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鈺心里發寒,但是又不知道她會做些什么。
“阿姨,你沒事吧?”陽鈺又試探性地問她,可是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這不正常的大嬸依舊是嘟囔著那幾句話,而且聲音越來越多。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大嬸幾乎是吼出來的,周圍的目光全望了過來。
“這女的怎么了?”
“不會是精神病吧?”
“你吼辣么大聲干嘛?”
“殺了他?殺誰啊?”
“這人是不是有病啊?”
“售票員,你是不是把瘋子放上車了?”
“別吵了,吵得人腦袋疼,都讓讓,我來看看!”
被擠在前面的女售票員,扯了扯背著的灰白挎包,艱難穿過人墻,向陽鈺這邊擠過來。
這時候,大巴車已經進了涵洞,車內視線瞬間變得有些黑。
陽鈺雖然就看的不大清楚,但是他確實能感覺到旁邊的大嬸動了。
她瘋狂地向外拋射這手里的東西,黑色粉末頓時彌漫里整個車廂,多余的煙塵從開著的車窗口飄散出去。
“咳咳!”
“咳咳!這什么東西?”
“快開窗戶!”
“咳咳!師傅趕緊停車!”
車廂里的眾人咳嗽不斷,黑色的粉末都被他們吸進了鼻子里,感覺很難受。
陽鈺也吸入了不是粉末,雖然沒出現什么癥狀,但是心里有些害怕。這粉末到底是什么東西?有毒嗎?
司機師傅也吸入一些粉末,頓時覺得全身難受,剛想把車停下來,這時候身后卻傳來一聲尖叫。
“啊!”
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叫的很慘,他的一只耳朵被咬了下來,鮮血都飚出來了,他捂住被咬的傷口發出慘叫聲,但是很快又安靜下來。
咬下他耳朵的正是坐他旁邊的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嬸,看樣子還是他的老婆。女人嘴巴被血涂滿了,口腔里還再咀嚼著,應該是那只被咬下的耳朵,場面看上去很恐怖。
喪尸嗎?世界末日?
這時候,大家都沒有動靜了。按理說,通常發生這樣的事情,怕是會引來不少尖叫聲。此時車里的人都變得很怪異,雙手捂著自己的腦袋,發出痛苦的呻吟聲,似乎什么東西要從腦子鉆出來一樣。
這痛苦聲就像遭受病痛折磨的人想死卻死不掉時那絕望的吶喊,讓人忍住想給他們一個痛快。
此時大巴并沒有停,司機分明中招了,陽鈺甚至能聽見他的痛呼聲,但是不知車為何還在行駛。
大巴穿過了涵洞,亮光照進了車里,車里已經大變樣了。
“殺了他!”那個始作俑者大聲吼道,發白的眼珠子里可以看見血絲浮起,頭發披散開來,腦門上滿是暴起的青筋,手指變得粗壯,指甲尖尖長長的,已經變成怪物了。
所有人和她一樣,僵硬地轉過頭顱,大聲附和。
“殺了他!”
陽鈺感覺不太妙,不會是來殺自己的吧。
“殺了他!”
