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照顧她一輩子！”

王子服匆匆忙忙跌撞進來，看到嬰寧的一瞬間，心中一痛，看著她單純無害的眼神，又仿佛回到了他初見嬰寧時的場景，腦子里的念頭成型，便說了出來。

王子服走到嬰寧面前，嬰寧瑟縮的腦袋露了出來，對著王子服甜甜一笑，宛若山澗的野花，清新怡人。

王子服伸出手去，將嬰寧的手握緊，說道：“跟我回家吧。”

嬰寧怯怯地看了一眼寧采臣，道：“爹爹……”

果然這聊齋里的羈絆是擺脫不了的，寧采臣點頭說道：“他會好好照顧你的。你隨他回去吧。”

王子服則對寧采臣道：“寧兄，這些時日，讓你費心了，請受我一拜。”

說著，王子服便躬下身子，給寧采臣施了一禮，正欲離開，聽到寧采臣在后面喊：“王兄不進京趕考了嗎？”

“我家夫人這般，我也放心不下，日后自會找個謀生的活計。好好活下去的……”

王子服綻開笑靨，寧采臣就知道他是心甘情愿的。

等王子服嬰寧走后，燕紅蝶偷偷靠近寧采臣說道：“這嬰寧也算是好命，就這樣也沒折騰死，還有王子服這樣的善心人如此疼她，愛她。可惜了那嬰安和她娘親，做了鬼，也沒落得個好下場。”

“你怎的知道這不是因果報應？”

寧采臣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燕紅蝶，見她滿是好奇，但又不知道怎么問，于是說道：“剛才嬰安撞我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的前世。”

“啊？你這眼睛，怕是通了靈啊，怎么還能看到前世。”

“大概是吧。”

寧采臣道：“這嬰安前世是個殺豬的，家里生了四個女兒，卻獨獨沒有兒子，老婆再懷的時候，有人說這孩子如果是男孩，就能帶來好運，如果是女孩，怕是要有禍事。”

“這神棍害人！我爹都測不出來這些個東西！”

燕紅蝶吐槽道。

“結果呢，是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就是前世的嬰寧。”

“啊？”

寧采臣的臉色并不是特別好看：“那屠夫將剛生下來的女孩直接丟進了井里溺死，可他不知，剛生下的孩子，天生就會游泳。竟沒死。”

“那是留下來了？”

寧采臣搖頭：“死了。屠夫用石頭砸死的。”

“可惡！”

聽到這里，燕紅蝶捂著嘴巴，隨即一臉暗恨道：“女娃就不是人嗎？”

“對他而言，喪門星罷了。嬰孩無辜，我才理解到這萬事都有因果。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一世，嬰寧折磨嬰安，也算是因果吧。”

寧采臣故作高深的模樣讓燕紅蝶見了，只隨手給了一個板栗子，罵道：“只有我爹才能用這般腔調忽悠人，你這半吊子，連往生咒都背不熟，還想來騙我。”

“你這人，隨手就打人，這樣不好。會嫁不出去的！”

“我入道這么多年，根本就不稀罕嫁人！你懂個屁！”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寧采臣抿著唇，連忙從王地主家跑了，這燕紅蝶是個潑賴的，就算他前世見過了女漢子，也理不清她這腦回路。

寧采臣沒作多想，一路從王地主家回去，卻不料今天趕圩，從村口到村尾，男女老少手里都拿著從鎮上帶回來的東西，還有一群人聚集在三兩個貨郎的前面，爭搶著問東問西。

趕圩的時候，東西很多，價格也便宜。在這樣的村里，這種日子最是熱鬧。

只不過，寧采臣沒多瞧這種熱鬧，母親還在等自己回去。

自聶小倩將魂魄與胡彩蓮替換，胡彩蓮沒多久就醒了，因與水莽鬼折騰了一陣，身體便變得虛弱起來，說話也愈發不利索。

如果要恢復要以前，還需要些時日。

“采。采臣。你回來啦！”

因為怕胡彩蓮會內疚，寧采臣沒有把聶小倩的事情告訴她，但每每看到自己的母親，寧采臣就會想起那日的情景來。

明明是那般胖壯模樣的人，臨死時瘦的只剩皮包骨頭，還一臉堅定地往河里走。

寧采臣覺得自己就是欠她的！活該一輩子都受這樣的折磨！

“回來了娘。”

“采臣啊，去鄉試的盤纏……已……已經準備好了，你……你什么時候……準備去啊。”

胡彩蓮心中唯一的執念就是這科舉之事。

寧采臣嘆了一口氣，將三百兩遞給胡彩蓮，說道：“不日就去了，娘，這銀子是給你的。這些日子就不要去做工了。好好在家等我回來。”

“采……采臣啊。你今日怎的說話都不一樣了？”

胡彩蓮原地的轉了一圈，最后才從腦殼里擠出這么一句話來，道：“我這說話咋不利索了。”

“人老了，說話不利索正常。”

寧采臣說的直接，胡彩蓮瞪了他一眼，隨即就開始收拾東西，道：“趕緊，趕緊走。”

“娘，我那襪子還沒洗，就別收了吧？”

胡彩蓮又橫了寧采臣一眼，道：“你不洗，我，我，我給你洗不成？”

雖是這么說，胡彩蓮卻將那沒戲的襪子從包袱里拿了出來，按照胡彩蓮的想法，原是要嘮嘮叨叨半天的，可不知怎的，說話不利索，腦子里是那么想的，半天卻吐不出一個字來，實在膈應人，于是不說了，乖乖收拾東西。

瞧著胡彩蓮生龍活虎的樣子，寧采臣心中也輕快了一些。

任著胡彩蓮去折騰，自己則回到自己的房間準備休息。

原寧采臣就是個癡人，愛畫如命，他自己的畫作都會懸掛在床頭，人像掛的到處都是，他剛穿越過來的時候，晚上都會做噩夢。但是為了不讓胡彩蓮懷疑寧采臣的芯已經換了，所以就一直沒挪。

久而久之，寧采臣也習慣了，也沒當回事。

只不過，今日……

窗外的風吹拂進來，帶著絲絲涼意，寧采臣怕自己睡覺會生涼，就想去把門給關上。

可這剛關完窗戶，原本應該不會有風了，可一張仕女圖就落在了腳下。

巧的是，這張圖是當初聶小倩央求著自己畫的她，按照聶小倩的要求，要瘦版的聶小倩。寧采臣折騰不過聶小倩，便依她的要求畫了。

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所以也就留下了。

往日看這幅畫也沒什么，只是今天看這幅畫……

處處都透著怪異……而且，這畫中人的眼睛，剛才好像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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