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初見甄華

顧婉華做阿飄的時候已經有所了解，所以她開出了很具吸引人的雇傭條件：除了正常的底薪，還有提成，這個提成就是超出正常售價的那部分，五五分成。

在排除了惡性競爭之后，只有首飾花樣不斷的層出不窮，做工不同一般，才會吸引客戶，這當看工匠的本事了。

這父子二人也都是有大主意的，一聽此話，立馬就給顧婉華簽了十年的合約，當天就走馬上任，這兩個月以來已經讓她的小店頗有名氣，生意也是越來越好。

至于說布匹鋪子，大家都賣一樣的布匹當不得新鮮，可顧婉華這個時候也沒能力運來珍稀品種，那就得從另一方面下手了，她根據前世的印象，親自設計了幾款衣服樣式，做成成品后掛在布匹店，并承諾，在本店買布匹并制成成品的客戶，能打八到九五折。

在推動銷售的同時，也沒忘記給員工加福利，雙方推動，讓她在這個夏季小賺了一筆。

甄府人多，及至去吃壽筵之時，拉禮品的馬車都多了一輛，有一輛是專門給顧婉華拉送給秦府姐妹們的禮物。

甄府也屬于老牌的勛貴，起碼是近百年來的勛貴，府中一直有人身居官位，及至大舅舅這一輩，兵部的五品官，還算是最不爭氣的那種。

送上給舅舅的禮物，與大舅媽見過禮之后，又與一大群桃紅柳綠的庶姐妹們見禮，脂粉香熏得頭疼，與前世一般，顧婉華依是記不清這一群姐妹們的名字，但這不能阻礙送給姐妹們禮物的熱情。

“許久未見，一點兒小禮物不成敬意。”

十二個庶姐妹，一人一匹自己鋪子中的布匹，一份江南的小禮品，另有一副耳飾，都是顧婉華鋪子中的精品。

情知甄府中內宅時有爭斗，顧婉華不耐煩她們因為自己的東西在背后打破頭，那樣的話，也就白瞎了自己的這份心意了。

東西是一樣的，只在顏色上有些差誤，所以是直接分給各人手中的，心意盡到了，其他的也不關自己事了。

至于幾個表兄弟，也根據年齡，各有不同的禮品。

于顧婉華這個年齡的姑娘來說，這也算是大手筆了，作為中持中饋的當家主母，這些庶出子女在名義上也是大舅母的子女。

大舅母瞇眼笑道：“妹妹來吃個壽筵，就是給府上添彩了，怎好如此破費！”

甄氏不以為意的擺擺手，“自己家人當不得什么的，何況，這也不是妹妹的東西。”

“不是妹妹的還能是華姐兒自己賺的嗎？”

“去年給了她兩間鋪子，打理的不錯，首飾和布匹料子都是她自己鋪子里的。”

“表姐還真是能干呢！”得了顧婉華的東西，一屋子的庶女開始嘰嘰喳喳的一通飄揚，好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甩。

也即在這個時候，從外邊走進來一位年約十六七的青衣少女，手中還牽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

“哼，她怎么來了？”

“呵，她怎么就不能來呢？哪次府里有東西分，能少得了她啊！”

“這可不是府里的份額，是我們華姐兒送的東西，與她有何相干。”

“你說，怎么哪都顯擺她呢！”

十指有短長，這就是大宅門中僧多粥少時，兄弟姐妹們間的惡性攻擊。誰都想想盡辦法爭取好的和有利于自己的，這無可厚非，顧婉華不在意，臉皮素來黑厚的青衣少女自然也不會在意。

青衣少女上前兩步，道了個萬福，“甄華見過母親，見過姑母。”

就連與甄氏坐在一處的大舅母，都感覺有些尷尬，臉色極不好看的呵斥道，“甄華，你來此做甚？”

“今天是父親的壽筵，即便甄華再不懂事禮，也不能讓峰哥兒受人詬病！”

雖是冷眼旁觀，還是讓顧婉華深吃了一驚。

不只是鋒哥兒，連眼前這個叫作甄華的，顧婉華都認識，何止是認識呢，而且還極熟悉……自然是在前世。

不單前世，今生她也或多或少聽說過這兩姐弟。

算來，也都是可憐人。

甄華之母岳氏，是顧婉華外祖母的親侄女，生母早喪，嫁與馮家之后，生下秦華沒幾年，就做了寡婦。

三年孝滿，甄母做主將秦華母女接進了甄府，由大舅舅這個表兄照顧孤兒寡母，雖說是親戚，到底名不正言不順。

于是，就硬性讓大舅舅納表妹為妾，以老太太的意思是，有自己看顧著，岳氏再為秦家生下個一兒半女的，以后也算是有個可傍身的了。

大舅舅雖然納了不少的妝，那都是在未有嫡子之前的事情，何況是，府中已經有不少的妾氏了，不論是舅舅還是舅母，都不愿意再給府中招惹是非。

然孝大于天，老太太要給兒子納房小妾，舅母不敢發作，舅舅也不敢逆了她的意，可這心里都不舒服。

老太太在世時，大家面子上都還過得去，可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在岳氏剛生下兒子甄峰之后沒多久，竟撒手人寰。

