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難受
- 帝皇冷妃
- 暉寶
- 3160字
- 2020-12-18 11:06:27
他比誰的看得透自己的心,也許這輩子能夠如此這般喜歡的人,只會是流玥這一個了。這就像是一個既定事實,沒有辦法改變。他越看越明朗,雖然他心中的這個計謀可能會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可能會把流玥就此推遠,可是他不能不試一試。
明燭恍惚,蕭王云非墨手握著一卷詩書,心中卻勾畫出一幅籌劃已久的宏圖來,此刻也默默地勾畫出另外一幅閑庭人家美人垂首相待的圖景來。文雅如他,有些滿意地笑了一笑。
天邊已然泛起魚肚白,又是一日天明。玉粹宮一夜春宵,直到天亮,流玥才微微睡著,面上帶著些不曾退下的紅潮。云非墨在她身邊蓋了被子一角,斜倚在床欄上,看著沒有醒來的流玥。他揉揉眉頭,似乎昨夜的事情,現在才心里通透過來。
流玥雖然依舊閉著眼睛,其實已經醒了過來。昨夜竟然承了他的歡,且是第二次承了他的歡!雖早知為了報仇要搭上自己的清白,可是她心里也明白,她是與云非墨針鋒相對的。可是這些天的相處,包括昨夜的侵犯,她心中竟……。流玥只好緊緊地閉著眼睛,想不出該以怎樣的面目來面對云非墨。仇,依舊是非抱不可,可是,這兩次承歡,分明是多了一份別的東西在其中了。
流玥微微把眼睛睜開成一條縫,打量端坐著的云非墨,猜不出他究竟是什么心思。雖然身子已經給了他,自己卻必定不能忘記眼前的男人,正是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她看準了放在一邊的一支金釵,重蹈覆轍雖然似乎沒有半點勝算,但是還是可以試上一試,畢竟云非墨看上去也并沒有察覺,她卻已然醒了。
流玥用她最快的速度,伸手將那金簪攥在手里,向云非墨刺去。這一回,情形全然不像上次那般。云非墨只是淡然地看著她拿著那金簪刺過來,并沒有躲避的意思,直到流玥那金簪直直地刺破他胸前的皮膚,他才微微地皺了下眉頭,然后依舊用那像是一灘冷水一般的雙眸看著她。
流玥雖然有迅雷不及掩耳的氣勢,但是被云非墨那冷冽的眼神一浸潤,就恍如箭鏃沒有了箭頭一般,瞬間沒了力量。最后那金簪還是刺進了云非墨的胸膛,流玥早就將手上的力道減得不剩幾成,可在云非墨的心口還是見了血色。他胸口的血色暈染出一朵絢爛的花朵來,他看也不看一眼,依舊只是冷冽的看著流玥。
流玥卻比他先慌了神,她問道:“你為什么不躲?”
云非墨仿佛不曾感受到一點痛處一般,冷然道:“你這么想殺我,我就給你殺一次。”
流玥瞠目結舌,一時沒有什么話能說出口。云非墨拂開蓋在身上的錦被,雙腳登上那雙墨色皂靴。低頭看了眼依舊插在胸口的金簪,雙手一使力,那金簪便就從他的皮肉里帶出來,那半寸長的金簪已經被染上了血色,一串血珠從金贊上滾落,看得流玥心驚膽戰。
云非墨雙唇嚅動了下,仿佛有些話要說,隔著那曾薄薄的窗戶紙,只聽得長祿在門外低聲道:“皇上,該上早朝了。”
“知道了,你退下吧。”云非墨又轉頭來看著流玥,流玥依舊伏在床上,目光中似有不忍,他隨手一丟,把那金簪丟在床頭的幾案上,冷然說道:“月妃可以再睡一會兒,醒來記得繼續想花祭的下落。”
他才踏出幾步,似乎又想到什么一般,轉過身來繼續對流玥說:“下次刺殺的時候,記得出手再快一些。”
流玥木然,和他的幾番交手中,幾乎就沒有獲勝的機會。不過她也越發明白了云非墨的意圖,他不拿到那花祭,就不可能要自己的性命,可見花祭這東西,可以保自己安全留在他身邊。
云非墨走后,流玥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梳洗過后,走到前殿里。昨天云非墨拿來的那一摞云羅國的資料依舊擺在她的案頭,對面云非墨那一張案頭上奏折盡數搬走,可那一張桌案卻依舊穩穩的擺放著。流玥暗自吃驚:莫不是他要留在這里多日?
她吃驚還沒回過神來,繯碧就從外面跑進來,微微帶了點喜色的來通報:“娘娘,蕭王來了。”
“哦?”流玥猛然抬頭,迎頭卻看見了繯碧那不曾掩飾的喜氣的臉,她微微笑了笑,道:“快請進來。”
蕭王依舊還是那般的溫潤如水,一顰一笑間說不出的溫和,想是一塊被打磨得光滑的圓玉。他手里橫著那把順手的扇子,一陣清風拂過,腰帶拂動,腰帶上墜著的那兩塊玉輕輕一碰,聲音空靈,恍若仙境之音。他款款而來,微微一笑,很是有禮。
“蕭王今日來,不知是要和我論哪一本書?”流玥微微施了個禮,便示意讓蕭王落座。繯碧很識趣地道了聲,“見過蕭王”之后便就退下準備茶水去了。
云水寒低垂了眉眼,笑道:“今日不談書。”
“哦?那蕭王是要和流玥說些什么?”
