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懷瑾松了口氣。

在剛剛的作戰中，他臨時做出自己攜帶圣物的決定。趁典獄長不注意的時候，隱秘地將八個圣物聚合到一起。持有機械之心的他，能夠瞬間拉進與云鹿心的距離。正如他所料，典獄長迅速找到了試圖集合的云鹿心，他本想借助道具強行和云鹿心集合，但卻沒料到山漸青成功將云鹿心保護了下來。

于是圣物仍然順利地合成了。

“還剩十二個人...”

何懷瑾的環視過每個人的臉。

原本二十名公會成員，有兩名在直面大秘書長的走廊中被淘汰，有六名在與海淵典獄長的貓鼠游戲中被淘汰。損傷人數即將過半，而他們還有兩名boss需要討伐。

“唉。”

他嘆了口氣，默默無言地帶隊，前往船艙的第三層。

喬良試圖發聲為團隊鼓氣，然而最終同樣什么也沒說。所有公會都倒在了海淵典獄長之前，他們拿到了首殺，這是值得驕傲的。

但同樣地，戰勝最后兩名boss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何懷瑾回憶起他攻略能源之城的時候。

那名有著紫水晶一般美麗瞳孔的，渾身散發著月夜般寧靜而安詳感的少女，為了和平而組織義軍奮戰多年。休比倒在了和平的前一刻，倒在了直面主機的前一刻，倒在了大陸同盟建立的前一刻。

她一定無數次想同那位陰謀家，那位象征最高權限體的主機見面。可猶如宿命一般，她必須擊敗阿爾忒，那位令大陸顫抖的指揮官。

于是他又聯想到了洛洛伊。海妖姑娘曾以休比為偶像，她同樣向往自由，并在戰爭的前夕拼命地想要阻止戰爭。再后來，她獻祭了自己，將暴虐的海皇喚回世界，可對局勢仍于事無補。

和平是這樣可貴，除她們之外，又有多少無名者在暗夜中追逐光明。他想起多年前看到的一段話:飛蛾對燈火說的話，我想對你再說一次。奮不顧身之前，我已知道結局。

“我們是第一波見到下一位boss的玩家。”

何懷瑾向所有人說道。

玩家們相互交談起來，有些關于難度，有些關于戰術，有些關于劇情。但沒有人展現出消極的情緒，每個人都在希望通關，都在希望拿到榮譽的首殺。

“加油。”

所以他笑了笑，輕聲鼓勵后，大步朝第三層走去。

...

燈火點燃，房間一下子透徹明亮。

塞珀爾在一瞬間凝聚出三重冠冕與三叉戟，威嚴的目光掃向船艙盡頭的一行人。

“回去。”

她只是冷漠地吐出一句話。

何懷瑾取出光劍，謹慎地做出防御姿態。

一陣猛烈的海風憑空生成，帶著高壓與寒風，呼嘯著掠過每個人的耳邊。

生命在減少！

何懷瑾注意到了這點，不再猶豫，瞬間出現到塞珀爾身邊。

“呲啦。”

三叉戟與光劍交鋒，發出奇異的聲音。

“風暴。”

塞珀爾輕吟咒語，一陣爆裂的水團在何懷瑾身下生成。何懷瑾迅速拉開與塞珀爾的距離，這時，塞珀爾沖著水團的方向抬起了手。

魔力作用在水團上摩擦生熱，并不斷增加壓力使海水體積濃縮。幾秒后，在魔力的催化下，一陣鹽漬蒸汽飄向了何懷瑾。

戰術翻滾。

何懷瑾沒有猶豫，當機立斷地選擇了這項技能。

塞珀爾搖搖頭，手心凝聚出一支水箭，蓄勢待發地想要命中何懷瑾。

一陣輕快的歌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那支水箭搖晃了幾秒便破碎了。一只飛在空中的小鯊魚富有活力地游動了過來，閃亮的眼睛注視著塞珀爾。

何懷瑾認識這只小鯊魚。

因為那屬于洛洛伊?波塞冬。

“別來搗亂。”

塞珀爾眉頭緊皺，試圖驅趕那只小鯊魚。

“歌聲對塞珀爾有削弱的作用！”

