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喬袖和步姜砉說了好多好多話，他們也彼此確定了心意。喬袖想，等解決了胥頤回來，他們就準備成親，他們會得到很多人的祝福，然后白頭偕老。

想要那樣幸福的生活，眼下就得解決胥頤。于是，喬袖去了烏司殿。

國師今天沒有在那里沏茶，而是在做扇子，他知道是喬袖來了，“不過才一個晚上，你想好了？”

喬袖點頭，“是，我想好了。”

“先別急著說是與不是。”國師放下扇柄，站起來負著手道，“這個陣法同胥頤的性命息息相關，只要陣法一破，他就會受到重創。但是與此同時，付出的代價，是另一個人的性命。這件事情，是一命換眾生。”

喬袖怔了怔，“你的意思是，破解陣法，要的是我的命？”

“不錯。你是妖珠，你是這個世界里，唯一能夠做到的，別人就算愿意獻出性命，也只是無濟于事。我不逼你。但是有一點，我希望你是明白的，這個虛幻世界一毀，你們就永遠回不到現實世界里去。”

其實說到底，必須非她不可。她要是不愿意做，他們都要一起死在這里。但是，犧牲了她一個，他們卻都能夠回去。

喬袖在心里思索了好一會兒，經歷過各種情緒，最終還是點了下頭，“我愿意。只是，程沅真的不能得救了嗎？那喬銜……能不能也到現實世界里去？”

“程沅？只要屆時陣法一破，胥頤身上屬于她的東西都會回到她的身上。至于喬銜，他已經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只要他愿意，并無不可。”

喬袖的心稍稍安了下來。

“需要給你一些時間去告別嗎？”

喬袖搖頭，“不需要了。但是我想求你一件事情，求你抹去步姜砉腦海里關于我的所有記憶。你是神族，你一定可以。”

“我不是神族，但是抹去記憶，倒是可以。”國師又問了一遍，“你真的，不去告別了嗎？”

“何必再去呢？不過是徒增痛苦，不如就這樣吧，讓他們以為我不過是在烏司殿里，等你為步姜砉抹去記憶，他永遠都不會因此而痛苦。”這是喬袖最后的思量，既然一定都是注定的結局，她又何必……何必呢？

“國師，速戰速決吧。”她也不想再等下去了，再多等一些時間，她的心就更加痛一分。

國師看了她一會兒，然后點頭，算是同意了，“施法的地方不在宮里，等會兒需要出宮去。”

“能借我一件斗篷嗎？”

“能。”

喬袖披上玄黑的斗篷，將帽子戴在了頭上。她不確定步姜砉是否會看到自己，她希望他是認不出來自己的。所幸步姜砉并沒有出現，一路上都沒有出現，她一直低著頭到了國師指定的地點。

她被國師用靈力托舉到了半空中，她閉上了雙眼，從此以后，無論是哪個世界，都不會有她這個人了。

也希望，她在乎的，她愛的所有人，都能幸福快樂的活下去，然后……忘了她。

她能夠清晰的聽到外界的所有聲音，人聲，風聲，她感覺到自己的生機在一點一點的流逝，向一個方向匯去，胸口的位置瞬間就空了。

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喬袖睜開眼睛，勾起唇笑了笑，最后一次看了一眼世界。真好啊。

是國師親手抓住了胥頤的，這件事情讓國師的威望形象在紫郢國的子民心中更加高大了起來。

只是，步姜砉從早上看到喬袖出去以后，直到后來的數天都沒有再見到她。而程沅也好了起來，和喬銜確定了心意，他們已經確定要彼此相守一生。

步姜砉去了烏司殿。

國師正在收拾東西，步姜砉問道，“國師，可曾見到袖袖？”

國師看了一眼步姜砉，正了正神色，“她已經不存在于這個世界里了。”

“什么意思？”

“胥頤的陣法其實是她破的，她用性命破的。她讓我抹去你的記憶，讓你忘了她。但是我覺得，既然是相愛之人，自然不能有此結局，所以我正打算去神土一趟，看看能不能有辦法幫她凝聚魂魄，重塑身體。”

步姜砉在國師說話的期間，心情起伏數次，最后眼睛亮了起來，“袖袖真的有希望能夠回來？”

“嗯。現在你可以回原本屬于你的那個世界里去了，放心，只要喬袖的事情一好，我就會把她送回你身邊去。”國師揮了揮手，步姜砉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然后入目的已經不是天衍大陸的風景了。

國師嘆了口氣，“七七，你指定又要罵我了吧？我也不是有心要搞砸的，誰知道紙片人竟然也能生出這樣的野心，看來我以后還是要分外謹慎才行啊……”

步姜砉定了定神，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已經在自己現實世界里的房間里了。身上的衣服也是他最喜歡穿的那一套西裝，他看著電腦屏幕前的自己的臉，他垂下了眼眸。

至少，一切都還有盼頭。

步姜砉從房間里走出去，下了樓，就看見自己的爸爸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聽見腳步聲步總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然后又轉頭去看報紙，“今天是周末，倒是也不用起這么早。你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緊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失眠了，以后少喝點咖啡。”

“知道了，爸。”步姜砉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爸爸這么淡定，好像從不知道自己失蹤了一樣，他坐在步總對面的沙發上，“聽說，喬總的千金失蹤了？”

步總抖了抖報紙，“你不是前幾天就知道了嗎？”

步姜砉確定了，今天就是在自己穿越之前的那個早上。因為這天是周末，所以他是很晚才起床的，那時步總已經出門了，好像是一個什么聚會，他不記得了。

他就是在步總出去之后才出的家門，然后就不幸出事了。

步姜砉沉默了一會兒，“爸，我喜歡上了喬袖，如果她回來了，我就和她領證。”

步總聞言才從報紙上挪開目光，“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我們家和喬家的競爭力有多大？你還娶喬袖？喬袖那個人，我看著就不適合你，你兩差不多一個性子，生活也不會過得好，無趣枯燥。”

步姜砉笑了起來，“不會。”

以前步姜砉是不愛笑的，老是冷著一張臉。現在看他笑，步總覺得稀奇，他想了想，又問，“你真的喜歡她？非她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