云水寒頹然坐了一夜,當然已然打好了腹稿,他款款說道:“今日,本王想談一談云羅。”
一聽到云羅二字,流玥面上微微笑著的神色凌然一變,有些尷尬,裝作淡然道:“云羅國不就是個早就滅了的小國,蕭王何必費心要和流玥論這個呢?”
云水寒似乎早就料到流玥是這般的淡然,也只顧自己說下去:“流玥,你我相識一場,也不用再說這個場面話了。流玥,你來到離憂國,是有目的的吧?”
流玥又是一愣,既然換了笑,說道:“蕭王說笑了,流玥不過就是一介戰俘,何來目的之說。”
云水寒抬起那溫柔的眸子,似乎能一眼看透流玥的靈魂一般:“流玥,你的目的,是復仇吧。”
流玥一時無語,只能聽著他繼續說下去。云水寒挑了挑眉:“流玥,不管你承不承認你的目的,但是假如我可以幫你完成這個心愿,你愿不愿意……”
“愿意什么?”
云水寒站起身來,認真地看著流玥:“跟我走,離開這里。”
流玥沒有想到云水寒開出這樣一個條件,這個條件,的確太過誘人了。離開這里,是她從前夢寐以求的想法,復仇也更加是每日都要牢記在心頭的要務,可如今蕭王說要幫她復仇幫她離開這苦海,她卻又遲疑了。
“如果我不愿意呢?”流玥抬頭正好迎上云水寒的期待的眸子。
云水寒愣住了,他猜得到流玥每句話的表情,可是沒有猜到她會有這樣的回答,他木然問道:“不愿意?”
流玥驀然地眨了眨眼睛,云水寒不甘心繼續說道:“流玥,云非墨如此待你,你卻不愿意離開?”
流玥搖搖頭,嘆了口氣道:“我雖然恨他,可這畢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希望蕭王同我一起來淌這趟渾水。”
云水寒心頭一熱,微微笑道:“流玥,我這不僅僅是為了你。”
“你知道我以蕭王的身份生活著,并不是想要安逸的這樣過一輩子。”云水寒把手里的扇子打開又合上,躊躇著將那些極為隱秘的事情告訴給流玥。
原來五年前也就是南宮晴兒,為云非墨飲了毒酒。而為了報此仇,云非墨在最短的時間快速反擊讓另外一支黨派就此覆滅,他隔岸觀火,心中甚是明白云非墨性情暴戾,以自己之力若是想要爭奪皇位,毫無勝算。于是他放棄明爭,表面上全然臣服于云非墨,甘心就這樣做他看似軟弱好不爭氣的弟弟,做他的殿下之臣,甘心做這樣一個沒有實權只懂玩樂的蕭王。他從小就飽讀詩書,所以要裝一個書呆子簡直易如反掌。在云非墨坐穩金鑾殿后,他依舊保持著風平浪靜的假象,背地里卻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他搜集當時覆滅那一黨的余孽,稍加恩惠,把他們變成自己的力量,買通云非墨身邊的人,從御前侍衛到親信大臣,不知道有多少已經成為了他的手下。
流玥看著眼前這個溫文爾雅的王爺,雖然在云羅做公主時,對朝政顛覆黨派斗爭有所耳聞,但自己畢竟是公主,前朝就算腥風血雨,自己也可安然快樂。那些陰謀手段從來只是耳聞,并未真正見過。可是如今活生生的就擺在眼前。她雖然見過云水寒辦成黑衣人的凌厲模樣,卻還是不能把他這個書生模樣和糾結黨派的領袖的身份當做一個人。她突然問道:“當年覆滅的那一黨,如今真的一點消息都沒有了么?”
蕭王云水寒搖頭:“他們早就死在了云非墨的手段之下,哪里還能活到現在?可是,每個人都有親戚和家庭,這樣的仇恨正好為我所用。”
流玥低垂了眼眸,很好的遮擋可自己的情緒。的確,痛失親人的仇恨是最強大的提醒,這樣的痛苦讓她自己每時每刻都在受著煎熬,一閉上眼,似乎就可以看到那日的腥風血雨,可以看到燒毀的宮殿還有遍地的尸體,甚至可以看到自己沾染了鮮血的白色外杉,袖口處繡的青竹被血染得猩紅,就如晚霞一樣,刺的心痛。所以沒有誰比她更了解這份痛苦,深入骨髓揮之不去。她垂眸正思忖著,雙手卻被蕭王云水寒緊緊地握在手心里:“流玥,這是你的仇恨,也是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