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科考

顧婉華心里惦記著事，一大早就醒了，夜色依然，天邊依有零落星子，綿羊不知又數了多少遍，依是無法安眠。

楚家與顧家只是點頭之交，她與楚云皓，也不可能有更深的來往，若不是那廝功夫了得，又喜夜半潛入，怕是見上一面都是難上加難，更別說通曉心意了。

別家的親人都可以光明正大的送考生入考場，顧家今次未有人赴考，顧婉華亦無理由去送考。

心里倒是把她那個在江南學院讀書的胞弟怨了個一百八十回合，“也是個不長進的，書讀了近十年了，只博了個秀才，前番還好意思問我要上好的墨條。”

如果顧英有舉子的功名，今次怕是押也得把他押至考場，考不上沒關系，總得給她一個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考場外，多看一眼，同樣參考的楚家二哥哥兩眼的機會吧！

盤膝而坐，連日常的冥想也沒辦法繼續下去了。

“還是出去走走吧！”

折騰了半天時間，丫環們起的早，已經漸次進來服侍。

“姑娘，天氣漸涼，姑娘身子弱，當不得如此折騰。”

素衣給顧婉華披上一件薄斗篷，正想陪她去花園轉轉，就聽得顧婉華吩咐道：“讓素晴陪我即可，你與小紅將這些日子得的東西分門別類的統計一下。”

所以，才有了此前花園中的一幕！

“表妹早啊！”行至客房處，就看到早起的甄華一面打著呵欠，一面做名曰早操的全身運動。

這個表姐啊，是個事業型的奇女子，雖前世早有了解，真正接觸下來，還是讓顧婉華深吃一驚。

甄華是昨晚回的顧府，回府有點晚，顧婉華當時已經休息，看她神采飛揚的樣子，顯然此間賺了不少銀錢。

“表姐早！”

“原本想用過早膳去給表妹對一下賬的，碰巧過來了，時候尚早，姑且算算吧。”

不肖細問，看兩眼放光的樣子，是賺了錢，急于想與人分享。

做為善解人意的表妹，她得滿足表姐的傾訴欲。

顧婉華挑眉，“表姐經常說日清月結，尚未到月頭，你直接說與我聽聽便可。”

“也成。”親親熱熱地拉過顧婉華的手，湊在耳朵刻意壓低了嗓音，“平均下來，一天凈賺百兩紋銀，迄今為止，表姐能分到六百兩呢！”

六百兩呢，尼煤，平時在甄府摳摳索索的，厚著臉皮子東湊一下，西湊一下，才能折騰個三二兩，還得鬧得合府不安，雞犬不寧。

現在這銀子拿著不燙手，自己賺的多，表妹這個投資人兼大股東賺的更多，誰也不眼紅誰，挺好。

甚有成就感的甄華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表妹，開不開心，歡不歡喜！”

開心是真的，歡喜也屬實，早便知道這個表姐是個經商奇才，是個牛人，沒成想驚喜來的如此之快。

半個月她自己就賺了九百多兩呢，三房顧婉芳和蕭氏為了嫁妝，哭天抹淚的，連祖父都驚動了，祖母才施舍般的給了五百兩，而自己一眨眼就賺了九百兩，還真是想給表姐一個熱烈擁抱呢！

心里想著，也就如此做了，抱著甄華就跟抱著金光閃閃的坨財寶似的，湊近耳邊，“表姐，你說咱接下來再投資個什么項目？”

甄華眉眼帶笑，好不歡快地拍了拍親親表妹的肩，“表妹淡定，就跟打仗攻堅戰一樣，在人力財力物力皆有限的時候，咱得穩打穩扎，首要的是把咱們的華錦茶莊充分挖掘，然后再開拓新領域。”

顧婉華深以為然，前世曾目睹過表姐的風彩，對她的經營手段相當敬服，做她的商業伙伴一準有利潤。

“來，表妹，咱先進屋邊喝茶，總結經驗，展望未來，談談以后的發展經營，說說理想，聊聊人生。”

甄華眉眼堆笑，最是喜歡這個表妹，人美心善，愿意聽她吹牛皮，愿意與她分享成功與賺錢后的喜悅。

對她這個表姐又是毫不保留的信任，可平時的手段卻也并不弱，完全不是軟弱可欺之輩，所以，這個大粗腿她是抱定了……緊緊抱定不能撒手的那種。

甄華做事干脆利索快，只用了十天的時間，就讓人加班加點改造完畢，自然，這也虧得原來店鋪裝修的底子好，比較符合甄華的心意，所更改的只是細節。

之后，又趁著考生入京的熱鬧季，緊鑼密鼓的搶先營業，當時顧婉華正在生病，完全不可能參加。

對于這一點兒，甄華沒啥可抱怨的，東家嘛，相當于董事長的角色，只要懂事兒不給她添麻煩便好，具體事務交給她這個總經理負責。

時間緊任務重，相當一段時間里，甄華這個女強人，吃住都在店鋪，用她的話來說，“商機難覓，稍縱即逝！抓緊賺錢，無怨無悔！”

