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成奕霂死后,成家生意受到了嚴重的影響。兒子的死亡以及生意上的失敗,讓成白水受到刺激突然病倒了,住進了醫院。成奕霡開始接受成家的生意,在成白水還沒有康復的情況下,傷心欲絕、又沒有依靠的成母主動離開了成家。自以為大獲全勝的成奕霡還沒有得意多久,他的姑姑和姑丈聯合了幾個重要的股東開始搶班奪權。外面傳言,這是因為成奕霡為了打擊自己的親弟弟,告發了成奕霂制造、并且銷售毒品,然而此舉將他姑姑和姑丈的獨生兒子孫燃也弄進了牢里。為此,他姑姑開始以成白水妹妹的身份要求掌控成家的生意。自此,成家開始陷入了劇烈的內耗。
九月初,天氣開始有些清涼了。
自從迎鶴樓事件過后,潘筱果一直郁郁寡歡,候紹生一直想著辦法讓她高興,可惜始終無法讓她像從前那樣開心快樂。
在快速行駛的列車上,潘筱果坐在了左側靠窗的位置上,自從上車后,她就找了這個空位,一直眼望窗外,呆呆出神。
坐在右側位置上的候紹生時不時地看看潘筱果,好像一直不放心的樣子。
口袋里的手機邊響邊震動著,候紹生掏出來一看,是妹妹打來的電話。
“哥,你知道嗎?天翎姐要結婚了。”
還沒等候紹生開口說話,妹妹已經迫不及待地先出聲了。
“啊?這我不知道啊,我已經好久沒跟她聯系了。”
聽到這消息,候紹生還是蠻驚訝的,想想還是去年六七月份,在自己的勸說下,楚天翎才決定脫離“泥沼”重新開始的,想不到一晃一年過去了,她終于找到如意郎君了。
“哥,我說你也真是的。天翎姐多好一個人,還長得這么漂亮,你有啥不滿意的啊?你知道老媽有多急、多難受嗎?你咋就不為老媽著想著想的啊?”
妹妹啰哩啰嗦地訓斥了候紹生一通,讓候紹生感覺顏面無光,想著趕緊將手機關掉。
“你現在越來越像老媽了,你能不能不要這樣訓斥你哥啊?”候紹生輕聲說道。
“那你告訴我,還有老媽。你到底打算什么時候找對象結婚啊?”
“我···我不結婚了。”候紹生一生氣,將電話掛了,然后將目光瞥到窗外。
另一邊的潘筱果這時回頭看向了候紹生,一直看著他,像是在想著什么。
列車在上海停了下來,候紹生下站后,直接上了出租車,向迪斯尼樂園駛去。
這段時間,候紹生想到帶著潘筱果去迪斯尼樂園游玩,因為去年候紹生、潘筱果還有小皮蛋在那玩得很開心,所以想著讓潘筱果重新體驗下那種歡樂的氛圍。
然而這次故地重游,還是沒有讓潘筱果開心起來。已經觀看了兩次冰雪奇緣了,潘筱果只是眉頭稍微舒展了些。
候紹生帶著潘筱果毫無目標地在樂園里行走著,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干什么了。
一個小小的人影一直跟在候紹生的身后,候紹生漸漸察覺到了,他無論左拐右轉,那個人影始終緊隨著。候紹生快走了幾步,后面忽然發出一聲“哎喲”的叫聲。
候紹生回頭看去,一個頭上戴著杏黃色的漁夫帽、身穿米色中袖T恤衫的孩子摔在了地上,孩子看上去只有五、六歲的樣子,看來是因為跟不上候紹生的步伐自己摔倒了。
候紹生走到孩子的面前,見這孩子的眼神很是怪異,普通孩子的眼神一般都是天真無邪的,而眼前這個孩子的眼神里竟然有著些許滄桑的味道。
“叔叔,你能看到她嗎?”孩子坐在地上,撫摸著膝蓋,睜著圓圓的大眼睛問道。
候紹生莫名地驚訝,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孩子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現在候紹生甚至有些不寒而栗。潘筱果也是如此,她也是被眼前聽到的、看到的所震驚到了。
潘筱果蹲下身來,語氣柔和地問道:“你能看到我,是嗎?”
孩子緊緊盯著潘筱果,然后篤定地點了點頭。
潘筱果回頭看著候紹生,發現候紹生也同樣看著她。這意想不到的發現讓他倆十分詫異。
候紹生同樣蹲下身來,他將孩子扶了起來,這時,孩子頭上的帽子掉了下來,柔軟的頭發紛紛散在她小小的肩膀上,原來她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小女孩。
候紹生撿起帽子給她戴上,然后親切地問:“能告訴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嗎?”