喬良及時在附近向全體發出提醒。于是，玩家們迅速圍繞到小鯊魚附近。經過數輪交鋒，眾人已經明白她主要的攻擊方式。

水箭可以快速清理眼前的敵人，并為她冠冕上的藍寶石提供一點亮度。沒人知道那枚藍寶石變得閃閃發亮后會發生什么，但他們本能地認為不是好事。

作戰方針已經清晰，那就是在保護小鯊魚的同時，盡量躲避水箭。

“主坦！”

何懷瑾再次使用戰術翻滾躲過水箭，并護送著懷里的小鯊魚靠近主坦。

塞珀爾煩躁地舉起手，又是一波水箭凝結在手心。

“在這邊！”

云鹿心抱著一只小鯊魚快速接近另一位主坦。

塞珀爾情緒暴躁地變換了攻擊方向。

“我在這啊！”

喬良舉了舉手中的小鯊魚。

塞珀爾的一切動作忽然停止了。她的瞳孔在幾只同時映入眼簾的小鯊魚間不斷游走，似乎想要用眼神威懾那幾只小生物。

“呲啦。”

何懷瑾手中的光劍揮向了塞珀爾，并被后者及時地格擋了。

“你做了什么？”

她的眼神很可怕。

“自然不會告訴你。”

何懷瑾抽出另一柄光劍，狠狠地斬斷了塞珀爾的頭顱。

傷口處涌動著碧藍的水花，她的臉色卻出奇地平靜了下來。

“這是你第二次斬斷我的頭顱，人類。”

“你知道就好。”

何懷瑾退后幾步。

兩名手持光劍的輸出位已經來到她身后，但塞珀爾沒有回頭，將自己的身體一下子化作無形的水團。光劍砍空后，海妖的身體再次凝聚，她用水箭擊穿了兩名玩家的心臟。

其中一名玩家當場被淘汰，而另一位玩家因防御力較高勉強存活，主坦已保護他回到治療位的附近。

“獄。”

塞珀爾抬高手掌，由高壓水組成的牢籠束縛住了何懷瑾。

“...”

她沉默著靠近了過來，三叉戟在黑暗中折射出點點寒芒。

其他公會成員已經無法支援了。道具已經用盡，沒有什么效果能把何懷瑾從這樣的局勢中解救。輸出位們只能趁機盡量造成傷害，為團隊挽回勝利的希望。

“塞珀爾。”

一個何懷瑾所熟悉的聲音想起。

接著，猶如幻境般期待的身影如實降臨了。

我知道，如果非要有一個人來救我，那只可能是你。

何懷瑾如此想著，直視洛洛伊的眼睛。

“你想做什么？”

塞珀爾已經刺出三叉戟，并沒有給自己留下猶豫的退路。但一陣清風出現在何懷瑾身邊，力道不大，卻以威嚴的意志束縛了三叉戟的前進。

“你明白的。”

洛洛伊將目光從何懷瑾身上移開，平淡地對視著塞珀爾。

“使用化身出現在這里，會讓你的身體操縱權處于劣勢。”

“那又怎么樣？”

她以尖銳的風格回應著，全身引燃藍色的火焰。

“你...”

塞珀爾吃驚地看著她身上完全無害的火焰。

那是魂火，消耗靈魂才換來的。

“我不會再容忍妨礙我的人了。”

洛洛伊在手心凝聚出燃燒著的水箭。

“洛洛伊，停下，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塞珀爾的眼神流露出罕見的慌張，她真誠地想要讓洛洛伊停下當前的動作，甚至已經能感受到她清晰的哀求。

洛洛伊冷眼看著她，仿佛回到了幽影谷的那一夜。塞珀爾站在殿堂內，她站在殿堂外。她同樣在哀求姐姐能夠幫助自己，無論以前發生過什么，而且只要一次就好，只要這一次就好。

妖艷的水箭穿透了塞珀爾的身體，那藍色的火焰灼燒著她的身體，靈魂在致命的焦灼中回歸天空。一灘水出現在地面上，這里恢復了寂靜。

接著，洛洛伊看向何懷瑾，露出一個慘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