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早氣走為妙

也就在這個時候，三房的一對姐妹來了，人未至，聲先到，是為先聲奪人，“老遠就聽到了三妹妹這邊的笑聲，可是有什么好事情一同說來聽聽？”

顧婉華起身迎客，“大姐姐安好！”

想到被顧婉華巧取的那副唐伯之的真跡，顧婉婷心里發恨，臉上卻依是巧笑倩然，“這位妹妹是……”

顧婉華介紹道，“我舅舅家的表姐?！?

甄華大大方方的福了個禮，“甄華見禮了。”

“表姐，這是我日常與你說起過的大姐姐，三年前嫁給了前科狀元公，如今翰林院的郎大人。”

甄華眼神頻閃，終于又讓她看到了商機。

狀元夫人什么的不值錢，可是狀元公嘛，做為姐夫，小姨子求幾副字畫掛掛總還是可以的吧！

再者說了，咱不是還有潤筆費嘛，一筆不成就兩筆，筆筆到位，不怕他不上鉤！

“狀元夫人，失敬失敬！”第二眼再看顧婉婷時，甄華似乎看到了滿眼的金子，臉上的笑真誠了不少。

同樣是第二眼，顧婉婷看甄華忽然順眼了些，唇角微翹，“真是有緣呢，姐姐看甄家妹妹甚是面善。”

甄華所想的是，既然想討前狀元公的字畫來給華錦茶莊添彩，那好歹得給人家夫人一個好印象吧。

至于如何留有好印象，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那就夸唄，上下打量了個仔細，愣是沒挑出出彩之處。

有顧婉華這個美人兒襯著，相貌不算出挑，皮膚不算太白，起碼比不上自己家表妹，這難不倒擅長拍馬屁的甄華。

雙十年齡，成婚三載，這個社會的女子成婚早，沒準都是倆娃的娘了，如此講的話，這身材保持的還真不算錯，纖瘦依然，小蠻腰盈盈不堪一握。

想到這里，她就又有了夸人的突破口，陪著一張生意的笑臉，“顧家大姐姐這身材真好，可是有什么妙方？”

誰都喜歡別人夸，尤其顧婉婷這種，只算得上小清秀的臉眼，聽人夸起亦是美滋滋的，唇角帶笑，剛想說話。

成心不想讓她好過的顧婉華突然插話道：“那是因為大姐姐成婚雖久，還未生兒育女?！?

這戳肺管子的話，還真是疼呢，顧婉婷的臉色瞬間就不好看了起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甄華打著哈哈，打了個圓場，“不是有那么句老話嘛，二十三猛一鉆，這意思即是，二十三歲之前身體尚未發育完善，最好在此之后再養兒育女，這是科學?！?

科學顧婉華懂，以前做阿飄的時候，從甄華那聽了不少，倒也無意外。

“真正愛惜自己夫人的男人，想來也不急于傳宗接代，郎家世代書香門第，想來更是通情達理?！?

這話的意思不就是郎家不著急，你們也別著急抱娃，是好意勸慰的知道嗎？

甄華好意和稀泥，顧婉華不想啊，這倆人前來的氣勢就自帶不和諧的氣場，還是及早氣走為妙。

不待旁人搭話，（其他兩人其實也沒辦法接口），繼續補刀的話脫口而出，“表姐亦是不知，郎家著急呢，大姐夫如今已經二十又四了，已經過了“猛一鉆”的成長期了，而且大姐夫還是郎家嫡長子。

一大家子都眼巴巴地盯著我大姐姐的肚皮呢，這一盯呢，都盯了三年零兩個多月了?！?

完全不顧及顧婉婷越來越白的臉色，繼續插刀，“表姐你見過我家三嬸，據說當初生下我家大姐姐之后啊，一個月子坐下來，上下通透，完會看不到腰。

所以啊，大姐姐這修身的秘方，你也別琢磨了，不然再步了她們母女的后塵，可真是有的哭?！?

“唉唉，”顧婉華瞪眼，“表姐你別老戳我，讓我說完??！”

甄華想哭，是真的，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從來不稀待說人閑話的表妹，今天是話嘮傍身啊。

一下子跟換了個人兒似的，使眼色不管用，腳下給個暗示，還直接嚷嚷了出來，她想哭，想扔了這個表妹，誰愛要誰要，反正她不想要了的那種。

“三妹妹慎言，”顧婉婷氣得發抖，完全說不出話，顧婉芳只能孤身上陣，“且不聞，莫言長輩是非語?！?

甄華亦是相對無語，三房的蕭氏她也曾見過，雖然確實圓潤了一些，可也跟水桶和直上直下的不客氣比喻不能掛鉤啊，看來這里還真有自己不知道的內涵?。?

顧婉華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如果你們所說的長輩就是年紀大的人的話，我無話可說。

如果你們所以說的，我方才轉述的三叔酒后的真言是是非語的話，我更是無話可說?！?