“薛溪瑤,媽媽稱呼我叫阿瑤。”
阿瑤清脆的聲音響在候紹生的耳朵里,候紹生聽了,感覺非常的舒服。
“我叫候紹生,這位阿姨是我的好朋友,她叫潘筱果。”候紹生檢查了下阿瑤的膝蓋,看到膝蓋上的皮膚并沒有劃破,只是有些微微發紅,看來沒有什么問題,他抬起頭問阿瑤:“你媽媽呢?”
阿瑤一只手抓著褲子的口袋,低著頭,另一只手指了指身后的方向,她很輕聲地說道:“剛才在那里看到你們,我就跟了過來,現在我也不知道媽媽在哪里了。”
看著阿瑤委屈的模樣,候紹生和潘筱果不由得心生喜歡。
在園區“走失兒童認領處”門口,候紹生牽著阿瑤的手,正在等她的媽媽來領她。阿瑤看著身旁的潘筱果問:“阿姨,你是怎么變成這樣的啊?”
潘筱果蹲下來,望著面前的小女孩,“阿姨遭遇了不幸,所以才變成這樣子的。”
“叔叔那時候一定很傷心吧?”
潘筱果側頭看了一眼候紹生,而候紹生也正好看著她,他倆心中似乎又想起了那段時光。
“叔叔那時候跟阿姨還不是很熟。”
“哦,那你們現在一定很熟吧?”
“嗯,算是吧。”潘筱果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這時,阿瑤忽然看著前面,愣了下,接著她揮著手,喊了一聲:“媽媽,我在這。”
候紹生順著方向看過去,一個扎著短馬尾辮的女子向候紹生的方向快步走了過來,女子很是焦急的樣子,小跑著過來了。
她來到阿瑤身邊,蹲下來,仔細地看了看自己的孩子,然后一把抱著阿瑤,疼惜地說道:“你跑哪里去了,都急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到處找你啊?”說著說著,聲音有些抽抽噎噎了。
阿瑤的小手扶著媽媽的背,輕輕地拍著,細聲細氣地安慰道:“媽媽,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阿瑤的媽媽抬起頭來,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兒,這時,她順著女兒的右手發現,女兒還牽著身旁男子的手。她似乎很是奇怪的樣子,站起身來,打量著眼前的青年男子。
當阿瑤的媽媽站在候紹生面前時,候紹生這才看清眼前女子的容貌。這是一個非常樸素的女子,瓜子臉型,臉上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即使她沒有化妝,五官看上去也很精致。她身上穿著一件寬松的白色中袖T恤衫,一條米色的長裙,肩上挎著白色大布袋,讓人覺得她一定是個很賢惠的妻子。不知怎么,她給候紹生一種很是親切溫暖的感覺。
“謝謝你幫我找到我的女兒。你好,我叫薛意真。”她語氣聽上去有些清冷,但里面似乎還夾雜著一絲顫動,像是因為心情激動引起的。
看到她伸出白玉般的手來,候紹生慌忙伸出自己的右手,跟她握在一起。
等兩手分開,候紹生才想起自己還沒有自我介紹,他不好意思地說道:“你好,我叫候紹生。那個,沒事,不用謝。”
薛意真點了點頭,隨后看到,女兒的左手牽著自己,右手還抓著候紹生的手,她略顯尷尬地低頭對女兒說道:“你還不松手啊?”
阿瑤抬頭看了看候紹生,有些不舍得,但還是松開了手。
候紹生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阿瑤的腦袋。
“你還不謝謝叔叔啊?”薛意真柔聲對女兒說道。
阿瑤很是乖巧地向候紹生鞠了個躬,然后輕聲說了句:“謝謝叔叔。”
候紹生回了句“不用謝。”
不知怎么,兩個大人站在原地,忽然都沉默了,他們一時都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么。
“媽媽,你還沒有問叔叔要微信號呢?”一旁的阿瑤忽然對媽媽說道。
薛意真雙手攙著女兒,神情有些發窘,她猶豫了一下說:“侯先生,你還沒吃飯吧?要不,我請你吃頓飯吧?”
阿瑤對著候紹生拼命地點頭,示意他趕快答應。
候紹生和薛意真都看到了,薛意真沒有責怪女兒的胡鬧,只是默默地等待候紹生的答復。最后候紹生很不好意思地說了句:“好啊。”
薛意真詢問候紹生想吃些什么,候紹生沒什么主意,于是他們一路逛到了迪斯尼小鎮,最后在一家茶餐廳坐了下來。
候紹生要了份叉燒飯,薛意真跟女兒只是要了份面條。
“侯先生,今天是一個人過來玩的嗎?”用餐期間,薛意真忽然問道。
候紹生不由得看了看正在和阿瑤眉來眼去的潘筱果,“是啊,一個人,碰到假期,出來透透氣。”
“那你是哪里人啊?”薛意真沒在意,繼續問道。
候紹生咀嚼著食物,聽到她的問話,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頓時嗆了一下。
薛意真立刻遞上了紙巾,然后滿臉歉意地說道:“真不好意思,讓你嗆到了。”
候紹生咳了幾下,用紙巾擦了下嘴,然后擺擺手,“沒事,是我吃得太急了。”
“你肯定餓壞了。”薛意真難得地露出了笑容。
這淡淡的一笑,猶如夏末的涼風,沁人心脾。候紹生在這一瞬間有些看得走神了。
“嗯哼。”旁邊傳來一聲咳嗽聲,讓候紹生回過神來,他知道這是潘筱果在提醒自己,不要失態。
“我生在紹通市,現在在瑜興市工作,不過有時候會去通興市出差。”
“侯先生是從事什么工作的?”
