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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雪中授劍

瑞雪兆豐年。年關將至,大雪為天地裹上銀裝,說不上多美,但就是讓人的心境空靈,壓下心中的煩燥。

李思源看著院中的白雪,雖然寒冷,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小翠,去把本公子的劍取出來,今日我要在雪中舞劍。”

“諾。”

李思源讓婢女小翠取自己的寶劍,雖然練劍累,可若是來了雅致,也想舞上一劍。

雖然只是花架子,可男兒生于天地間,哪個少年郎會不想寶劍懸于腰,策馬長劍行,少年男兒都會有這樣的夢。衙內公子也罷,草根百姓也罷,誰都不列外。

公子手握長劍,雪中一舞,看呆了長廊下的小丫鬟。

“公子,舞得好!”

“本公子為你舞劍一次,你將來是不是也為我舞上一曲?”

“公子說笑了,我一個蠢笨婢子,哪里會吟曲作舞!”

小翠被李思源所說之事驚到,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李思遠正準備繼續調笑一番時,遠處來了位白衣劍客,劍客握名劍。

李思遠雖然認不出是何名劍,但名劍有靈,有劍鋒成勢,讓人心生涼意。

李思源心中疑惑,能持名劍者,必定是了不起的大劍客。

定睛一看,來人竟與劍傷有幾分相似,難道是先生的親族兄弟?

李思源迎了上去,微微躬身一拜,見禮道:“見過這位先生,先生來此何為?”

白衣劍客單手持劍,神色冷漠開口道:“怎么,我換了身衣服,你就認不出我了?”

李思源大驚道:“劍傷先生?”

也難怪李思源認不出,如此驚訝。

以往劍傷總是胡渣滿面,酒不離手,一身的酒氣,如同一個爛酒鬼。

眼前的劍傷,換了一身素白如雪的長衫,臉上的胡渣也料理干凈,手中不拿酒,握起了名劍。

與之前相比,無論是氣質還是樣貌,都大為不同。

天翻地覆的變化,判若兩人。

“先生此般裝束,倒真像一位了不得的大劍客!”

李思源雖平日里也這樣說過劍傷,不過那是打趣居多,不似今日由衷的感嘆。

在他心中江湖上的大劍客該是何模樣,就該是眼前的模樣。

白衣冷漠似謫仙下凡,孤傲清冷。

手握名劍如英雄豪杰,意氣風發。

“你不是想看看我的劍嗎?今日了確你的心思。”

劍傷說完,一躍至長廊外。

大雪自天際緩緩飄散,雪白的世界中。一襲白衣,一柄名劍,二者結合,當真是世間風流。

“看好了!”

大雪中,白衣謫仙手持名劍起舞,此番光景李思源看在眼中,卻震撼在心頭。

這劍舞與他李思遠的不同,他舞劍是花架子。

雪越下越大,白衣越舞越快,一劍舞罷,李思源久久未能從震驚中醒轉過來。

白衣收劍,來到李思源面前,開口道:“有酒嗎?”

“哦……有,小翠溫酒!”

李思源震驚過后,趕忙吩咐小翠溫酒。

亭臺中,一位少年公子,一襲白衣劍客,二人賞著雪景,飲著溫酒,稱得上愜意,風流。

“先生,果真是醫武雙絕,醫術高明,劍招高絕,當真是厲害人物!”

劍傷一劍舞,李思源心中佩服,常人一生做好一件事,便已是不易,可這位愛酒的先生,醫術好,劍更好!

“這把劍名為斷魄,是我早年所配之劍。”

李思源尋聲望去,斷魄三尺長,通體烏黑,泛著寒光,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可李思源想破腦袋,也記不起名劍譜中有斷魄此名。

名劍譜與名士譜相同,攬盡天下名。不同的是一個攬天下名劍,一個揚天下名士。

名劍譜榜首,乃是劍圣配劍,天下第一劍,古霄劍。

鳴劍山在江湖上為何如此地位超然,力壓整個江湖,全因雙譜皆第一。

名士第一,劍圣陸云霄配天下第一劍,偌大的一個江湖,哪個敢說上一聲,這樣的劍圣何懼?