顧婉婷好不容易停止了全身抖動，暗咬銀牙，真是一刻也不想在這待了，從來不知，她這個三妹竟是如此之牙尖嘴利，說出來的話更是戳得心窩子痛。

猛然喝了一大口茶，臉色才稍微好看了點，“聽說前番三妹妹得了不少好東西，尤其蜀錦為最。”

顧婉華后脊挺直，臉色平緩，兩眼平視，好似方才那些無賴的是非話不是出自她口一般，聽聞了顧婉婷的話，微微一笑，“確實，而且是千金難得的挑絲花紋，甚是好看?！?

有就好，顧婉婷揚了揚下巴，“十月初我家老太君壽辰，你拿出來，讓我挑幾匹，回頭給她做件衣服繡個四條屏。”

“好看的??？”顧婉華斜視一眼，“我不給自己家祖母用，何必討好別人家的老太君？”

“你……”從來沒在姐妹們面前矮過面子的顧婉婷氣得站了起來，被一旁的顧婉芳輕輕拉了下衣角，才重又坐下來，語重心長地說道：“自幼祖父便教導我們同氣相連，互幫互讓，如今你得了好東西，卻又正是姐姐所需之物，你感覺這樣好嗎？”

顧婉華無比莊重的點了點頭，讓看熱鬧的甄華險些沒崩住，“甚好！”

“其一，自小至大，我從未受過祖父此類教導；

其二，我有好東西想孝敬自己的祖母，有什么不好的？

其三，圣人云，別人的需要如果與自己的需要相撞的時候，就先緊著自己的需要，這話沒毛病?！?

頓時泄氣的顧婉婷臉色灰敗，一旁的顧婉芳唇帶譏誚，那意思恍似是在說著，看吧，說了如今的三妹妹為人刻薄，極不好說話，你偏偏不信邪，這下信了吧！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如果能把唐伯之真跡哄到手，其他的這些東西當算不得什么。

不再糾結這些俗物的顧婉婷擺了擺手，“既然如此，那大姐也不想強人所難。

只是，聽聞祖父的那幅唐伯之的真跡，被三妹你借走了?！?

這話說的，一個借就抹殺了，顧婉華是真正擁有者的事實，這不是語法上的毛病，是成心而為之。

這個虧顧婉華不吃，這個當更不想上。

點點頭，“其一，唐伯之真跡如你所言，確實在我之手。

其二，不是借，而是祖父已經送與我了?！?

似是長松了口氣，顧婉婷故作親熱語氣，“自家姐妹，哪來那么些講究。

你亦知，你家姐夫最喜的就是唐伯之的書貼，如今市面上流通著的多是贗品。

聽說咱家有一幅真跡，就巴巴的求了我來。

三妹妹，你可不能拒絕大姐姐??！”

看熱鬧的甄華旁白曰：嘖嘖嘖，真是一對奇葩姐妹，鑒定完畢。

“那幅真跡??！”顧婉華水慌不忙的飲了一盞香茶，“祖父當初贈與我的時候，曾言道，這幅真跡萬金難求，屬于國寶級的寶物。

為免磨損，于他手上，連給外人看一眼都不可能，更不用說出借了。

所以，亦是再三叮囑，千萬保全，勿必妥善保管。

唉，大姐姐亦知，三妹從來就是個孝順的，對祖父的話從不違逆，既然如此，又怎么會轉借他人呢？”

顧婉婷恨得牙癢癢，強壓著心頭的火氣，強顏歡笑，“你喚我一聲大姐姐，怎么能是外人呢？”

顧婉華淡淡的瞥她一眼，“女生外相，大姐姐如今是郎顧氏，有好東西最想到的亦是郎家老太君，而不是祖父和祖母，怎還不是外人？”

“我……”顧婉婷心里苦，卻啞然無語，好這算不算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原不過是想要她東西的一個借口，如今卻拿起砸了過來，而且還讓她無話可說！

這一場大戲，唇槍舌箭，上演了約有一個時辰。

在三房姐妹兩個氣呼呼的離去后，甄華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笑翻了天，“唉喲唉喲，我不行了，表妹，你平時不言不語的，這嘴皮子也忒刁了吧！”

顧婉華以手托腮，臉上無有絲毫笑意，甚至無有懟過人的任何痛快，眼底甚至還有了瑩瑩淚光。

前世的時候，她嫁與蕭武時，顧婉婷其實已經出嫁，按理說這一切是怪不到她頭上的，可想起前世，顧婉婷對自己的橫豎打擊，心里就跟墜了塊鉛似的。

前世的時候，顧婉婷成婚五載，生下一個女嬰，嬰兒太弱，小小的一只讓人心疼，哭起來跟只快斷氣了的病貓似的。

那個時候，顧婉華已經成婚兩載，卻一直未與蕭武圓房，更不要說生兒育女了。

郎家上下都不滿意顧婉婷，五年未育，頭胎生女，看樣子還不一定能養活，事實證明，這孩子沒過多久就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