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當殺無赦

兩個失意人一沒乘車，二沒騎馬，遛遛達達走在街上，楚云皓是想陪辛老頭兒四處轉轉，走上的是京城的商業一條街。

這地方客流量高，人多熱鬧，不只是達官貴人，就是京城百姓都常來這條街置辦東西，外地人來京城，也最喜在這條街采買。

阿大阿二跟在身后，因為身份，辛老頭身穿的是葛衣麻褲，楚云皓也沒多講究，媳婦兒都找不到了，哪來的心情窮捯飭。

所以，兩個人上街也沒多招搖，就跟普通人一般。

尤其楚云皓，眼窩深陷，胡子拉碴的，臉頰瘦消，絲毫看不出當年迎娶顧婉華時的飛揚與意氣風發。

也就是這樣不起眼的兩個人，行走間，突然有人上前攔路，一個年約二十多歲的書生模樣的男子上前拱手為禮，“敢問先生可是姓辛？”

辛老頭一愣，小伙子眉清目秀，溫溫爾雅，可他不認識。

“啊，老夫姓辛，敢問先生……”

年輕人微微一笑說道：“老先生不認識在下，小生姓溫。”這句話沒毛病，辛老頭聽得懂，也能夠理解，可接下來的話，讓辛老頭險些用內力拍死他，溫姓書生繼續說道：“小生與貴公子相交甚好。”

辛老頭兒老臉一沉，心里不痛快，終其一生他只有一個女兒，現在還活不見人，哪來的兒子？

剛想發怒，卻被楚云皓不動聲色的扯了一下袖子，強壓著心頭的怒火聽溫姓書生胡扯，“貴公子辛杰賢弟與小生飲酒，時常提及伯父，說是留伯父一人在老家甚是難安。

然，妻弱子小，難以脫身。”

辛杰＝辛潔吧？

若是姓溫的書生沒有提及辛潔，辛老頭兒沒準一把掌早把他呼死了。

可一聽書生提及辛潔這個名字，再一咂摸嘴兒，想起自己家女兒最喜女扮男裝，而且姑娘肖父，尤其扮上男裝的時候，與自己年輕時候，象了個七八成。

這樣一想，就抱了些別樣的想法，“既是犬子的朋友，可飲一杯否？”

大家也不知道抱的是什么心思，竟然與一個素不相識的新科舉人同桌而食。

不只是楚云皓，就連陳子清和老辛頭在聽了書生溫秀清的話之后，都別開了個新思路。

一直以來，他們尋人的時候范圍窄了點兒。

如果這三人男扮女裝呢？別人可能不在行，辛潔這個自幼隨父行走江湖的俠女，可沒有她不會的偽裝啊！

大家坐在一起，辛老頭誠懇地問道：“溫先生，不知我那不孝子現在可好？”

溫秀清溫和地笑笑，“伯父有所不知，辛賢弟想來并非不愿意回轉，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老辛頭打了個哈哈，“老夫也就這么一說，想來犬子也與先生說起，老夫平素里極少在家，最喜訪友。”

溫秀清連連拱手，“辛賢弟自是說起，伯父大人武功高絕，行俠仗義，極少在家，所以他才會帶著兩個弟妹外出的。”

老辛頭兒心思一動，“我卻不知他現在何處呢！”

顯然，溫秀清與辛潔有頗多交往，喝過幾次酒，透露了不少信息，真真假假的，溫秀清說道：“這倒也不能怪辛賢弟，賢弟曾多次提及，原本夫妻三人們欲往蜀地，行至安平的時候，弟妹有孕。”

這溫秀清啊知道的還挺詳細，當然也是辛潔愿意透給他聽的，今個兒見到了人家的爹，感覺也沒啥可隱瞞的。

總不能讓好兄弟落個不孝的惡名吧，于是就把當初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些。

“三人？”

“對啊，有一個說是賢弟的姐姐。”

眼神閃了閃，難道老爺子不知。

“弟妹身體都不太好，莊子里一直有大夫。”事后調理身體的大夫還是他幫忙找到的。”

楚云皓有點蒙，他只有一個媳婦兒，掰手指頭數了數，另一個應該是甄華吧，具體三個女人角色如何劃分的他不知，可也不得不佩服，這三個女人真能鬧啊！

眼神瞟向同樣震驚的陳子清，暗搓搓的想著，三個孩子，不可能全是自己家媳婦兒生的吧。

想起陳子清與甄華之間那些不可言說的事情，暗自想著，“師兄，你真行，一炮就中啊！”

“我那孫子呢？”

孫女兒有了，孫子呢？

溫秀清伸出倆手指頭，“恭喜伯父，倆大胖孫子呢！”

“孩子我都見過，挺壯實的，咦……”

溫秀清是個老實人，轉頭看到已經被驚愣住的楚云皓，“這位應該是舅舅吧？”

“何以見得？”

