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元端坐在自己房間里的蒲團上,閉著眼睛,正在冥想。
整個庭院都異常安靜,聽不到一絲一毫的聲音。涂元的世界也很安靜,只有磨礪銹劍的聲音。
一下,一下,一下。
每一次,銹劍的鋒芒都微不可見的又增加了一分,雖然現在的速度仍然很慢,但比起修煉凝神決之前已經快上不止一倍了。
第九道紋絡出現之前,涂元的修煉速度是十,第十到紋絡的打磨速度就是一。而現在,凝神決最初階段已經圓滿,銹劍的磨礪速度也從一變為了五。
照這樣看來,只需要等到凝神決第一個階段突破,磨礪銹劍的速度應該就能重新恢復到十。
而突破的契機,就是庭院那么大的養神玉,或者一枚神魄結晶…………
相比于庭院內的安靜,庭院外面的咸陽城卻比原來又熱鬧了許多,尤其是皇宮里,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呈諫殿本是平日里大臣們與皇帝近距離議事的地方,如今卻仿佛變成了驗尸房。
那名年邁的七境儒生尸體,筆直的躺在大殿中央。
皇帝端坐于主位,太子立于身側,二皇子,三皇子,跟幾名書院天院的老師,分別站在尸體的兩側。
經歷的短暫的沉默之后,一名書院的老師開口道:“我查看過馮圖的尸體,沒有任何異常,應該是死于神識類的攻擊手段,與太子殿下所說的事實符合。臣以為,應當即刻捉拿涂元。”
秦帝沒有說話,開口的是太子:“孔老師,你當真聽懂我說了什么嗎?”
孔鴻煊說道:“臣當然聽懂了,但不管怎樣,馮圖都是我們太阿書院的老師,代表著書院的名聲。如今已經明確他是被涂元所殺,自然要捉拿涂元。”
“那各位可否給我……不,給涂元一個解釋。馮老師為什么會出現在長安街的典當鋪里,又為什么會對涂元動手?”太子反問道。
孔鴻煊面色沉穩,語氣不卑不亢,“這個就要等到將涂元捉拿歸案之后,再讓刑律司審問了。”
“孔老師的意思,可是代表了書院的意思?”太子沉聲問道。
孔鴻煊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太子的話。
突然,一直沒有開口的秦帝,緩緩的問了一個問題,“難道你們都不好奇,涂元到底是如何憑借只有一境的修為,反殺了七境的馮圖嗎?”
“臣還是那句話,等將涂元捉拿歸案,交給刑律司審訊之后,一切自會水落石出。”
說完,他向皇帝深深的鞠了一躬,誠懇道:“陛下,太阿書院是我大秦的根基,更是我大秦的臉面。如今書院老師被人所殺,不論對錯,這件事情都只能是書院對,我們必須要替馮圖討回公道。否則,書院將顏面掃地,秦國也將顏面掃地。”
“你們幾個的意思呢?”秦帝這句話問的是三個皇子。
三皇子說道:“可以叫涂元劍師來詢問一番,捉拿就算了。”
二皇子反駁道:“涂元今天敢殺書院的老師,明天就敢動皇室的人。他從一開始就對我皇室沒有任何敬畏之心,這樣的人,應該盡早除掉。”
最后,輪到了太子,他卻沒有急著說話,而是搖了搖頭,輕聲嘆息。
過了片刻,他才問了一個問題:“捉拿涂元是書院的意思,可你們有沒有想過天劍宗的意思?”
“天劍宗又如何,他們已經沒有劍仙了。”二皇子說道。
“沒有劍仙,卻還有四位劍圣。不論是書院里的那位,還是皇宮里的那位,都不一定擋得住他們。”太子感慨道:“二弟,你怎么跟天下人一樣愚蠢,真的以為天劍宗沒了青蓮劍仙,就不是天劍宗了?”
不等其他人開口,太子繼續說道:“你們都錯了,大錯特錯,而且可笑,現在居然還想著怎么追究涂元的責任?如果我是書院,我現在應該擔心的,是天劍宗如何追究書院的責任。
堂堂太阿書院天院的老師,七境修為,居然埋伏偷襲天劍宗弟子,這件事情,你們有沒有想好該怎么給天劍宗交代?”
“皇兄,你太過夸大天劍宗的實力和魄力了吧,他們真敢跟我們翻臉不成?”二皇子不屑道。
太子沒再與自己的二弟爭執,而是向父皇作揖行禮:“還請父皇定奪吧。”
秦帝沉吟半晌,而后說道:“既然你提到了天劍宗的態度,那我們就等等天劍宗的態度吧。”
于是,涂元繼續坐在家里冥想,修煉了三天。太阿書院的人沒有再來皇宮,只是在書院里等待,等了三天。
三天過去,他們沒有等來天劍宗的任何一個人,卻等來了一把劍。
那把劍落在了太阿書院里面,從天而降,如同天空之中墜下的一道白虹,貫穿了天地。
若不是太阿書院一位住在茅屋里的老者及時出手,阻擋了劍威,恐怕光是這一劍,就已經將整個太阿書院夷為平地了。而那位出手阻止的老者,也因此受了重傷。
然后,他將任良才喚了過來,無奈的說道:“是天虹峰的白虹劍………你現在去請罪,或許還能留一條命。”
任良才聽到這個結果,不僅沒有生出任何逆反的情緒,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于是他毫不猶豫的照做了。
…………
…………
當日下午,任良才只身一人,來到涂元的庭院門口,向著大門鞠躬作揖,“涂元劍師,罪人任良才,前來請罪。”
因為這里是鬧市,所以周圍的人很多。
任良才的這一舉動被很多人看在了眼里,他穿著太阿書院的衣服,身份也被很多人認了出來。但他本人卻沒有絲毫的不適,見涂元在院子里不肯應答,便索性跪坐在了地上,低著頭,脊梁卻挺的筆直,像一把還未出鞘的劍。
然后,這個消息就像是插上了翅膀,飛快的傳到了整個咸陽的所有角落。
二皇子在自己的書房,手里捏著一張字條,上面寫的字,令他心底止不住的顫抖。
“白虹劍落在了太阿書院,任良才登門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