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出嫁鬧劇

鬧到最后還不是搬石頭砸自己腳，丟自己的人，所以，完全不必擔心后果。

而且，蕭氏如今只能強撐著，打落牙和血往肚子里咽。

被顧老夫人擺了一道的蕭氏，在送走了顧婉芳之后，回頭就躺在床上一病不起了。

她不是個心大的，在絕了生兒子的希望之后，就把全部的期待放在了顧婉芳身上，至于說長女顧婉婷，素來與顧太傅親厚，對于三房這一脈，從骨子里發散著不以為然的輕視，完全說不上親厚。

所以，在受了顧老夫人的一計窩心腳之后，倒在床上，爬都沒力氣爬起來。

不禁心生悲涼，女兒嫁了，連個噓寒問暖的也無有。

至于說三爺顧文全，妾氏小環懷孕好幾個月了，想兒子都要想瘋的顧文全，哪里還顧得上蕭氏這個不能生蛋的雞啊！

他不想當絕戶，他還年輕，這一胎不成還有下一胎，總會生個帶把的呢。

再者說了，送嫁之后，顧府也是要擺宴席的……用來招待送來送嫁隨禮的親朋故知，所以，顧文全也完全顧不上氣迷糊的蕭氏。

倒是最喜看熱鬧的甄華一臉八卦的用手肘拐了拐顧婉華，“小表妹，怎不曾看到你家三嬸？”

顧婉華心底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可是想的要緊？”

甄華訕訕一笑，“這么熱鬧的場面，少了她跟猴子一般上竄下蹦，當真無趣的緊。”

哼，就知道她未存好意！

被打上‘未存好意’標簽的甄華摸摸鼻子，心里暗道：這般聰慧的小表妹，以后也不必給她補干果了吧。

與此同時，自打將女兒送走就渾身無力的倒在床上的蕭氏，喝了一碗銀耳蓮子粥方才感覺有了些力氣，扶著婆子的手靠坐在床上，“三爺呢？”

婆子眼神躲閃了一下，卻又不能不實話實說，“隨著大爺陪了一圈酒?！?

蕭氏兩拳緊握，心里便有了不好的猜測，卻依是心存僥幸地問著，“現在呢？”

婆子垂著眸子，不敢與她幾欲吃人的眼神相撞，“看門的孫婆子說，進了姨娘的小院子?！?

蕭氏用力閉了閉眼，不由想起小環那剛剛凸起，卻總是用手扶了后腰的刻意，下意識的將手覆上扁平的小腹，心里恨意越發濃重，一個沒忍住，將剛吃進肚子里的粥吐了個干凈。

服侍她的婆子是當初的陪嫁，這么些年以來，總還有幾分真意，看她臉色煞白的緊閉了眼睛，輕嘆一聲，“奴婢去請大夫？”

用的是問句，若是尋常時候，自是會讓人去請府醫，可今天是二姑娘成婚的大喜日子，貿貿然請大夫，平白添了些晦氣，所以，這個主兒她做不得。

果然，蕭氏有氣無力的擺擺手，“我先休息一會兒?！?

世間的事情，都是果由因報，比如現在，蕭氏雖強壓著心頭的郁氣，想著稍事休息一會兒，便陪了顧文全一同去席上與眾賓客見禮。

畢竟是他們三房嫁女，雖有大房撐著，于情于禮，他們也應該出去轉一圈的，何況，這些人中還有不少是她母族那邊的親戚。

還沒等她緩過氣來，進屋子收拾東西的孫婆子賤兮兮地湊上前來，“三夫人，奴婢方才聽那邊兒的小丫頭閑話，說是三爺體諒夫人嫁女辛苦，一會兒便由姨娘陪著去各個席面敬酒?！?

孫婆子年紀不小了，平時也就是粗使看門兒，并不做他用。

只是，因著之前二房的顧文禮升任了叢三品的戶部侍郎，大房的顧文禮也有了治理懷河的功勞，又兼之，楚云皓這位皇帝面前的大紅人親自前來賀喜，一時之間，顧府中前來道賀的京中勛貴，竟然遠超了娶新婦的承恩候府。

所以，管事兒的抽調了不少之前只在內宅服侍的人，尤以三房為重，蕭氏身邊除了貼身伺候的婆子之外，就只有看門兒的孫婆子了。

得了這個機會的孫婆子，又豈能放過給蕭氏添堵的機會？

“孫婆子，休得胡言亂語?！?

蕭氏的貼身王婆子輕斥一聲，眼見得主子被氣得癱在床上，她們這些做下人的還要火上澆油，這不是成心要了夫人的命嗎？

“哦哦，”孫婆子一面收拾屋子的殘漬，一邊并不小聲的嘀咕著，“真話也不讓說了嗎？”

這話聽在蕭氏耳中，又是一輪郁悶，心里如熱焰烹油般，幾欲炸裂開來，咬牙問著，“他們還說了什么？”

凡事點到為止，多說少說都是錯，而且，說多了不如想多了，深諳此理的孫婆子垂著眼皮，“奴婢只是個看門兒的?！?