文圣宮的儒圣不敢說,西境的活菩薩不敢說,天下人更是不敢說!

“先生此劍,絕非凡品!可為何沒有收入名劍譜中,我估計先生的劍不比天下第一的古霄劍差。”

李思源這次并不是溜須拍馬,他雖未見過古霄劍,可眼前的這柄斷魄,應是當世名劍之巔,古霄名頭再響,料想未必能勝過斷魄。

劍傷聽李思源說到古霄劍,嘴上冷哼一聲道:“那柄破劍,也配與我的斷魄比?”

一語驚死人!

好家伙,在李思源心中這柄斷魄可與天下第一劍齊名,可先生一開口,直言道古霄劍是柄破劍,當真是一語驚死人。

“這劍送你了。”劍傷將斷魄遞到李思源的面前,又是一語驚到了李大公子。

如此名劍,就這樣拱手送人了?

“先生當真?”李思源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怎么,不想要?”

“要,怎么不要!”李思源趕緊一把奪過斷魄,抱在懷中。

劍傷見李思源如此,臉上露出了罕見的笑容,自己當年得到這柄名劍時,何嘗不是這般模樣。

“劍不白送,東城有間醫館,里面有位瞎眼的女醫師,替我照顧好她。”

劍傷說此話時,眼中布滿了擔憂,只不過李思源沉浸在得名劍的喜悅中,并未察覺,只是開口應道:“好說,先生贈劍的情義,如此大恩。只是要我照顧一女子,我自當銘記心頭,不違此誓。”

“如此甚好!”

劍傷起身,步伐緩慢的走在長廊上。

李思源趕忙起身,揚聲送道:“恭送先生!”

劍傷行至半途時,停在了原地,說了一句李思源聽不懂的話。

“你不是一直問我,酒有甚好嗎。今日告訴你,酒是良藥,不治外傷,專醫心病。”

……

劍傷說完,便徑直離去。

李思源不會想到,這句他聽不懂的話,會是這位酒鬼先生,此生與他說過的最后一句話。

三日后,有一襲白衣提木劍上了鳴劍山。

白衣謫仙一躍數十丈,與劍圣陸云霄論劍,鳴劍山,劍冢。

那一日,鳴劍山上劍氣縱橫,綿延數千里,劍氣直沖云霄,經久不散。

那一日劍冢中萬劍齊鳴,響徹天地間。

木劍白衣與手持名劍的劍圣,力戰半日,共交手劍招足百數。

白衣勝劍招四十八,劍圣勝劍招五十二。

最終白衣染血,木劍折斷,斷成了兩截,落在了劍冢中,與萬劍同存共悲。

能用木劍,與劍圣力戰半日落敗,當世只此一人。無人知這位白衣是何來歷,為何會如那蘇北平一樣,來這鳴劍山求死?

只是從二人的交談中,似乎二人是過往相識。

劍圣曾對白衣言道:“你心中有了牽掛,出劍的速度慢了,不如從前。”

而那位白衣如此答道:“我曾以為以我手中三尺長劍之鋒利,可以斬斷世間一切,可后來才發現,我錯了!”

木劍上有刻字,木劍有名,名曰:雪中見。

那年雪中見,一見誤終生!

我曾是一名劍客,只會殺人的劍客。

直到有一次,我負傷跌落雪中,一名穿白衣的女醫師救了我。

她說不喜我殺人,我便自己做了把木劍。

她說學醫好,能治病救人,我便成了名醫者。

她說……

我其實不喜白衣,見血就臟了,可是她喜歡。

三尺劍,雖鋒利,卻斬不斷相思情纏。

無人知白衣為何提此木劍,上鳴劍山。

但世人卻看見了白衣風華,以木劍斬傷劍圣,世間唯有白衣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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