“啊，小老大跟這位賢弟生的甚是相象……”

話沒說完就被薅住了脖領子，“在哪？”

許多年后，溫秀清想起當時的那一幕都心有余悸，當時的楚云皓兩眼通紅，當時把他嚇得險些出溜到桌子底下……

能把溫秀清嚇蒙的楚云皓，卻成了自己兩個兒子的手下敗將。

那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季節，田野里將要成熟的莊家發散著誘人的馨香。

長子仔仔，就是那個酷似文乾帝的孩子，當時正帶領著莊子上的十幾個孩子打獵。

這十幾個孩子大的也就是七八歲，小的不過五六歲，這個歲數在家里也做不了多少活，正是斗狗招貓的年紀，家里人也樂提看他們跟在兩位小公子屁股后邊瘋玩兒。

其實人家也不算是瘋玩兒，還能時不時的帶回家一些野味兒，一同玩耍的孩子都說是小公子和他們一起打獵得來的，屬于他們自己的戰利品。

有時候是一些可賣售的草藥，有時候是一些鳥蛋，有時候是一些一些野菜野果子，尤其是這個季節，極少有空手而歸的時候。

其實莊子里有不少孩子，年紀稍大些的，可以幫家長做活計了，是不允許四處瘋玩兒的，都是可以放羊放牛，跟著家里大人做活計了，哪里有那般閑？

再小些的孩子，哪怕是比兩位小公子年長兩歲的，都未被列為玩伴范圍，嫌棄年齡太小，人家仔仔可是說了，“帶著一群拖鼻涕的愛哭包，能作個甚？”

這兩個孩子，生而早慧，又兼之，在娘胎里的時候，就被辛潔輸以內力調養，辛潔不方便的時候，也有素晴輪換，所以這兩個孩子生下來就與其他家的孩子不同。

身子骨格外的壯實，七八個月的時候，別人家的孩子許多還站不直，倆孩子已經滿世界亂跑了。

小小年紀，就開始扎馬步，練習臂力。

一般人家的孩子，起碼也得五歲以上的年紀，辛潔原本就屬于不按常理行事的傻大膽兒，兩個孩子也格外的與眾不同，身量雖然沒明顯的不同，骨骼發育極好，用老江湖的話來說就是，“你二人骨骼清奇，可愿意隨老夫一道修習武功？”

嗯，這話不是老江湖說的，是辛潔忽悠的兩個孩子。

學就學唄，誰怕誰啊！

兩個敢學，另一個就敢教，一個比一個虎。

教歸教，辛潔也不是沒有分寸的，可沒敢真的傻教，孩子還小，都沒發育好呢，傷了筋骨咋辦？

即便如此，這兩個孩子也與眾不同，尤其是獵獵，那個與楚云皓生得相像的小老二，兩歲的時候，徒手就能捏死一條長一米多的菜青蛇，雖說無毒，可當時也把顧婉華嚇暈過去了。

此類事情，不勝枚舉，嚇著嚇著，顧婉華那小心肝漸漸的也有了一定的承受力，雖然也會不時的因各種不明狀況而撲騰，耐受力也強悍了許多倍。

其實每到那種時候，顧婉華之所以會哭，是因為想起了孩子們的生父，如果楚云皓在的話，她用得著如何操心嗎？

事實證明，楚云皓來后，顧婉華更操心了。

那一日，丫丫幾乎跑斷了兩條小短腿，氣喘咻咻的前來向仔仔匯報情況，“仔仔，那幾匹真是來咱們家的。”

丫丫是早產，比仔仔和獵獵提前生了一個多月，雖然生的瘦瘦弱弱的，人家卻是姐姐。

一群孩子在山上摘果子的時候，有居高臨下的了望兵在樹梢上就發現了遠處，煙塵滾滾而來，一行人騎在高頭大馬上，看樣子是來他們莊子上的。

當時仔仔這個指揮官就讓丫丫和另兩個小丫頭，一起去前邊刺探情報，“你們三個務必小心謹慎，不可暴露于敵前。現在是敵明我暗，這是我們的優勢。”

丫丫用力點了點頭，仔仔是長官，他們都必須服從他的命令，

“速去速回，如果那些人膽敢對我們娘親不利，當殺無赦！”

可是，為什么要說有敵情呢？

這還真不是人家仔仔他們虛張聲勢，一切的一切還都是有由頭的。

安平城新調來一個叫做萬虎的參軍，二十四五歲的樣子，人長的甚是彪悍，據說此人跟隨承恩候剿匪，一把鋼刀殺敵無算，立了些許戰功。

其實知道內情的人還透露，萬虎此人雖然勇武，所依仗的不完全是軍功，而是，萬虎是宮中冷妃娘娘的表弟，冷妃娘娘是文乾帝后宮中得寵的妃子，并生育了皇八子。

傳聞種種，其實顧婉華知道，這并非傳聞，確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