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除夕

倒不是說顧婉華多懂軍事，而是記得前世蕭武帶走的可是兩萬兵馬，后期還有補進，可見歧王一脈在南方勢力不一般，已成氣候。

“婉婉關心旁人，為夫可是要吃醋的。”

“我只是在擔心舅舅能否順利回京。”顧婉華嗔怪一聲，聲音自帶嬌俏。

關心蕭武？那是什么鬼，這才是真正的滑天下之大稽呢！

顧婉華在真心擔心舅舅的同時，也在擔心著甄府幾位表姐的婚事兒，沒有舅舅點頭，幾個表姐連婚都沒辦法訂，包括甄華和甄元霜，甄次雪，甚至還有幾個其他年歲已然不小的表姐表妹。

因為此次用兵，升官后的甄家水漲船高，再不似一潭死水，連帶著甄府的姑娘們也終于有了嫁入不錯的門第的機會，顧婉華在替她們高興的同時，也憂慮著她們委實不算小的年紀。

“婉婉不就是想問我陳子清的事情嗎？”

楚云皓的一針見血，令得顧婉華有些被動，事關甄華，她確實想多問陳子清幾句。

據她所知，原本陳子清已經與甄華除夕有約，如同楚云皓和她一般，為了準備與陳子清的約會，甄華提前一天就開始做準備了，可見她對這次約會的重視程度。

臨到三十下午，卻讓下人捎來一句話，只是說，晚上另有安排。

這意思就是失了與甄華的約會，論理，這當不是陳子清的行事作風，可偏偏陳子清連個歉意都未有，甚至連個紙片都沒捎來解釋一下。

不只是甄華，連顧婉華都有了不詳的預感，真覺哪里出了問題。

“可是有什么誤會？”

這件事情，楚云皓還真不大清楚。

昨天二人喝酒的時候，還互相調侃，言語和諧氣氛融洽，甚至還相約在橋頭碰面，屆時四人一起逛燈市，可怎么說變就變了呢？

楚云皓搖了搖手，“哪來那么些誤會？許是臨時有事情安排吧。”他今天還沒見著師兄呢，哪里能夠說得明白？

同時又涌起一股醋意，緊了緊掌中的小手兒，“婉婉不怕我吃醋？”

當著自己男人的面，關心其他野男人，這合適嗎？

顧婉華怔了一下，自然是不合適的，她這也是關心則亂。

面具后的俏臉一紅，聲音嬌俏地扯了扯手臂，“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

她是真心心疼甄華，若非如此，她可知陳子清是哪個啊？

楚云皓不失時機的掏出一個本子，用炭墨重重勾了一下，“有債當還，婉婉所欠的，婚后一并償還。”

顧婉華扁了扁嘴，她就想不明白了，平時這也不是個小氣男人，怎么有時候就這么的幼稚了呢？

有事兒沒事兒的就說自己不關心他，所以就專門弄了個小本本，在他認為恰當的時候就記上一筆，某年某月某日自己欠他一次人情，利息幾何，婚后當還云云。

單純的顧婉華也是想不明白了，成婚后，兩人已經結為夫妻，自己的東西難道就不給他用了嗎？

屆時，哪里還有償還不償還的道理，偏偏他總這般煞有其事的每每都要把小本本帶在身上，時不時記上這么一筆。

算了，既然想得明白，也不必跟這個幼稚鬼一般計較了。

可世上從來都是世事難料，哪怕是一年一度的除夕之夜，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比如說如今的顧府。

今年的顧府不同以往，最大的原因便是，出了兩個妾氏。

若說京城其他勛貴府坻，小妾的位份不高，從來都是個玩意兒，但卻不排除有些身份的貴妾，可也僅此而已，頂多可以允許她們露一小臉兒，也斷斷不會到了可以登桌用餐的地步。

可今年的顧府卻別開生面的讓人大跌眼鏡，原因是，顧文全的小妾，竟然得了顧老太太的允許，即便是允許她替顧老太太布菜服侍，在顧府，那也是天大的體面啊！

最重要的是，還不是顧文全所擔心的刻意搓磨。

顧老太太人老心慈，只讓她布了兩口菜后就開恩說道：“好歹懷著我們顧家的骨肉呢，自己爭氣些，若是個男娃，三兒也就無憾了。”

許是真的是因為小環肚子中的孩子，顧老夫人一抬手，吩咐景姑姑讓下人準備下了小桌，挑著孕婦愛吃的食物，送過去幾樣。

非但是小環，便連顧文全都激動的跑進來謝恩了。

這臉打的啪啪的響，當時只把個依舊坐在輪椅上的蕭氏氣得，指甲掐進肉里了，尚不自知，臉色更是黑沉似水。

偏偏這般時候，還有更沒眼色的。

坐在蕭氏旁邊的楚晴張著一雙純良無害的大眼睛，“咦，嬸娘可是身體不適？”