她口中所說的商機，就是這幫進京趕考的書生。

書生文雅更自負，最喜尋一處雅致的茶樓酒館，三五個知己好友圍坐一起，高談闊論指點江山激昂文字，興之所至又會賦詩若干首，并以此自詡風流。

甄華要抓緊就是這一波客流量，這是個難得的時機，她要一力將所負責的華錦茶莊打出名號。

雖然有點晚，卻還真讓她抓了個尾巴，科舉臨開考的這段時間，集聚了數千舉子，華錦茶莊是日日暴滿，生意好到火爆。

茶嘛，講究的是茶道，顧婉華重金請來幾個名氣尚可的茶博士。茶好，小點心可口，環境雅致，甚至還有彈評詞的藝人，和說書唱小曲的妙齡少女，當更能佐以詩興，頗受書生們的喜愛。

曾有一書生題下臨屏書作：

灑醇茶釅香，羅敷倚斜陽。臨窗做畫客，他鄉是故鄉。

甄華好歹也是甄府的小姐，去茶樓拋頭露面本屬不妥，雖然她自己不在意，可顧婉華還是讓她扮了男兒裝。

甄華其人，由里而外自帶一股英氣，稍稍化些妝，一襲男子的青衣打扮，倒不顯得娘氣。

這首詩，自然說的也不是她這種類型，而是一位當時正倚窗凝思的茶客，被人捕捉到如此銷魂的一幕寫下的詩作。

聽甄華說的興起，顧婉華也起了興致，不免問道：“可知是哪家千金？”

“知道。”甄華這個開茶莊的，卻并不懂茶道，她最擅長的是管理和做點心，接過下人送上來的茶水，牛飲兩大口，“原也是不在意的，來的次數多了，不想知道也就知道了。

以前留在店鋪的伙計言說，是平南候府的表小姐，此番聽說她表哥去參加殿試，得了父母之命，前來看望。”

顧婉華眼神閃了閃，心里感覺莫名不喜。

猶自不覺的甄華一臉八卦的湊近，“表妹，明人不說暗話，看樣子你與平南候府的這位二公子亦是有些交情的。”

顧婉華一臉警覺的望著甄華，這位表姐最喜八卦，她可不想成為她嘴中的八卦女主，“你想做什么？”

甄華不以為意的擺擺手，顯是看出了她心之所思，“莫緊張，千金小姐的閨譽堪比性命，表姐又不傻，如何不知？”

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這同時也是甄華穿越數年后樹立的人生準則，不然，話說錯了，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萬惡的舊社會，果然可怕！

“表姐是在想著如何讓咱們華錦茶莊發揚光大，如何賺更多的錢，坑更多的人。”

將無恥說的如此之光明正大，除了她這個奇葩表姐，也沒誰能如此了，可與她在一起聊天，不論說什么，心情立馬就能大好起來。

“不妨說來聽聽。”

“表姐是在想著吧，以咱們茶莊的裝修風格，適合走中高端。至于窮人，喝口涼水就行了，就算婚喪嫁娶，估計也是把陳年的菜葉子揉吧揉吧，沖進熱水中濫竽充數，不給他們捐錢就不錯了，就別想著賺了。

走中高精端，這客戶群體就要面向勛貴和書生層。”

勛貴有錢，可以做真風流。

書生未必都有錢，卻也可以是真斯文。

總之，各有千秋，只有給錢，管你是什么真風流還是假斯文呢！

“所以，咱這茶莊最大的缺點就是尚欠名人字畫。”

顧婉華心思微動，“你是想用幾張上檔次的名人字畫充當門面。”若是以前顧婉華興許還不敢應下，如今嘛，得了祖父的一半私藏，倒是有了這個底氣。

“不不不，”甄華擺手否定，“名人字畫多貴氣啊，萬一被哪個缺德帶冒煙的給弄損了，得賣多少茶水才能賺回來啊！”

而且還容易招小偷，所以這個主意不好，虧錢買賣堅決不能做，這是原則。

“那表姐的意思是？”顧婉華面露疑惑，難道是自己理解有誤？

“你的指導思想是正確的，只不過方向有些微差別。

表姐是想著，如果此次那個楚家的二公子果然能夠金榜題名，勢必名聲大噪，就請他給咱們茶莊題個字，留張畫啥啥的，這樣亦可以提高彼此的知名度嘛！”

停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這個潤筆費還是要給的。”

大家都不容易，不能讓人家白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