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高中狀元

可有些人的氣勢是與生俱來的，在絕大多數人初見文乾帝時，尚被帝王的赫赫威儀所震懾時，楚云皓卻不驚不懼地挺直著后脊，心思專一，淡定若常地潑墨揮毫。

唯一支配著神志的是，盡可能發揮自己的所長，給婉婉一個滿意的回報。

這些都是天子門生，文乾帝坐在上邊，想盡可能的從這些人中挑選中能為己所有的棟梁之材，縱觀整個考場，有凝眉沉思者，有心思惶惶者，有局促不安者，可以說眾生百態，而楚云皓的淡定和從容，就成了異類。

考試不能打擾，帝王亦不能例外。

文乾帝無聲無息地走至楚云皓身后，但見他絲毫不受影響的繼續筆走龍蛇。

楚云皓自幼習武，日日執筆，有著楚家人的力大無窮，腕力驚人，所以他的字遒勁有力，時而如蛟龍潛水，時而如鳳唳九空，時而是疾風驟雨，時而又如鷹擊長空……

仔細端詳始才發現，文乾帝倒吸一口涼氣，楚云皓生的極好，樣貌隨了楚家人的長眉俊眸，十分相貌竟隨了五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身量竟又比楚家人修長偉岸，骨節分明的十指可執筆可握劍，竟是個文武全才的好兒郎。

原本興致頗高的文乾帝，再次坐回寶座時，竟出奇的陷入了無人理解的沉默。

殿試三天后出結果，亦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歡喜的是金榜題名的天之驕子，更有押寶得中的甄家雙胞胎，當得知楚云皓高中頭名狀元時，雙胞胎喜極而泣，一比十的贏取率，讓她們一下子賺了五十兩白銀，這要是她們從沒發過的大財呢。

歡喜之余也想到了個嚴肅的問題，“長姐，你說表妹會不會怨咱們？”

表妹當時就要全押了楚云皓得冠的，可她們兩人抱著胳膊死活不允許。

“押中狀元郎的可是一比二十的贏率，一下子讓表妹虧了一萬兩呢！”

兩人不約而同的取出還沒捂暖的五十兩，齊齊抬頭，“只有一百兩呢！”

“咱們也只有這么多了！”

這還是剛剛才賺回來的，一萬兩白銀，賣掉她們兩個都不夠呢！

三萬兩白銀，有點扎眼，沒來由的會讓人眼紅，所以楚云皓事先做好了安排，親自遣了人幫顧婉華收銀子。

此時揣著三萬兩的銀票，顧婉華心情大好，有錢的感覺真好，前世的十里紅妝，顧府亦不過才出了一萬多兩銀子，如今只她自己賺來的，就遠超從前，而且這銀子花起來還不燙手……楚云皓幫她賺來的呢！

“表妹，我們，我們錯了！”

望著期期艾艾的兩個表姐，手里都還攥著張皺巴巴的銀票，“我們罪該萬死！”

“我們十惡不赦！”

“我們罪大惡極！”

“我們應該被千刀尤剮！”

甄華日常的口頭語便是：阻人財路便是罪該萬死，十惡不赦，她二人沒學得別的，也沒學會別的，這些倒學了個十成十。

顧婉華微笑著替她們合上微微輕顫的手掌，兩個表姐其實也沒做錯什么，押寶掙錢子這種事情，連她自己心里都沒啥底，如何能怪得了別人？

動機是好的，心地是純的，對她們的真情，其實她也是感激的，“快別說這種傻話了，如果我自己不愿意，你們怎么可能阻得了？”

這話亦是對的，當時她因為不確實，又被表姐們拼力阻攔，于是就想著，就這樣吧，心意到了便可，萬一因為自己的執著真虧了，也是一筆不少的銀兩呢，所以就沒多堅持！

“真的的不怪我們？”

雙胞胎表姐滿血復活，一左一右抱住胳膊，“愛死小表妹了呢！”之前還總偷著說小表妹年紀不大，總喜歡端著擺譜，如今看來，全是她們猜測有誤，對小表妹不夠了解。

心有靈犀，兩人對視一眼：以后一定要對小表妹再好一些。

“小表妹，你說咱是不是應該吃頓好的，慶賀一下。”

五十兩銀子能買不少好東西呢，她們并不想只占小表妹的便宜，做姐姐的總也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顧婉華捋了捋垂至前胸的秀發，眼神瞟向正有氣無力的靠在門框上的甄華。

“差點兒忘了，這還有個賠錢貨呢。”

賠錢貨甄華將全身力量均靠在椅子上，悲憤莫名地說道：“不科學，這不科學，楚二公子那種妖孽怎么能是狀元郎呢！”

