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省略的主題：公共所有權

本書關注的是私人財產的最優配置。一個未作考慮但卻十分重要的主題是關于公共所有與私人所有之間的最優平衡。什么資產應該公共所有，什么資產應該私人所有？這個問題一直是經濟和政治爭論中的一個中心問題，但是隨著近年來西方主要工業國家的私有化以及東歐和蘇聯的解體，這個問題又吸引了新的注意力。

利用不完全合同和權力的觀點來分析公共所有與私人所有的選擇，是很自然的。如果簽約成本為零，那么私人企業的最優管理與國有或公共所有之間就不會有什么區別。在這兩種情況下，政府都將與企業或經營者簽訂“囊括一切的”合同，它將預測到將來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合同將明確規定經營者的補償計劃（compensation scheme），明確規定企業產品價格如果遇到成本下降應該如何調整，企業產品的性質如果遇到技術革新或需求變動應該作何變動，等等。

與此相對照，在不完全合同情況下，公共所有與私人所有就不同了，因為在一種情況下，政府擁有企業資產的剩余控制權，而在另一種情況下，這權利就由私人擁有。但是，這個公共所有—私人所有問題，并不是純粹私人產權模型的簡單延伸；這里至少出現了兩個新問題。第一，政府的客觀職能是什么？許多現有的著述把政府看作是一個獨立體（monolith），但是這有點不盡如人意，因為即使在不局限于公司的情形下，政府也代表著具有不同目標的主體的集合：民間官員（civil serv-ants）、政客以及公民自身。第二，什么可確保政府將尊重所達成的產權配置呢？政府不像私人主體，它可隨時改變主意：它可以把已私有化的資產進行國有化，或者把已國有化的資產進行私有化。

從不完全合同方面來對公共所有和私人所有進行分析的文獻很少，但卻在不斷增加。[8]但是，仍有許多事情要做。建立一個令人滿意的理論，來處理政府客觀職能及其對產權承諾的問題等等，是未來研究中具有挑戰性但卻頗有魅力的工作。

注釋

[1]在一個理想的世界中，我們甚至根本不需要合同，因為我們都相互信任并依賴每個人的公正行為。

[2]不用說，所用語言只有律師才能理解。

[3]下面是一個有趣的不可預見事件的例子。在寫作本書初稿和二稿之間的時間內，車道的位置成了問題。這塊土地位于兩條道路之間，我們夫婦設想車道將通向兩條道路中較小的那條。現在卻發現這種定位可能會違反城鎮法規，車道必須通往主道路。我想我們三人誰也不會預料到這個情況的。

[4]這筆房屋交易的結局不佳。在寫作本書二稿和三稿之間時，它泡湯了。原因是，房屋的位置毗鄰一些濕地，從地方保護委員會獲取建房許可，結果比我們夫婦預料的（或誘使我們相信的）要困難得多。雙方都有損失，不過看來承包商損失得要多一些。環境保護問題是又一例不可預測的事件——在本例中，是十分關鍵的。

[5]對通用與費舍兩家公司間的關系的有趣而詳細的討論，可參看克萊因等（Klein et al.，1978）和克萊因（Klein，1988）。

[6]關于通用公司買下費舍公司的全部產權是否的確增加了它對費舍公司的權力這個問題，一直存在某種爭論；參看科斯（Coase，1988：45）。

[7]有時候兼并會弊大于利。這也許可以解釋為什么通用公司沒有兼并A. O.史密斯公司，該公司多年以來一直為通用供應相當大一部分汽車框架。對A. O.史密斯公司一例的討論，可參看科斯（Coase，1988：45—46）和克萊因（Klein，1988：205）。

[8]具體請參看斯契米特（Schmidt，1990）、沙皮羅與威利格（Shapiro and Willig，1990）、史萊弗和維什尼（Shleifer and Vishny，1994）以及伯依庫等（Boycko et al.，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