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顧茹的選擇

甄氏做閨女時，繡活尚可，連帶著對顧婉華的要求就有點兒高，其實倒也說不上有多高，只是說道：“洞房中的被褥也不指著你做多少貢獻了，可總得有一副能拿得出手的枕巾吧！”

顧婉華也在琢磨這事兒，人這一生也就結一次婚，如此重大的事情，若無有自己的一針半針的繡活兒，說將起來，也是一種遺憾，何況是，母親所說也有道理，以后的繡活自是可以讓府中下人張羅，衣服也可以讓成品輔裁剪。

在這個絕大部分時候都自給自足的時代，都沒有賣內衣和內褲的，這種事兒，從來都是妻子做給自己家夫君穿戴的。

甚至于包括現在，雖然母親和父親兩人相敬如冰，可母親依舊在不間斷的替父親做內衣，這么些年的習慣下來，怕是不容易改了。

想到以后自己也必須親手替楚云皓做內衣，未曾開言，臉先紅了，咬斷絲線說道：“總得做一些份內的事情。”

這份內的事情都有哪些，楚云皓不清楚，可也知道指定是關乎自己的衣食住行，想著以后也會有個嬌嬌軟軟的小娘子照顧自己，禁不住翹了翹唇角，這種感覺雖然新奇，卻是極好的。

“你今晚前來，難道不想跟我說點兒什么嗎？”

對于陳香雪的死因，和其中的是是非非，顧婉華可是好奇的很，她雖比不過甄華的八卦，事情卻牽涉自己，由不得她不深究。

“看著婉婉的樣子，讓我想起了歲月靜好，便把那些個煩心事忘卻了！”楚云皓兩眼灼灼，握住顧婉華的小手，掏出一瓶藥膏，替她細心涂擦被針扎傷的手指。

“誰和你歲月靜好了！”

顧婉華沒抽回自己的手，臉頰飛霞的嗔了一句。

“歲月靜好也只是一種向往，總會有人如同死不絕的蒼蠅一般在耳邊身后嗡嗡直叫，比如陳家……”

如果可以的話，楚云皓真的不想讓顧婉華知道人性的另一面，更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的背叛，可事實上是，不論是陳香凝還是陳豐的所作所為，顧婉華都最有知情權。

聽楚云皓講解半天之后，顧婉華微張著小嘴兒，半會兒才回過神來，“你是說陳香凝和陳豐想要以傷害我為代價，脅迫你救助陳昂？”

楚云皓握緊她的小手，有些緊張地說道：“別怕，我會保護你的，決不會讓人傷害于你。”

顧婉華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她倒不是害怕，前世經歷了那么些是是非非，如今的她早已經不是不諳世事的十多歲的少女，怎么會怕呢？

仔細回味一番，若然換成上一世這個年紀的自己，還真是會中了他們的圈套呢！

如今嘛，早過了應該害怕和惶然無措的年紀。

“早在普慶寺之后，我便對陳香凝心存戒意，而且之前陳香雪還在秋蘭圍場想要算計于我，如此，又怎么可能輕易上她們的圈套呢？”

緊握住顧婉華的雙手，“你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祖母還還受得了？”

最鐘愛的兩個外孫女兒，一個死于非命，另一個直接與前一個的死莫不可分，老人家怎么受得了啊！

“比你想像的還要堅強！”

想到顧老太太當時的表現，連楚云皓也不得不贊一聲。

顧老太太聽完前因后果后，并未有眾人想像中的那般生氣，只是淡淡地嘆了口氣，“當日，凝兒前來時，在我這屋內完全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

自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到底還是了解幾分的。

及至她假托老婦的意思，要約華兒前去看望雪兒，便知其中有些問題，可也……”

顧老夫人未說的是，內宅中的齷齪手段，有時候防不勝防，反正是陳府的事情，只要自己的孫女兒躲開便好。

“所以就讓陳香月前去了。”

答應過的事情不好爽約，而且老太太也想看看陳府到底在玩什么貓膩，陳香月是陳府的庶小姐，在顧府也沒啥地位，所以她敢斷定，陳府不會對她做出什么的……因為都是他們陳家內部分員，根本犯不著啊！

可巧的是，陳香月眼皮子淺，貪圖了顧婉華的衣服首飾，而且兩人身量相仿，陳香月因為毀容，在外邊總是半遮了臉眼，她自己不出聲申明，那幫人誤打誤撞的還真以為是顧婉華上當了呢！

“這事兒應該怎么辦？”