雙胞胎對視一眼，太過份了，這是對她們發點兒小財的不滿嗎？不過，算了，錢都賺到手了，還在乎這貨犯酸說幾句渾話嗎？小表妹都不曾說甚，她們也決定不做計較，不然，真想胖揍她一頓。

“說好的美探花呢！”

顧婉華了然，世事無常，哪有定律？

“興許探花生的更為妖孽呢？”

甄元秋的話讓對這個時代充滿了困惑的甄華滿血復活，“對喲，一切皆有可能。”

嗯，不是她對這個時代的了解有誤，而是出了變數兒。

遂兩眼灼灼，“幸得本姑娘有先見之明，咱茶莊靠街邊的二樓包間，別人出了大價錢我都沒舍得，正好留給咱們自己。”

顧婉華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想當然？

美探花只是一種大家想當然的認可，歷屆帝王在欽點之時，也會有意無意的尊從了民眾的心思。

世上無絕對，正如歷屆文狀元都是要入翰林的，可文乾帝卻點了今科的楚云皓為五城兵馬司中區的六品指揮使，這當算合理還是不合理呢？

論及楚家乃武將出身，六品的武指揮使又是個實職，較之于區區的翰林，那可是相當有前途的，這能是一般二般人所能想到的路數嗎？

今科的探花郎和榜眼都如前世一般，不曾變動，唯一連進士都未及第的前世的狀元郎，因為買了顧太傅的考題，且還正是自己所熟悉的類型，以為百無一失，懈怠了下來，最終連會試都未考中，他這也只能歸結為時運不濟了。

今科的探花郎倒也附合絕大多數的審美，可與高頭大馬上的楚云皓相比，就遜色了一籌。

以至于甄華抱著顧婉華的胳膊流下了后悔的眼淚，“賠了銀子就夠慘的了，還特么的被辣了眼睛，找誰說理去？”

而且當時有人愿意出五十兩包下此間屋子，她因為心不甘情不愿，想要一睹探花郎的風彩，所以忍著銀子的誘、惑，堅決拒絕了，如今這還真沒地兒說理了。

“其實也沒那么糟糕。”甄次雪眼神閃爍，耳尖可疑的紅了。

“妹妹所說甚是。”甄元秋點頭表示同意，“探花郎就是文弱了些，總體還是挺養眼的。”

甄華一句“我靠”未出口，怕被群毆，硬生生咽了下去。

“還有那個榜眼郎，皮膚稍黑了些，眉眼清正，一看就是個正人君子。”

甄華暗自撇嘴，這一個個的都是神馬眼神啊，還稍黑，那是一個稍字能說得清的嗎？

顧婉華一直沒說話，這兩人她前世見過幾次，卻無緣說話。

說起來，此二人以后一個娶了陳香凝，一個娶了殘了一條腿的陳香雪，只是，兩女都是喜歡作的，婚后并不幸福，經常是雞飛狗跳墻的，生生毀了這兩個才華橫溢的天之驕子。

“上樓前聽人說起過這榜眼與探花，原來竟是姑表弟。”

確實如此，榜眼張運，探花薛平，同鄉同籍，乃一對嫡親的姑表兄弟，被張薛氏撫養長大，一同赴考，一同及第，在京城已經成為一段佳話。

只是，有著兩世經歷的顧婉華卻知道，雖然此二人一同進了翰林，可卻因為赴京趕考時，寡母就已經變賣了家里的所有田產，一家數口人在京城吃住，都是一筆不菲的資費。

這兄弟二人雖然也抄些文書或替人代書，賺些外快，依舊是杯水車薪。及至金榜題名之后，因有辱讀書人的斯文和官身，連這唯一的財路都沒得做了，日子一度是窮困潦倒，即便如此，這兩人的后脊依然不曾彎曲過，這是最令顧婉華欽佩的地方。

對于自己所欽佩的人，顧婉華也愿意適時伸出援手。

思想了一下對甄華說道：“先前你不是說要請本屆的狀元為咱們這茶莊題字作畫嗎？”

“嗯，表姐我已經在考慮如何勾、搭了。”

賺錢是刻不容緩的大事兒，馬虎不得。

兩世為人，雖有個十幾歲少女的殼子，終歸歷了一世的滄桑，雙胞胎表姐眼底的異色，顧婉華盡收眼底。

甄府的表姐妹們都是好的，雖然出身算不得多出色，卻絕對不會作妖，敬老愛幼也不差哪個，最重要的是心術正。

前世的時候，大舅舅一個大老粗，只知道把女兒們全摁在府里，讓她們安份守己，大舅母對這幫庶出的姑娘也不上心，雖不會短了她們吃喝，卻也絕對算不上多好。

府中的姨娘們，身份所限，再著急又有何用？

何況，雙胞胎的姨娘前幾年還病死了，就更無人替她們打算了，既是重活一世，她亦當為在乎自己的人多做考慮才是，沒道理人還能倒霉兩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