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在梔子巷里,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撲面而來,我四處尋找這香味是何處散發(fā)出來的,低頭一看,在墻角幾處,發(fā)現了幾株因“營養(yǎng)不良”而隨微風而擺動的梔子花,它們的葉子稀疏而蠟黃,它們的花朵開得矯小而明艷。這大概就是枝葉與花朵的“感情”吧!
“你外面是不是有男人了?”一句憤怒的質問聲從拐角處家的方向傳來,我停止了沉思,急忙與小安飛奔回那棟三分之二墻漆已經脫落的小樓里。我和小安推開門時,衣服、涼鞋、感冒藥、鍋碗瓢盆等等雜亂的占滿了客廳。瘦弱的母親坐在沙發(fā)上泣不成聲,父親則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我壯著膽子問:“爸,媽,怎么了?”媽媽抬起頭來,蠟黃的臉上全是淚珠,眼睛紅紅的,愧疚的對我說:“我想出去打工,掙點錢來給你們……”媽媽話還沒有說完,爸爸就臉部猙獰的看著我說:“你媽外面有男人了,她不要我們了!”小安聽完后,不屑的回了房間,并把門緊緊的從里面上了鎖。
“爸,我媽也是為了這個家,你跟她生活了那么久,應該相信她。”我企圖緩解這緊張的氣氛。不料,父親卻生氣的向我喊道:“你懂什么?給我滾回房間。”我悶悶的走進房間,剛走進房間,客廳里就傳來一些令人窒息的臟話,這十多年來這些話語一遍又一遍的在小樓里回蕩著,鄰居們也漸漸心知肚明,不再說些什么了。我和小安也已經習慣這種永無寧日的生活。其實,我心里是想讓他們離婚的,我知道這樣想自己很不孝,可是我真的討厭這個家,討厭這些爭吵,或許他們離開彼此,他們都會過得很幸福,不會這么痛苦,這棟小樓里也會清凈一些。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黑夜?jié)u漸籠罩著梔子村,他們的爭吵還在繼續(xù),我渾身無力的坐在桌子旁做著英語閱讀,自知肚子餓了。我看向身旁,小安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臉部時而扭曲時而溫柔。我拍了拍小安的肩膀,說:“走,我們去爺爺那里蹭飯吃去!”這是父母一吵架我們就干的差事。小安睜開眼睛,睡眼惺忪的看著我說:“走嘛!”我們輕輕的打開房門,看到客廳里的東西依然雜亂的擺在那里,與我們放學后推開房門見到的情形別無二致,只是父母的爭吵從客廳戰(zhàn)場換到了他們自己的房間。我們毫不客氣的踩著那些物品走出了家門。爺爺住在村西,這些小樓都是國家扶貧資助蓋的,爸媽本來想讓爺爺來小樓里住的,可是小樓里不方便養(yǎng)家禽,而自從奶奶去世后,爺爺對雞呀,鵝呀,豬呀情有獨鐘,所以不愿搬離村西的茅草屋,他便孤自一人在村西那間茅草屋住了三年。我們走進爺爺家里時,月光已經散滿了梔子村。爺爺見我們來了,開心得像個孩子,將我們迎進屋后就拿出前幾天在集市上買的豬肉在廚房跺了起來。不一會兒,香噴噴的飯菜就放在了我們身前。小安一見到色香俱全的飯菜,就饑不擇食的拿起筷子往菜盤夾菜。我看著小安這狼吞虎咽的吃相,看著爺爺滿臉,滿眼的血絲,滿頭的白發(fā),就愧疚的說:“爺爺,麻煩你了!”
“你這孩子,你們是俺孫子孫女,有啥麻煩嘀。”爺爺滿目慈祥的看著我說道。我心里一陣痛楚,連忙端起飯碗往自己嘴里扒飯。為什么?我們的父母對我們不管不顧?為什么?我們的父母要爭吵不休?為什么?善良的人卻得不到善報?那天晚上,我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考上一個好大學,畢業(yè)以后掙很多很多錢,讓爺爺享清福。
“小凡,你的學習成績咋個樣?聽隔壁小王說高中知識難嘀很嘞。”爺爺一邊往向碗里夾菜一邊向我問道。我回答道:“對我來說,數學和英語有些難,別的科目還行吧!”爺爺笑著:“真不愧是俺丫頭,俺相信你一定會有出息的。”我笑笑不語。
“爺爺,你怎么只關心姐姐成績啊?我也很厲害的,上個學期我考全班第一呢?”小安傲嬌的問道。爺爺笑嘻嘻的說道:“俺的大寶貝孫子啊,咋個不關心你嘛,俺要一個一個呢問呢嘛,真是厲害呢,全班第一,明天,俺去給隔壁老陳說道說道。”弟弟咧開了觜,驕傲的看著我,我狠狠的噔了他一眼,他便安靜的吃飯了。飯吃完,爺爺便同我們嘮嘮家常,無非就是哪家雞刨了哪家梔子苗,賠了多少錢;哪家兒子兒媳回來,給了老人多少錢;哪家哪個男子開車摔了,醫(yī)了多少錢……。爺爺講了幾個時辰后,就讓我們在他早已準備的榻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