其實孫婆子真是夸大其詞，顧文全雖說是個不通事務的紈绔，到底是顧太傅自小教導著長起來的，還不至于打臉如此干脆，再者說了，這種隆重的場合，怎能帶妾氏出席？

即便杝愿意，顧文風和顧太傅都不會讓他做同這等不講臉面的事情的。

蕭氏回房之后，顧文全隨后就到了，“你家夫人可是回轉？”

孫婆子眼珠子轉了幾轉，嘆息一聲，“方才伺候的時候，說是夫人過度勞累，正在休息?！?

想起蕭氏最近原本臉色就不大好看，顧文全倒也沒多想，因為小環身懷有孕，他這段時間為了多賺幾個零花錢，倒是應了小環的請求，為了未來的兒子，開始抄書賣字，努力讀書，對于蕭氏真是關心無多。

“回了你家夫人，準備一下，去女客那邊敬酒?！?

孫婆子答應一聲，一臉擔憂的嘆息一聲，“奴婢知道了，只是，我家夫人身體不好，路都走不穩了，而且還吃啥吐啥?！?

嗯，一杯酒下肚，萬一再噴了席，這面子就丟大發了。

顧文全還未說話，小環抱住胳膊搖了搖，“妾身可能暫代姐姐！”

妾氏出面迎客，于禮不合，卻也不是無有，顧文全不想慣著想壓主母一頭的小環，可當看到小環有意無意覆在小腹上的手時，將要出口的訓斥也咽了回去，哼了一聲，帶著小環回屋換衣服了。

因著有了這個由頭，加上孫婆子的強項發揮，聽在蕭氏耳中全然變了味道兒。

原本手軟腳軟休息一會兒應該能緩過來，可如今聽了孫氏的挑撥離間，蕭氏再也睡不著了，非但睡不著，此時更是手腳冰涼，強撐著坐了起來，“扶我起來！”

王婆子一臉擔憂地扶她坐起，“夫人還是先顧好身體?！?

這句原本擔心蕭氏的話，此時聽在耳中，卻是如此的諷刺，那團窩在心里的火忽忽往外噴，冷哼兩聲，“連你也嫌棄于我了嗎？”

直嚇得王婆子撲通跪倒在地，“奴婢不敢，夫人恕罪！”

一直以來，王婆子最得蕭氏信任，所以才敢多說兩句，平時蕭氏也是肯聽她的，如今這般卻是再不敢多言。

及至王婆子扶著強撐著起來的蕭氏走到門邊的時候，連顧文全都擔憂地望她一眼，“可是身上不好？”

蕭氏咬牙，這一個兩個的都是咒她呢！

淡掃了顧文全一眼，心里所想的卻是，這是有多愿意自己爬不起床，然后與小環那個賤人成雙入對呢，遂不陰不陽地說道：“三爺哪只眼睛看妾身身體不好？”

顧文全一噎，收回了原本想扶她一把的手，“你高興就好?！?

心里卻也堵得慌，看一眼身子打晃，風一吹就要倒的蕭氏，大步走向外院。

若說今日，顧文全心里也不痛快。

二姑娘嫁人，而且還算是高嫁，他這個做父親的按理說應該高興才對，可就是歡喜不起來。

原因無他，由頭還是顧婉芳背嫁這件事上。

長女顧婉婷的時候，上有父親和長兄們，他其實并未多操心，依了郎大人家鄉的風俗，是由壯實的婆子背出了閨房，然后就是郎玉背上花轎的。

可京城中的風俗卻是族中長兄背過門兒，直到上花轎。

這種瑣事兒，講真，應該有當家主母提前作下安排，可偏偏，因為有著顧婉婷出嫁時的影響，蕭氏插手的地方并不多，所以在最后新郎吹吹打打前來迎親，將上花轎之時，大家才忽然想起此事。

“堂哥兒呢？”顧文全最先想起的便是長房嫡長孫顧堂，四下一打量，哪里有顧堂的身影？

倒是四公子顧英站了出來，“長兄與父親在前院待客呢，三叔可是有事情？”

“你三哥四哥呢？”顧堂不在，顧君和顧正亦可，人高馬大的小伙子，背個百八十斤的人，這把子力氣還是有的。

“那不知道?！鳖櫽⒌芍郏@么忙碌的時候，除了他因著年紀小未被安排活計外，其他人沒一個輕閑的，“大家都挺忙的！”

顧文全擺手，“算了，也不用找別人了?！比硕嘌垭s的，再找下去沒準會誤了吉時，“一會兒，你去背你二姐姐上花轎。”

顧英毫不掩飾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三姐姐那塊頭跟我也差不多的樣子，她背我還差不多。”

早就知道當初三叔這一房想要謀害自己親姐的事情的顧英，不落井下石就已經夠大度的了，哪里還會真的如了他們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