明是場噩夢，虛幻怎能在現實留下痕跡？還是說，那根本就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只是我的記憶錯亂了？

我的神經又緊繃起來。

......

“納斯哥，我姐有線索了嗎？”

靠坐病床的何淵取下耳機，瑤瑤正在一旁削蘋果，清涼衣著下的隱隱春光，成了病房的焦點。

“嗯，有點發現，你別著急，我會盡力去找。”

說完，我拿過削好的蘋果咬了一口，惹來瑤瑤不滿的抗議，“那是給淵淵的！”

“淵淵？”

親切得膩味過頭了吧！

何淵病白的臉上泛出思念，略帶哭腔地喃喃著，“姐姐也是這樣叫我小名，好久都沒聽到了。”

“你聽的什么？”我挑了挑眉，岔開話題。

何淵將耳機遞了過來，“《紅眼睛》，姐姐最喜歡的歌。”

“我知道這首歌，聽著怪瘆人，歌手倒還妖嬈。”

我沒接耳機，又順口問道：“對了，你是不是之前就知道自己得了腦......這個病？”

何淵搖搖頭，難道我分析錯了？

卻聽他說道：“三個月前，我在課堂上昏迷過，姐姐趕回郊縣陪了我幾天。她說，我學習壓力大，是用腦過度了。”

果然！我沒錯！

何琳三個月前瘋狂接客，就是為了給何淵籌集醫療費。

腦癌可不是小手術！

垃圾桶在窗邊，扔蘋果核的時候，我望了眼窗外。

天橋，正是我剛才下車的地方。

紅裙女子的身影不自覺又浮現在腦海，我不禁眉頭緊蹙，似乎，她剛才仰望的地方，正是這間病房。

背脊沒由來的竄上一股酥麻。

雖然還無法解釋脖子上的傷是怎么來的，我卻也不得不驅散噩夢和幻覺帶來的陰影。

再安慰何淵幾句，我離開醫院，又開始了尋找線索的奔波。

風月場所的女子普遍都迷信，大師神棍對她們來說，比心理醫生還好使。

既然何琳曾經意圖咨詢，或許能從水冰淼那里打聽到她失蹤前的一些事。

水門玄學事務所。

名字很是高大上，說穿了，就是個算命看風水的地方。

繁華地段，租金不菲。

生意也很火爆，外堂坐滿了人，黑壓壓一片。

相比吃香喝辣的江湖騙子，如我這般腳踏實地的草根階級卻終日要為三餐發愁，這就是現實，諷刺又殘酷。

更諷刺的是，這里不乏那些節衣縮食，祈盼改變命運的社會底層。

“有緣見”是這里的規矩。

客人抽簽拿號，水大師會在不同時辰隨機叫號。

叫到了，就能隔房對話；叫不到的，只能明天請早。

我不愿把時間浪費在渺茫的概率上，正要硬闖時，一名小道童迎了過來，他看著我脖間的傷痕，眼神竟有種確認般的意味。

“有緣人，可是維先生？”

“你認識我？”

小道童并沒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神秘一笑，“師尊恭候維先生多時了，這邊請！”

我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這是什么劇情？難道對方知道我要來？還一口叫破我的身份，也太神了吧！

我被領到一個空曠的房間，里面只有一把椅子。

原來，這就是隔房對話，也不知那神棍藏在哪面墻壁后。

“水大師？”我試探著呼喚道。

回應我的，是道沙啞的聲音，如同滾燙砂粒在鐵磨中被大力研磨般，刺耳難聽，還有些驚悚。

我第一次發現，連聲音也能這么干燥，耳膜竟有種將要燃燒的錯覺。

“你等等，讓我再好好看看你。”

看？

我又仔細環顧一圈，并沒發現攝像頭之類的存在，難道視線還能透過墻壁不成？

故弄玄虛！

我有些不耐煩，按捺住厭惡，沉聲道：“水大師，我是來向你了解一些問題的，是關于......”

不待我說完，對方打斷了我，也下了逐客令。

“你這急性子得改改，否則遲早要害死你，而且你已經......哎！罷了，你走吧！你想要的答案，我已經寫好了，異瞳子會交給你。”

哈？

“我還沒問呢！你怎么知道我想問什么？”

“水大師？”

“大師？”

......

沉默，是最好的驅逐。

我剛走出房間，小道童就遞來個信封。

“師尊交代了，維先生隨時都可以來。也不收你的香火錢，只需記住償還人情就行了。”

原來他就是異瞳子，雙眼卻是很正常。

還有，人情？也不知信封里裝著什么，水冰淼這神棍還真是自信滿滿，什么都敢說。

我接過信封，摸了摸封口的蠟。

干干硬硬，因為沾染了灰塵，顏色比較黯淡，應該封存了有一段時間。

好奇下，我脫口問道：“水大師什么時候給你的？”

“五月五號。”

我心頭猛驚！

兩個多月前？而且，五月五號正是何琳失蹤的日子！

瞬間，好奇將我的思維滿滿占據。

拆開信封，打開信箋一看，我不禁神色大變，連呼吸都粗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