只是一句話，就引來了滿屋的視線，顧老太太更是深皺了眉頭，似是關懷的責怪道：“幾十歲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顧自己。

明知道自己摔傷了腿，推著個輪椅還跑東跑西的。”

大喜慶的日子，瘸著個腿，沉著個老臉，這是來招災引晦的吧，啊？

蕭氏心塞，這是怨怪她不應該來參加今天晚上的晚宴的意思嗎？

合著還真讓蕭氏猜對了，顧老太太對下人揮手說道：“大冷的天，還讓一個病人在外邊奔波。

還不快推你家三夫人回房歇著，真是一個比一個沒眼力勁兒。”

隨著年齡增長，若說顧老太太最不在意的是什么？

那就是對三房的耐性和忍讓度了，以前她主持顧府中饋，習慣了包容和面子情，如今，她真是什么都不擔心了。

都一大把年紀了，府中的中饋權也交給兒媳婦了。

以前不敢做的現在也敢做了，不敢想的更敢想了，越發的放飛自我了。

都要入土的年紀了，她還就真不相信了，有兩個頗有建樹的嫡子，顧太傅還能休了她這個老妻。

兒媳婦甄氏性子雖然綿軟，可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主兒。

而且，府中的嫡系都已經自成氣候。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即便沒了顧太傅的扶持，也能正常發展，而且通觀這一年來，顧太傅非但沒有給顧府以助力，反倒是為了三房而不停扯后腿的了。

所有這些都讓顧老太太不喜。

兒子是親兒子，是自己養大的。

孫兒和孫女兒也與自己血脈相聯，都同自己親近，可以說，她是顧府的功臣，即便現在就閉了眼，也能心思坦蕩的面對顧家的列祖列宗了，所以，她也想著要任性一把。

反觀屋中的甄氏與面帶微笑的聽霍氏講說小孫女兒的趣事兒，田氏和陳氏一個捧著快要臨產的肚子。

另一個也做出甚是關懷的樣子，所有這一切都是這般的自然和溫馨，沒有一個人多看蕭氏一眼，甚或至于竟似是完全沒這個人一般。

就連三房的小環，也是低眉順目的坐在最下邊的小桌邊，手捧著肚子，一臉的若有所思狀。

其實，不怪乎甄氏心情頗佳，實在是顧老太太的這一番操作，太合她意了。

這說明了什么？

大過年的，就連庶三房的小妾都沒落下，唯獨沒有那個被明令搬離顧府的陳香月，這里里外外的意思，還用猜度嗎？

對于蕭氏的排擠，以及對小環的認可之意，就更明顯了……這是對蕭氏的敲打。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只生了兩個潑出去的水的丫頭片子的蕭氏，如果再不安分守己的話，后果竟不是她能夠承受的。

不只是屋子中的人精們，就連最喜看人眉眼高低的婆子們都聞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在將蕭氏扶上床之后，心腹婆子沒來由的低嘆一聲，“夫人還是先要將養身子要緊。”

其實不只是顧老太太，就連一直服侍蕭氏的丫環婆子們都驚嘆于蕭氏這驚人的生命力。

傷筋動骨還一百天呢，她這腿當時磕到了一塊石頭上，骨頭卡巴一聲就受了不輕的傷，論理當在床上將養一些時候的。

可蕭氏也不知道哪來的精氣神，在一氣再氣的情況下，愣生生的想要表現出一副我身體很好，哪怕是傷了腿也能自如活動的頑強表現。

可實際上呢？傷累交加，自己的罪自己受。

當時也不知蕭氏受了什么刺激，突然陰測測一笑，自言自語般地說道：“既然不想好好過年，那就誰也別想好過。”

因為有了除夕夜的一波不平凡，便注定了會有一些或這或那的事情發生。

大年初一一大早，傳統的拜年活動，是童童最為喜歡的，他年齡小，輩份低，除了頭磕的多了點兒之外，承受能力空前絕后的強悍。

懷里抱著厚厚一疊紅包，直接忽略他家娘親和父親的眼神，走到顧婉華面前，仰著小臉笑吟吟地說道：“姑姑，童童用壓歲錢給你添妝好不好？”

住在華雨小苑，看過不少人送東西給姑姑，他曾無比羨慕的問過原因，翠姑回答他說是在給姑姑添妝，他年齡小，第一次接觸這個新名詞，有些不明白。

但是，他是個開過蒙孩子，而且還是個立志要做姑姑小皮襖的聰明孩子。

現在，已經能夠流利背誦許多詩文的讀書人了，讀書人的驕傲令得他不愿意下問的時候，被那幾個蠢女人嘲笑，所以，他問了教授他功課的夫子。

萬能的夫子給出了他一個很能說明問題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