“我是做醫療器械的。”
“醫療器械。怪不得,你要去通興市出差。最近這幾年,通興市醫院里的醫療設備都在更新換代,想來,你們的生意很不錯吧?”
“還算可以吧。薛···薛女士···”
“你就叫我薛意真好了。”
候紹生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下嘴上的食物殘渣,“你對我們這個行業很是熟悉嗎?”
薛意真好像并不餓,她沒有吃多少東西,“對于制造行業我是有點研究的。”
“我很少見到女性對這方面感興趣的。”
薛意真聳了聳肩膀,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沒辦法,我得賺錢吃飯啊。”說著她向候紹生微笑了一下。
候紹生跟著微笑起來。
“啊,那個,我想上趟洗手間。”
薛意真點了點頭。
候紹生站起身來,這時,兩個打扮時髦的女子從他倆的餐桌旁經過,其中一個女子隨意地看了候紹生和薛意真一眼,然后她看著薛意真忽然露出很驚訝的表情,接著快步跟上閨蜜。
跟在那兩女的身后,候紹生隱隱約約地聽到,之前那女的正既興奮又激動地告訴閨蜜:“你看到沒有,那穿白衣服的女人手上戴的是芝柏啊,這里竟然能看到這么名貴的手表。”
“芝柏?那手表真的很名貴嗎?我怎么沒聽說過?”
“你又沒去研究過,當然不知道啦。你知道嗎?那表要是真的,你把你家里的房子賣了,你都買不起······”
聽著兩人發出陣陣驚嘆聲地走遠了,候紹生不禁站在原地,回頭重新看了看正在給女兒擦嘴的薛意真,只見她的手腕上戴著一塊稍顯怪異的手表,不仔細看還真不會注意它。
“恭喜啊,有個富婆看上你了。”身旁的潘筱果忽然調侃道。
“別瞎說,你沒看人家女兒都這么大了。”候紹生低聲說道。
“那你有沒有注意到,她的女兒正極力撮合你們倆啊?這說明什么?說明她父母不是離異,就是爸爸不在了。”潘筱果仿佛分析的頭頭是道。
“那我也不會喜歡她的。”候紹生的語氣很是堅決。
潘筱果愣了下,不明白候紹生這是為什么?
回到餐桌,候紹生明顯有點拘謹了,身體有些僵硬,雙手不知道該放在什么地方,顯然他是因為知道坐在自己對面的女人身份不一般而拘謹的。
“你怎么了?”薛意真察覺到候紹生的行為與之前有些反常。
“沒什么,呵呵。”候紹生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對了,我還沒問你,你是做什么的啊?”
“我媽媽是做很大很大的機器的。”一旁的阿瑤插嘴道。
薛意真撫摸了下女兒的頭發,然后跟候紹生解釋道:“我主要是做盾構機的。”
“什么?盾構機?是造地鐵,用來打隧道的機器嗎?”候紹生一臉驚訝地問道。
薛意真點點頭,“現在還準備制造鉆機。嗯,下面還有做機床的,另外我們還幫一些企業制造零部件。”
這得有多大的能耐啊?候紹生萬萬沒有想到,坐在自己面前看似很樸素、賢惠的女人竟然是一個實業界的女強人。
“我媽媽是不是很厲害啊?”阿瑤很是得意地說道。
候紹生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點了點頭。
下午,候紹生和薛意真母女玩了一會,最后在樂園門口分道揚鑣了,在分手之前,薛意真竟然主動要求候紹生加一下微信好友。
回去的列車上,候紹生的腦子老是不受控制,時不時地浮現出薛意真母女倆的模樣,潘筱果則在一邊默默地注視著。
回到家中,候紹生剛關上門,潘筱果忽然說道:“紹生,你覺得薛意真怎么樣?”
候紹生沒有回答,而是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半躺著,看上去像是很累的樣子。
潘筱果坐在了候紹生的身旁,看著他有些憔悴的樣子,若有所思。
時間又過去半個月,在這段時間里,候紹生始終沒有主動聯系薛意真,剛開始潘筱果還會提醒他,讓他找薛意真聊聊,但候紹生還是沒有任何舉動。漸漸地潘筱果像是知道了什么,也就沒有再勸他了。就這樣,候紹生仿佛又恢復到了平常的狀態,繼續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