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傻瓜

可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就可以的，早在她進府之時，甄氏和顧老太太就得了消息。

甄氏尚好，女兒成婚，她這個做娘的既高興又辛酸，高興的是女兒終于嫁得如意郎君，她也可以放下一樁心事了。

辛酸的是，嫁出去的女兒，自己再不能護在身邊了，萬一受了委屈，還得自己扛著。

而且，她是顧府現在真正的女主人，里里外外都是她在操持，根本顧不上顧婉芳，也就沒放在心里。

顧老太太則不然，與三房這一家子，她可是斗智斗通斗了半輩子了，剛消停下來，郎家那邊的顧婉婷因為心里不痛快，未回府參加妹妹的婚禮，這個顧老太太早就預料得到。

顧婉芳這個在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她早知不是個好料，在承恩候府吃了那么大一個虧，不回來作妖那才怪呢？

想了想自己家孫女兒日漸飆升的戰斗力，連她這個老妖精都敢斗一斗了，指定不能便宜了顧婉芳，所以早就讓人留意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派出去的人很快回來了，低低的回報了華雨小院中發生的一切。

“你說什么？”一聽顧婉芳敢抖承恩候夫人的架子，顧老夫人立馬精神抖擻地坐直了后背。

“確實如此，讓三小姐懟回去了。”

“甚好！”顧老太太抬手，“去前邊就說我老人家要親自接待承恩候夫人。”

景姑姑嘴角抽搐，她算是看出來了，老夫人現在做事根本不按常理出牌，閑的是一方面，返老還童倒是真的。

不過嘛，既然顧婉芳敢作妖，也是時候給她個教訓了。

剛決定要回三房院落的顧婉芳，還沒抬腳就看到迎面走來一個婆子，她還認識，正是顧老太太的身邊人。

來人上前施禮，“我們老夫人得知承恩候夫人光臨，讓老奴專程在此迎接。”

得此消息的不只是前廳的夫人們，連正在忙碌的顧太傅和顧文全都知道了。

顧太傅虎著一張老臉，陰惻惻地盯著三兒，“蕭氏和三丫頭這是準備搞事情？”

顧太傅平生最重臉面，雖說平時偏袒三房，可真正偏袒的是顧婉婷和顧文全兩個，至于其他人，都是捎帶著的。

如今，嫡親孫女兒成婚在即，府中高朋滿坐，一二品的誥命貴人都不在少數，偏偏一個三品的承恩候夫人，就獨得老太太接待，這是個什么意思？

顧文全臉色也不好看，他現在一門心思在鄉試和小環肚子里的孩子身上，根本沒精力顧衣蕭氏母女們，在他這個做父親的看來，能幫的也幫了，能給她們的也都給了，其他的真的不必太在意。

“兒子去看看。”

“不必了，已經請了蕭氏相陪。”

這招絕，讓蕭氏這個做娘的陪著做了候夫人的親生女兒，夠諷刺，連顧太傅都感覺出了老妻的陰狠。

“兒子覺得還是不妥。”顧文全在父親的逼視下，汗都要下來了，女不教也是父之過，別問為什么，因為他也沒教導過女兒們，可讓她這般作下去，以后自己的兒子怎么辦？

“你看著辦吧！”

這么些年了，顧太傅第一次生三房的氣。

承恩候府，蕭老太太眼神陰沉，揮手打碎了一只杯子，“真是爛泥扶不上墻，干啥啥不成，還想生下我們承恩候府的嫡子？”

她也配？

“老夫人，現在該怎么辦？”

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顧婉芳被架在火上烤，丟的可是承恩候府的臉面。

“老身讓她去顧府是去套交情的，可不是讓她拉仇恨值的。”事情都發生了，怨恨亦無濟于事，蕭老太太用力握緊了拳頭，“讓管事的去找個人，就說候府有事情，讓她滾回來。”

顧婉芳這也算是一夕成名，不只是全京城，數日后，就連遠在千里之外的蕭武都收到了親娘的控訴，字里行間全是忍不住的怒氣。

蕭武頭疼的摁了摁太陽穴，一旁伺候著的素荷乖巧的站在身后，“夫主辛苦了！”

蕭武確實頭疼，因為在顧婉華成婚當日，他做了一個夢，夢中是自己身穿新郎倌的大紅衣服，正喜氣洋洋的迎接新娘，而花轎中的美人兒，竟然是顧婉華……那個他算計未果的顧府的三姑娘，然后就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畫面，一整個晚上，都沒休息好。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呢？”

蕭武頭疼更甚，情不自禁拂開素荷的手，定定的望著她，“你說，當初若娶的是你家三姑娘，也會這般嗎？”

也會這般蠢嗎？不應該啊，連素荷的禮儀都這般端方，怎地顧婉芳身上感受不到絲毫的大家之氣呢？

素荷垂著眸子，心底想的卻是：在顧府，表現上給的幾個姑娘的資源是一樣的，可實際上呢？庶出的怎能與她們三姑娘一視同仁？

斟酌半天，終于開口，“三姑娘的禮儀，足可以陪伴皇太后了。”