生活在甄家這樣紛亂的府中，原本就應付不來的岳氏，竟也一病不起，沒多久也撒手西去，只留下一對姐弟，日子是越發的不好過了。

尤其是甄華，原就不是府中的姑娘，更兼之以前老太太的偏心，這日子用如履薄冰來形容當不為過。

“名字中都有一個華字，當是有緣呢！”

顧婉華站起身來，打破了一屋子的尷尬，“不知是個表姐還是表妹。”

直到這個時候，甄華才張了張眼皮，人雖然生的單薄了些，渾身上下卻透著一股子清寒，還禮道：“三月份剛過的十七歲生日。”

“當是個姐姐了。”

顧婉華笑意溶溶的拉了甄華的手，“名字都有個華字，娘親，你說這算不算是有緣？”

甄氏不懂女兒因何會對這個秦華如此熱絡，可也不想給女兒難堪，微微一笑，“你們本便是血脈至親，自是有緣。”

顧婉華脫下手上的青玉玉鐲，“初次見面，還望表姐不要見怪。”

直接忽略掉一屋子人的羨慕嫉妒恨，甄華用手略一估算，感覺還真是個好東西，不低于二百兩的樣子，心里一喜，臉上的笑容就真誠了幾分。

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窮則窮矣，也不能太不知禮了，摘下頭上的木簪，眼神閃爍，“禮輕情義重，這枚桃木簪，是姐姐親手裁的枝，親手打磨的。”

簪子用的是普通的桃木，算不得多珍貴，但這支簪子的造型新奇，非市面上常見的那種，這就難得了。

顧婉華歡喜的拿在手上，翻看了兩遍這才說道：“表妹想用這款式做幾拿來出售，姐姐可介意？”

介意，怎么會介意呢？

正因為貧窮一籌莫展的甄華，此時兩眼熠熠，看到顧婉華就跟看到一大堆亮閃閃的金子似的，怎么看怎么順眼。

“表妹不如去我那院落小坐。”

大家坐下來，才好討價還價，才會生意興隆，希望這位第一個欣賞自己東西的表妹，不要也如甄家這幫蠢貨那般，看不到自己的發光點兒。

一屋子的人都對甄華露出了鄙薄的表情，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就敢上趕著拉顧太傅府唯一的嫡女去你屋說話，真是給了三分色就敢開染料坊的賤人。

就連她弟弟甄峰都緊繃著小臉兒，希望顧婉華不要給得太難看。

甄華似是沒感覺到眾人毫不避諱的輕視一般，心里想的卻是，能夠出手給如此厚重的見面禮的表妹，怎么可能一言不合就給她難堪呢？

而且，如果可以的話，她還真愿意和這位頗合眼緣的表妹多多走動，在舉步維艱的境況下，沒準真能給自己助力。

事實也果如甄華所猜那般，顧婉華既然給出如此重禮，就有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得罪人呢？

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直接跟著甄華離開。

遂微笑著說道：“早便聽聞表姐是個妙人，得閑的話還請表姐賞光入顧府一敘。”

甚至還半蹲下身子，笑瞇瞇捏了捏秦峰有些嬰兒肥的小臉兒，“還有你喲，峰哥兒。”

貼近甄峰的耳朵，壓低聲音說道：“表姐那還有一把正適合你的小寶劍呢！”

甄華言笑晏晏的福了個禮，“表姐可是要當真的呢！”

顧婉華還禮，“掃榻以待！”

大舅舅的壽宴雖然豐盛，卻無大辦，只備了幾桌由府內的家眷和關系比較近的親戚吃喝了一通，所以剛用過午膳，顧婉華就隨著母親回轉了顧府。

坐在馬車上，顧婉華有點犯困，也不嫌熱，窩在甄氏懷里似睡非睡，經由了前世的種種，越發依賴娘親了。

甄氏憐愛的撫著顧婉華的秀發，問出了心中的疑問，“華姐兒對甄華姐弟倒果是不同呢。”

顧婉華閉著眼一動沒動，嘟嘟囔囔地說道：“合了女兒的眼緣唄，不然還能有什么原因？”

顧太傅家的姑娘不愁嫁，顧家的女兒也極少因為思嫁，而四處參加各類相親宴席，連帶著能夠與顧婉華說得上話的好友，也是少之又少。

有了這么個合了女兒眼緣的侄女，甄氏心里也挺高興的。

顧婉華確實欣賞秦華，而且也愿意與甄華甚至于甄峰這個表弟多些往來，可也僅此而已。

因為有著前世的記憶，顧婉華知道，甄華和甄峰姐妹雖如今落魄，卻不是久居人下之輩。

一個在官場，一個在商界，都是后起之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