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氣病了

顧文全氣得牙疼，顧英這話也不全是嫌棄，顧英這身子骨還未長開，十三四歲的少年郎，身量確實不夠硬實。

從內院背出來，也是不短的距離，萬一中途摔倒了，人可就真丟大發了，這個險不能冒，可一時半會兒的也沒地兒抓人。

“你去把堂哥兒找過來。”

顧英上下打量了顧文全兩眼，不以為然的說道：“找個族兄背過去不就結了，多大點兒事呢！”

顧文全被懟得噎了嗓子，未待他說話，等在一邊的媒婆趕不及了，甩著手上的帕子附合道：“這位小公子所說有理，族兄亦是兄，重要的是吉時，吉時。”

“三叔，侄兒有禮了。”

顧老六走過來，呲牙一樂。

眼高手低的顧文全并不識得顧家的這些個族人，看著身強體壯的顧老六，衣服倒還體面，只是年齡大了些，“你是同輩人？”

“回三叔的話，侄兒在族中行六。”同族之人排行論輩，比他年齡大的上邊還有五個呢！

沒咋主過事兒的顧文全一甩手，“行了，就你吧！”

不用媒婆催，他也知道吉時到了，承恩候府的人正等著接新娘子，因著事先未安排好，他縱是有心尋找到顧堂，眼下卻也只能姑且而為之。

若說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了，以顧文全這種倒了油瓶都不扶的懶惰性子，基本不會關心后續發展的，可偏巧，顧老六剛背顧婉芳出了內院，顧堂就匆忙趕了過來，站在顧文全身邊還得瑟呢，“咦，這么快，沒感覺來晚啊！”

顧文全咽了咽口水，確實也不算晚，正好踩點兒趕來的，可又有什么用。

踩著點兒趕來的顧堂眼瞅著顧老六走出二門兒，在顧文全耳邊還說道起來，“三叔，也不是做侄兒的說道你，女子成婚是大事兒，一生也就這么一次，你怎么不讓二妹妹等我趕過來呢？”

顧文全心塞的閉了閉眼，咬牙說道：“都是哥哥，誰背不一樣。”

離了你這個親堂兄，不是還有數不清的族兄嗎？有老六就有老七，族中同輩人多了，真當你是顧府的嫡長孫，事情離開你就辦不成了呢！

偏偏顧堂還不以為忤地繼續加塞添堵，“怎么能一個樣呢？

之前祖母可是講了，二弟如今只生了一個姑娘，是不能夠背二妹出嫁的，三弟成婚兩載，還沒孩子，也是要忌諱的。

四弟嘛，年紀小，連個功名也無有，更不能插手婚嫁。

全府除了侄兒生了個大胖兒子，如今也在翰林院供職之外，就沒有更合適的了，三叔你還要嫌棄。”

顧文全咬牙，自己嫌棄了嗎？啊？明明是尋你不得，當然，這也怪自己事前沒聽安排，心急了些。

可現在說這些還有個毛用啊？

心里這樣想著，嘴上卻還是說道，“老六身子骨挺壯的，想來亦是個有福氣的，用他也挺好。”

“哦，三叔你喜歡就好，呵呵！”顧堂笑笑，轉身離開。

“嗯，”顧英眼帶譏諷的打量一眼，也點點頭，“挺好，挺好！”

話雖如此說著，那眼神分明是在說，庶出的就是庶出的，真是沒見識。

顧文全心塞的厲害，他就是再神經大條，也聽出了事情的不一般，可因著來來往往的賓客，強忍著沒問出聲。

最后還是扶著肚子前來的小環解了他心中的疑惑，“夫主，你怎讓顧老六背了二姑娘上花轎？”

“怎講？”顧文全心抖的厲害，他雖不喜二丫頭，可好歹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叫了自己十多年的爹，雖輕視，卻沒存著害她之意。

“那個顧老六啊！”小環眨巴了兩下水汪汪的大眼睛，顧婉芳對她并不友好，好幾次都不給她臉色，所以早就想落井下石了，只是一直未尋到機會。

在老太太房中呆的時間不短，亦知，顧婉芳并不得府上多少喜愛，所以，對于顧婉芳的種種，小環心恨的厲害。

先前的種種，她看到了，卻沒在第一時間提醒，一來是不想得罪安排此事之人，二來嘛，也是因為心里發澀的恨意，如今愿意提醒一二，那是在看到蕭氏的失魂落魄之后，心里舒爽，所以才巴巴地跑了過來……繼續添堵。

“顧老六與大姑奶奶一樣的屬相。”