蕭武了然，他卻是忘了，顧府的三姑娘可是多次被皇太后稱贊，這樣的妙人兒怎么能與蠢字掛邊呢？

京城中顧府的顧婉華如木頭人般，被宮里的嬤嬤擺布，她能做的是只是盡量的配合再配合，因為時間過長，坐在椅子上都快要睡著了。

“三姑娘，且莫要睡，弄花了妝容反而不美。”

她都要困死了，昨天晚上基本上都沒有合過眼，早早的又被拖起來梳妝打扮，若不是有一股精氣神支撐著，她感覺自己都要累散架了。

前世嘛，與蕭武成婚的時候，雖然也隆重，卻沒這么些人相陪，也無有皇家的諸多恩賜，這排場上就淡了許多，自己也沒這般勞累。

“姑娘，新姑爺馬上要到府門了。”

顧婉華實在是精神不起來，這番折騰實在是沒辦法讓人回味。

“姑娘，小少爺來了。”

顧婉華還沒重新振作起來，就傳來了童童的奶哭聲，“姑姑，我也要去。”

顧婉華最疼的就是這個孩子，聽不得他受委屈，抬眸問道，“他要做甚？”

抱著他的婆子說道：“新姑爺已經到了府門口，他也要去。”

人多眼雜的，怎能讓小少爺去冒那個險，她們有幾張皮能讓小少爺磕著碰著啊。

“前邊人太多，我們童童在這陪著姑姑可好？”

“不，”童童努力搖著頭，“比賽出題。”

顧婉華明白了，這還是甄華的鍋，最近幾日甄華都跟童童粘在一起，說爭取讓他難倒新上任的姑父，原以為只是逗著玩的，沒想到這孩子還認了真。

婆子焦急的望著顧婉華，她是沒辦法了，又不能聽任童童一直哭下去，可顧婉華比她更疼孩子，笑著捏了捏他手感甚佳的小臉兒，“去跟奶娘洗洗你的貓臉，再去前邊。”

任顧婉華再聰明也不會想到，甄華這一次還是有針對性的，專門針對陳子清。

陳子清雖無官職在身，卻有詭才之稱，速算，奇門遁甲排兵布陣，最有本事，而且謀略出眾。

做為楚云皓私交甚好的同門師兄，怎么可能不出在迎親的隊伍之中呢？

而且，有著他的獨擋一面，正可以迎對顧家的這幫天才儒生們。

顧家這邊的兄弟和太傅的門人們，雖多，可也是有分寸的，本來就是歡歡喜喜的事情，沒有人出多出格。

吉時到的時候，都會放水，即便答不上，也不會真讓哪個難堪。

可誰也沒想到，會在不知事的童童身上，連顧婉華都只以為他是出去看熱鬧，顯擺自己的。

童童被奶娘牽著手到來的時候，正是陳子清在大出風頭的時候，平南候府是武將世家，雖不至于說是文盲，可對詩書著實不甚重視，出了楚云皓這么個狀元，當數個例，起不了什么風波。

最終，文乾帝所看重的依舊是楚云皓的武功，所任的也是武職。

楚云皓所結交的也多是武將，此番前來，也算是早有準備，有幾個翰林學士，也有幾個舉人，最重要的還是博才多學的陳子清。

童童牽著奶媽的手，擠到顧堂身后，奶聲奶氣地說道：“姑姑出嫁，我也要出個題。”

大家哄然而笑，“你出吧！”

童童象模象樣地邁著小短腿，走到陳子清面前，施了個禮這才說道：“前些時候，有個姑姑給我出了個題，問是什么瓜不能吃，也沒人愿意吃呢？叔叔可能給我一個答案？”

這種問題對于不屑于旁門左道的讀書人來說，基本無解，有人想到的是：木瓜，苦瓜，甜瓜，西瓜，還有石頭瓜，不對，石頭瓜再象瓜那也是石頭疙瘩，不能叫瓜。

有人偷著給顧堂使眼色，想讓其給個提示，顧堂聳聳肩，心里知道，這肯定是兒子從甄華那聽來的另一種所謂的腦筋急轉彎，可他也不通這類游戲，猜不透。

倒是陳子清，他讀的書類型繁多，頭腦最是靈活，張嘴說道：“莫不是傻瓜？”

說出來之后，心里就后悔了，總感覺這類問題似是那個女子慣常的手法。

剛剛有這個想法，就從人群中走出身穿青衣的甄華，上前抱住童童，嗔怪道：“小胖墩怎這般不聽話呢，都跟你講了，跟傻瓜在一起會影響智商的。”

童童被甄華抱在懷里，氣得小臉鼓鼓的，“我不是小胖墩，我是在問傻瓜，不是，我是……”

童童一著急，就開始語無倫次，話都說不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