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皇帝饒有興趣地轉著手里的酒杯，“你有中意之人？”

莫成宇抿了抿唇，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羞澀：“兒臣想娶青瑯為妃。”

正低頭沉思的方瑤猛地抬頭，身體前傾，皺著眉看向跪在正中的莫成宇，又向上看了一眼柯貴妃身邊的柯青瑯，她低著頭，方瑤卻看到了她藏不住的笑容。

方瑤實在吃驚，柯青瑯竟然喜歡上莫成宇，而且，看莫成宇的樣子，似乎對柯青瑯也是真的有意。

世上難得有情人，情投意合向來就不易，本是一樁美事，可是若是當事人是他們，那就另當別論了。

莫成宇命不久矣，若是柯青瑯嫁給他，豈不是要當寡婦？

皇帝笑著道：“青瑯乃是昭泰王愛女，你若真心求娶，也得昭泰王開口同意才行。”

聽皇帝這般說，方瑤稍稍放下心來，昭泰王的心思她知道，他是不會同意的，畢竟柯貴妃與皇后是宿敵。

柯貴妃的嘴角抖了幾下，最后終于將嘴角翹了起來，她的身子動了動，還未起身便又坐了回去，因為柯青瑯從她身邊走了出來。

柯青瑯跑到莫成宇身邊跪下，高聲道：“陛下，青瑯已經決定，此生非成宇哥哥不嫁，望陛下成全。”

方瑤眉頭皺的更緊了，她怎么也沒想到柯青瑯竟已經對莫成宇用情如此之深，敢當眾說出這樣的話。

想必她也已經明白了柯貴妃和昭泰王的心思，所以才如此不顧名節地站出來。

本來還想著繼續撮合她和褚言舟以改變褚言舟的命運，現在看來，不僅褚言舟的命運不會改變，就連柯青瑯也會落得個悲慘下場。

如此想來，她真的不該來到這里。

三個皇子各娶一妻，依舊可以讓他們互相制衡，而且太子與昭泰部聯姻還能促進兩方關系，皇帝何樂而不為呢，所以他很痛快地就借機答允了。

皇帝突然看向方瑤對面的那對異裝男女，語氣親和又不失莊重地道：“祝滄王子和澤麗公主遠道而來，對我東阜的酒菜可還滿意？”

那男子起身頷首：“東阜朝地大物博，酒菜自是不差，只是我們喝慣了赫藏的烈酒，便飲不出這酒是何滋味，辜負了陛下的美意，還望見諒。”

皇帝哈哈笑了幾聲：“祝滄王子喝不慣也就罷了，澤麗公主以后就是東阜人了，要趕緊適應才是。”

聽了兩人暗地里劍拔弩張的對話，方瑤略微一想便也想明白了。

這兩人是赫藏的王子和公主，皇帝說那澤麗公主以后就是東阜人了，想來是赫藏戰敗，所以送了個和親公主來。

只是不知道這和親公主是要送給誰，三個皇子的婚事都已經定下，以她公主之尊定然不能給他們做側室，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給皇帝做妃子。

方瑤突然有點同情澤麗公主，她年紀比莫云寒還小，卻要給莫云寒的爹做小妾，真真應了那句“一樹梨花壓海棠”，令人惡心。

正想著，忽然聽到皇帝喊莫云寒的名字：“寒兒，澤麗公主親自同朕商議，自愿與你做側妃，朕已命禮部選定日子，你回去好好準備準備，不可怠慢了她。”

竟是送到了莫云寒這里！方瑤吃驚地望向皇帝，想確認一下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還是他在開玩笑。

皇帝嚴肅的臉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緒，似乎是注意到了方瑤的異常，他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目光轉移到她身上：“澤麗入府之事和樂多費些心，不可怠慢了。”

和樂？方瑤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這是她的封號，皇帝如此稱呼她，是想告訴她她的榮華都是他給的，所以她必須聽從他的安排是嗎？

方瑤看了一眼莫云寒，他斂眉低首，好像澤麗要嫁的人不是她似的。

方瑤起身恭恭敬敬地道：“是。”

方瑤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在那里坐了幾個小時，宮宴結束后她徑自起身離開，莫云寒跟上來想要握她的手，她將手交疊于身前，加快了腳步。

出了宮門，方瑤繞過王府的馬車，走到了將軍府的馬車前，在流螢糾結的目光下上了馬車。

莫云寒立于馬車前靜靜地看著她，她卻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方勝打開車門一頭鉆進來，看到方瑤時嚇了一跳，差點沒剎住車以頭搶地。

“瑤兒，你怎么在這？”方勝的眉毛疑惑地糾結在一起。

方思羊從容地進來，看了一眼方瑤，然后在她對面坐下。

車內擁擠，流螢自覺跑到了外面與車夫同坐，方勝在正中坐下。

“你此時回娘家，可是善妒？”方思羊抱著胳膊狀似隨意地道。

“妒你個大頭鬼！”方瑤抬手給了方思羊一個爆栗。

方思羊沒想到她還能出這么一手，簡直不把他當男人看，弄得他又驚訝又生氣又尷尬。

方瑤翻了個白眼道：“等那個什么公主進了府我就與他和離，這段時間我都會住在家里。”

“和離？！”方勝一聲驚呼，若是聲音有實體，此刻它應該已經飛出車外了，“這個什么公主是皇上賜的，寒王也只能遵從圣意，你可不能因為這個就和離啊！”

“不是因為這個，是因為……”剩下的話她又吞了回去，“算了，此事我自有定奪，你們就別操心了。”

“離了也好。”方思羊冷不丁地道，“沒人有資格讓我方家女兒與人共侍一夫。”

“呦呵！不錯嘛，還有這種覺悟。”方瑤贊賞地看著方思羊，“不過，你要是能說得再明白點就更好了。”

方家就她一個女兒，不說她的名字，也不叫姐姐，偏偏說什么“我方家女兒”，真是死要面子。

承認對她這個姐姐好有這么難嗎？

回到熟悉的家，走進熟悉的房間，一切都沒變，躺在床上，有一種踏實安心的感覺。

這里才是她的家，這里才有真正愛她的人。

在家幾日，莫云寒沒有任何動靜，方瑤心里也不知道是喜還是憂，說不來是什么滋味。

閑來無事，去她的幾家鋪子看了看，又去看了唐棣，可是不管做多少事都覺得日子過得太慢，時間怎么也打發不完。

想到褚言舟的事，她又讓流螢把上都到了婚嫁年紀的女子信息都收集了起來，天天跟流螢坐在一起討論，也不說是為什么，弄得流螢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