一群也不知道還是不是人的人向陽鈺瘋狂地撲過來了,陽鈺雖然心里發慌,但是危險來臨之際保命要緊,也來不及多想,一腳踹開了最前面的那個人,帶著周圍幾個人向后倒了一片。
后座的兩個大嬸伸出已經不是人手的爪子,死死掐出他的后頸,陽鈺頓時感覺喘不過氣了。
陽鈺想要掙脫,直到用勁把她們的手掰斷了,這才逃出魔掌。
可是就在他被兩個大嬸抓住的時間里,已經有幾個人撲了過來,將他壓在椅子上,同時將他的手腳抱住,讓他一時動彈不得。
壓得陽鈺直想吐了,脖子還有些疼。
狹窄的空間完全束縛住陽鈺的行動,被勒住的手腳都發疼。
后面有幾個人擠了過來,露出滿是口水而且發黃發黑的尖齒,飄散出古怪的惡臭味,眼看著就要向陽鈺的臉上咬過來。
這時候大巴車突然加速,周圍的幾個瘋人沒站穩,你壓我,我壓你,都向后倒去。
陽鈺的右手騰出來,捉著他手的那個人被帶倒了,一時半會兒起不來身。
陽鈺不準備留手了,再留手就沒命了。
剛才還估計著這些無辜的人,但是現在看來,這些人已經變成怪物了。
右手將抓著左手的爪子掰折,堪堪掙脫出左手,將身上壓住自己的人全部推開,每只腳上的人都挨了自己一拳,躺在地上哀嚎,身體總算是恢復了自由。
四周的瘋子們相繼向自己撲過來,這次陽鈺可是一點沒講客氣,拳頭揮舞在他們的臉上,在狹小的過道上踹飛了幾個人,砸在車窗上,玻璃也破了。
陽鈺也沒忘記站在旁邊那個撒黑粉的古怪大嬸,她在自己身后可憋著壞呢。
只見她將一把黑粉末往陽鈺的臉上扔,陽鈺又被嗆得直咳嗽,臉都黑了。
陽鈺也不慣著她,一腳就往她臉上招呼,把她踹到前面的大玻璃上,得虧玻璃結實,沒裂。
司機估計也變了,油門那是牟足了勁地踩,現在的大巴感覺就像是飛機,弄得自己想跳窗都不行。陽鈺又不敢去動司機,畢竟自己也不會開車,而且還是在高速行駛當中,他頓時感覺進退兩難。
陽鈺以靜制動,但凡靠過來的人都一一打飛踹飛出去,他們吐出來的居然不是紅色的血液,而是一種綠色的粘稠液體。
整個車廂周圍全是黏糊糊的,還帶著惡臭,陽鈺有些遭不住了。
這時前面已經發瘋的司機師傅猛打方向盤,大巴左搖右擺地駛出公路。
陽鈺沒站住,被甩了出去,撞到好幾個座椅,身上好疼。
好在四周都是平地,但凡有個高坡,自己立刻一起去世了。
這時剛才那個大嬸不知道什么時候爬起來了,滿臉猙獰地看著他。她的手里已經提著了一個小汽油桶,蓋子也被她擰開,作勢就要往陽鈺身上潑汽油,嘴里還念叨著“殺了他”的話。
陽鈺哆嗦了一下,反應過來一把她踹倒在地。汽油桶掉在地上,往外汩汩地流著汽油,一會兒地上就淌滿了汽油。
后排有幾個人想往前面撲過來,踩在滑溜的地面上立刻摔得人仰馬翻,幾次試著爬起來,又猛猛地摔倒,一時間無人靠近得了陽鈺的周圍。
這樣不行,等會真燒起來怕是會爆炸,自己必須要跳車了,這群人真的癲狂了,不然真的會死。
陽鈺立馬扯下窗戶旁的紅色安全錘,將車窗玻璃敲碎。
用腳踢掉邊沿的殘留碎玻璃,趁著其他人還沒站穩身,抱住頭從窗臺一躍而下,在地上滾了十幾圈。
陽鈺頓時覺得天旋地轉,過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一股疼痛感慢慢的變得清晰起來,此時他還緊緊蜷縮著身子。
嘶!
過了好一會兒,陽鈺這才緩過勁來,撒開抱緊頭部的雙手。他感覺自己吐血了,嘴里一股鐵腥味,但是暫時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勢,連忙回頭去看大巴車的蹤影。
陽鈺遠遠地看去,只能面前地看到大巴車的綠色車屁股。
才看了兩眼,大巴上突然騰起了火焰,黑色的濃煙往天空上飄,紅色的火苗不停往上涌,此時的大巴宛如駛入地獄的列車,讓人恐懼不安。
只聽見“砰”的一聲,就如同小男孩降世的第一聲啼哭,后者帶來的是新生的希望,前者則是滿滿的恐懼和絕望。
大巴車終于停下了,響亮的爆炸聲傳蕩在四周,仿佛還有回音一般,砰砰聲刺耳無比。
陽鈺發呆地看著遠處已經破碎而且還在燃燒的殘骸,悲傷,疑惑,憤怒,還有深深的絕望。負面情緒不停交織著,讓陽鈺一度有些崩潰。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犧牲這么多無辜的人,就是為了殺我嗎?我做錯了什么?這個世界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