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瑤猶豫了，她不想見褚家任何人，不知從何時起，她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坦然了。
方瑤悄悄轉身，沒走出去多遠，就聽到褚言舟在后面急切地喊她的名字。
他還是看見她了，既然人都追上來了，她也無處可逃了，便回頭笑著道：“我看你們在聊天，就先走了，沒想到還是打擾到你們了。”
許久不見，他似乎瘦了許多，原本就輪廓分明的臉現在更加分明，身上彌漫著孤寂頹廢之氣。
許是因為太瘦了，所以看起來沒有了仙風道骨的溫和，反而有一種凌厲的感覺。
褚言舟垂下眼皮苦笑：“我們之間何時竟變得這樣生疏了？”
他這個樣子讓方瑤心里更加愧疚，說到底此事是她負了他，如果之前沒有答應他試一試，現在她也不會這般內疚。
不過事已至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方瑤道：“我是有夫之婦，理應與你保持距離。”
褚言舟難以置信地審視著她，半晌，他道：“你……喜歡上他了？”
他的語氣里充滿著小心的試探，似乎是想問又不敢問。
方瑤被他的問題問住了，她仔細考慮了一下，然后決絕地道：“我不會喜歡他，但我是寒王妃，我會做好我該做的。”
褚言舟輕輕笑了笑，是帶著嘲諷的笑：“月老廟的事，你真的沒有懷疑過？”
方瑤心中一緊：“你什么意思？”
“你也懷疑過吧？”褚言舟看著她的眼睛，不容她逃避，“為何會是無可解的重陽樓秘藥？為何偏偏離寒王府最近？為何那么晚了他還沒有休息？又為何他能從重陽樓殺手中救下你？”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如同冰錘打在方瑤心上，打的她心里發慌，渾身冰冷。
原來她也是懷疑過的，只是她一直自欺欺人不想承認罷了，直到今天，褚言舟一層一層地揭開她心里的秘密，讓她不得不正視自己的內心。
方瑤腳下發軟，仿佛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沙啞著問出最后的疑問：“重陽樓……殺手？”
“你還不知道嗎，重陽樓是殺手組織。”褚言舟道，“重陽樓秘藥……從不外傳。”
重陽樓，秘藥，殺手，青木，莫云寒……
腦子里斷斷續續的那條線終于連上了，一切都對應的剛剛好。
方瑤像失了魂一樣慢慢地轉身離開，沒有方向地胡亂走，她聽見流螢叫她，也聽見褚言舟喊她，可是她什么都不想說，誰都不想見。
一個人走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許是腦子清醒了一點，也許是走累了，她停了下來。
身上沒有一絲力氣了，膝蓋一軟，她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流螢擔憂地過來扶她，她看了流螢一眼，癡癡地道：“流螢，你是不是也早就猜到了？”
流螢低下頭，方瑤輕輕笑了起來，原來只有她被蒙在鼓里，她可真傻啊！
褚言舟走到她面前蹲下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瑤瑤，只要你愿意，我立刻帶你走。”
方瑤看了他一眼，將手抽了回來：“世子請回吧，被人看到了不好。”
“瑤瑤……”褚言舟無奈地看著她，欲語還休，最終起身離開了。
方瑤又重新站起來，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流螢擔憂地看著她，估計是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方瑤笑了笑，道：“放心，我知道分寸，回去吧。”
回到席間，她平靜地坐在莫云寒身邊，但面上再怎么平靜也掩蓋不了內心的波瀾，他還是看出來了。
“你臉色不好，出什么事了？”莫云寒問道。
方瑤搖搖頭，沒有看他：“無事，餓了。”
說著，她拿起一塊點心放進嘴里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耳邊傳來一聲嗤笑，方瑤抬頭，只見一穿著迥異的女子正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嘴角掛著嘲諷的笑。
那女子眼睛深邃，淺褐色瞳孔，頭發也是褐色的，還帶著輕微的自來卷，一看就不是東阜人。
對方不屑地蔑視了她一眼，然后便在對面坐下了，那張桌子后面早已坐了一個年輕男子，穿著打扮與那女子類似，氣質不凡。
帝后落坐，酒菜紛紛上桌，歌舞鐘樂起，場面熱鬧起來。
方瑤的心思不在歌舞上，因為她心中有事，不僅是褚言舟所說之事，還有一件大事。
如果按照劇本發展，這次宮宴皇帝會冊立莫成宇為太子，按理說這個劇情不會被影響，所以她要留下確認。
對面的女子時不時就向她這里看一眼，方瑤看回去時她便沖她笑，笑得十分得意，讓方瑤心里不安。
歌舞結束，皇帝道：“今日高興，趁此機會朕有件事說，朕反復思量，決定冊立嫡子莫成宇為太子，諸愛卿意下如何？”
底下的人紛紛面露驚色，以目交流，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提出異議。
莫成宇是皇后之子，于情于理都應該被立為太子，沒有異議才是正常的。
方瑤看了一眼莫云寒，他面色如常，似乎對這件事無動于衷，難道……
莫成宇被立為太子后不久就被殺害了，如今莫云寒這般鎮定，定是心中已有對策，莫成宇的死會不會跟他有關呢？
“即是沒有異議，那此事便如此定下。”皇帝道。
莫成宇上前謝恩，看樣子十分激動。
“今日還有一件喜事。”皇帝又道，“程王心屬慶王嫡女，求旨賜婚，朕已與慶王商議，決定成全美事。”
說到慶王，方瑤想到了那日在瓊瑤樓見到的慶王府世子，順著大家的目光，方瑤果真看到了他，他身邊坐著的那個美麗少女應該就是慶王府嫡女了。
莫連和娶了慶王府嫡女，也就是說他和慶王府成了一派，慶王府自開朝便存在，實力不容小覷。
說到這個，方瑤腦子里出現了一個端正的人影，董子良這樣的人竟然最終入了莫連和麾下，當真是可惜。
“父皇。”莫成宇突然出聲打斷了一片賀喜聲，“三哥今日得了父皇賜婚，兒臣甚是羨慕，兒臣想求個好事成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