做為娘舅家的人，理論上來說，是應該替陳香雪報仇的，可如果這樣的話，陳香凝又要怎么辦？顧茹又當如何過接下來的后半生？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這句話用嘴說，無論如何都是輕飄飄的，可若付諸行動，就太沉重了，死者已矣，而且陳香雪還一直不招人待見，活著的人，尤其是顧茹和陳香凝又當如何，這才是最重要的。

“讓茹兒自己去決定吧！”

“姑母怎么可能懲治陳香凝呢！”聽到這里，顧婉華不禁出聲插了一句。

陳香凝不僅是長女，而且長袖善舞，在陳府頗得人緣。

陳香雪則不然，當初顧茹原以為陳香雪是個男兒的，不成想生下來還是個丫頭片子，當時就心情抑郁，好久才緩過來。

在之后的成長過程中，顧茹雖也疼惜陳香雪，可陳香雪不只容貌不及陳香凝，而且還頗不懂眼色，完全無有陳香凝的伶俐。

所以，在陳香雪對上陳香凝之時，顧茹的心也就偏了。

“確實，”楚云皓把玩著顧婉華的一綹秀發，“你那姑母當時抱著老夫人嗚嗚咽咽大哭了一通，然后就開始說道，她統共只有兩個女兒，都是她的命根子，總不能兩個都失去吧！”

“就知道會是這個樣子！”

顧婉華不屑地撇了撇嘴，當初陳豐敢設計于她，而且又刻意把陳香凝算計在內，賭得就是事情即便敗露，顧茹因為要替陳香凝考慮，也不會把事情鬧大的。

“就這般因為姑母的哭，高高抬起，輕輕落下了嗎？”

雖然結果早在預料之中，顧婉華依是不滿意，若是長輩們能替自己多考慮一些，哪里會有前世的惡運和枉死！

“怎么可能？”楚云皓大掌微滯，雖說陳香雪是顧府的血脈，到底是外姓之女，連顧茹都因顧及陳香凝的名聲，選擇沉默，其他人又何必要招人恨呢？

顧府人可忍氣吞聲，更或許是十年報仇的方式，可楚云皓不干啊，當時就直接說道：“如今人證物證全掌握在我手里，而且他們要算計的是本將軍和本將軍的未婚妻，所以這件事情已經不完全是你們兩府可以私了那么簡單了。”

對喲，直到這個時候，大家才忽然醒悟，陳豐所算計的對象是顧婉華，針對的是楚云皓，所有這一切中，做為嫡女的陳香雪不過是個可悲的道具。

“楚小將軍，你待意欲何為？”

楚云皓陰惻惻地說道：“本將軍什么也不會做的，只肖公事公辦便可以了。”

公事公辦，無非就是將陳家告上官府，以欺詐之罪也好，以殺人害命也罷，總之都不會有什么好果子的，陳府到時候不死也得脫層皮。

而且，陳家唯一的血脈陳昂也會命喪大理寺，估計開年之后，連秋后問斬都未必等得及，直接在菜市口咔嚓了都有可能。

若說以前陳府還算稍稍沉住些氣，那是因為，陳豐還有一個幼子，雖是庶出的，可總歸是個帶把的，好歹能為陳家傳宗接代。

大不幸的是，那孩子在陳香雪身死的當日，竟然被人用砍刀砍死了，而且是那種砍骨頭切肉的大砍刀，當時血淋淋的場面，讓人不忍直視。

誰人忍心對無知幼童下毒手呢？

說起來，這事兒當與陳家的陳昂有關。

當初從京城走的那三千精兵，有相當一部分人來自京城，而被陳昂帶走炸藥圈中就有一個姓翟的小伙子，雖然是屠戶的職業，卻是三代單傳，到了他這一輩兒，連婚都沒結呢！

當時小伙子還跟同伴們開玩笑，“有功勞讓兄弟一把啊，掙點功勛回去，娶一房漂亮媳婦兒，回頭請兄弟們吃酒！”

就是這么個青春陽剛，見人三分笑的小伙子，被帶進炸藥圈中后，炸得血肉模糊，四肢不全，人運回來時，家里的祖母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給噎死了。

性情素來暴烈的翟屠戶一聲不吭的埋葬了老母親，之后就磨了整整一夜的刀，之后就一直守在陳府后門兒處。

也是趕了個巧，陳香雪死的那一日，病情稍好的陳府小公子哭著鬧著要出府吃剛出鍋的燒麥。

陳老太太偏疼這孩子，感覺孩子素了好幾日，人都瘦了兩圈了，平時也就好吃燒麥，并且攤子就在后門的胡同口，距離不遠，也就同意了。

也就是這么個工夫，前后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被一直在陳家后門轉悠的陳屠夫給逮了個空子。

殺豬宰羊的出身，手起刀落，一起跟隨的婆子還沒完全暈過去，陳府小公子就被人一刀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