哦，好吧，只此一條就足以讓顧文全身子晃兩晃的，可也只是晃了兩晃。

就因為這件事兒，蕭氏都不讓顧婉婷來送嫁了，偏偏顧老六還背了顧婉芳上花轎，這得是多大的仇呢！

這還不算完，小環繼續補刀，“顧老六是個鰥夫，素有克妻之名，生下的兩個兒子，也先后去逝。”嗯，媳婦也被克死了倆。

扎心啊！這么個五毒俱全的顧老六，卻是他安排背嫁的，能不心塞嗎？

想了一路心事的顧文全，將出三房院門時停住了腳步，微側著身子，對向緩步走來的蕭氏說道：“我去前院與長兄接待客人，夫人……”

男客在前院，女客在后院，想著夫人身子不好，原是想著安慰一二的，對上蕭氏那雙陰沉怨憤的雙眼，話堵在喉頭，竟然沒繼續說下去。

蕭氏與顧文全也算是少年夫妻，這么些年以來，生兒育女的替他操持家務，還是有些感情的，她心里堵得難受，郁氣難解，看到相公時，原本也是想聽些開解，以緩和心頭之氣的。

沒想到，有了小妾就不顧昔日夫妻情的顧文全，竟然甩袖而去，原本九分的郁結又加重一分，若不是有一直攙扶著的王婆子，怕是都站不穩了。

王婆子其實倒真心疼她，顧不上蕭氏的呵斥，小心地勸慰著，“有大房二房先照應著，夫人可以稍事兒休息會兒再出去。”

蕭氏如今的年紀也不算小了，先前那一胎懷的原就不穩，流產后更是傷身，之后又是雜七雜八的事情。她又是個喜歡算計人的操心命，一直也沒得好生休養，雖說過了好幾個月時間了，終是虧了身子。

最近一段時間，為了給顧婉芳準備嫁妝，收拾出嫁的物什，早起晚睡的，可算是操碎了心。

當初顧婉婷出嫁的時候，有大房二房幫襯著，她倒沒累著自己，如今那兩房跟中了邪似的，凡事不聞不問，只是她一個人里里外外的忙碌著，這身體就又損了幾分。

如今聽了王婆子的話，蕭氏嘆息一聲，“總不能不管不顧的讓一個妾氏爬到頭上吧！”

王婆子嘆息一聲，夫人爭強好勝了一輩子，又豈會在這種關鍵時候受人詬病呢。

可事實上是，蕭氏心氣再高，也高不過破敗的身子。

大冷的天氣，原就精神恍惚，若無有王婆子大力攙扶，都未必能夠走出三房的院落。

冰天雪地的季節，顧府雖然早早的將道路清理干凈，可依然會有些許瑣冰殘雪，“夫人，前邊路不大好走，我們走慢一些。”

蕭氏心里有氣，哪哪都看不順眼，抬腳踢掉腳下的碎冰塊，憤憤然罵著，“真是養了一堆白吃飽，連個路面都清理不干凈。”

路面原本就有些滑，一個站立不穩，直接讓她和她一起的王婆子摔了個大跟頭，然后，然后兩人再也爬不起來了！

接到消息后，正陪著母親招待女客的顧婉華都沒眼看了，嘴角抽抽幾下，面無表情的與甄華對視一眼，心里想的卻是越來越暴躁的蕭氏，“怎就骨折了呢？”

甄華兩手一攤，一臉無辜地說道：“那條道路，原本就罕有人走，聽下人的話，雖然日常也做了清理，到底未清理干凈。”

顧婉華明白了，蕭氏這是抄了一條未清理干凈積雪的近路。

報應啊！心里如許想著。

其實就蕭氏摔傷腿骨這件事上，她和甄華都是無辜的，原本甄華與她商量著，是想趁此機會，出手教訓庶三房這奇葩的一家子人的。

可當蕭氏不顧情面的，直接拒絕了顧茹和陳香凝的時候，顧婉華感覺，教訓三房的事兒，真的不用自己出手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也就是替祖母找出了族中最倒霉的顧六，而且還有意無意的提起了，顧六的種種倒霉和克妻克子的不良聲名。

對于內宅爭斗高手的顧老夫人來說，這稍稍的暗示便足夠了。

至于顧堂等人，也不過是順了顧老夫人的意，盡盡孝心罷了，而且這件事，自始至終，都讓人尋不出把柄，即便是事后反應過來，又當如何？

“還真的是骨折啊？”甄華拉著表妹的手，一臉八卦相。

“不然呢？”顧婉華倒沒多想，年紀大了，走路不小心，兩人同時摔倒也算正常吧！

甄華沒說話，一臉的若有所思狀，這事兒不得不令人深思，太多的巧合未必就真的是巧合呢！

怎么可能如此巧合呢？前院做客的楚云皓摸摸鼻子，他早就想替顧婉華報前世之仇了，所以說這不是巧合。

若非早就有了想法，又豈會一臉歡喜的答應顧文風前來做客？

而且還是最讓他痛恨的蕭武和顧婉芳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