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兩天后，一個風塵仆仆的儒生出現在樊縣城外十里泗水旁的村莊外。

“可算是到樊縣了，我可太難了，這兩天走的我腳都磨破了?！崩顬畣手粡埬槪拔业泌s緊找戶人家買點東西吃。”

剛走幾步就看到河邊有一個白胡子老頭坐在胡床上釣魚，旁邊站著一個年輕人拿著魚簍正在指指點點。

這年輕人白衣黑發，衣和發都飄飄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飄拂，衣擺隨風飄揚，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里閃動著光芒。容貌如畫，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

而那個老頭，四方的臉，滿頭是銀發，雖然沒有白胡掛頷的風度，卻有那種鶴發童顏的相貌。

“這倆人一看就不一般?！崩顬睦锵氲健！按蠖旌舆吷铣霈F一個有氣質的老頭和一個帥的跟娘們一樣的年輕人，必定有蹊蹺?！?

“您這釣魚的方法不行啊。不撒餌料，空釣釣不上來的?！蹦贻p人一邊說著一邊從魚簍里拿出餌食扔到冰面上的洞里。

白胡子老頭瞪了他一眼，然后結結巴巴的說道：“姜....姜太公釣魚...愿....愿者上鉤?！?

“您說您身體不好就不要再出來亂跑了，這大冬天的再受了風寒身體就更不好了?！蹦贻p人岔開話題，關心的說道。

“你....你跟你大...大兄一.....一樣，整天瞎操心。有....有這功夫不如多....多讀點書。別....別整天舞刀弄槍的，一....一點都不像衍圣公的后...后人。你....你怎么不學學你其他幾個兄長.....你看看你三兄.....敢藏匿犯了罪的朋......朋友。你....你六兄從小就謙愛友讓。你...你怎么就學不會呢?！卑缀永项^繼續結結巴巴的說道。

“您歇一會吧，別說了，咱們還是釣魚吧?！蹦贻p人一臉無奈的說道?！八阄义e了，我就不該跟您多說話?！?

“小.....小兔崽子.....不知道尊老。”白胡子老頭拿起魚竿抽了年輕人一下，有些惱怒的說道。

“錯了錯了?！蹦贻p人捂著被抽的地方，心說，我沒事惹這老頭干什么，暴力狂，一言不合就打人?；仡^看見了李灝正在看他倆，然后又說到：“您看見那邊那個小子了嗎，我猜他也是為您來的。”

“為....為我來的多了，你....你小子不也是為我來的嗎？”老頭眼睛都沒抬一下，然后說道。

“我那不一樣，您以為我真的想來啊，要不是家里催的緊，幾個兄長這兩天被泰山賊弄得又走不開，我才不想來?！蹦贻p人有些無趣的說道：“天天陪您釣魚，都掉了好幾天了，這大冬天您也不放魚餌，每天我在這冰面上給您打個洞就在這陪您釣一天魚，又冷又無聊。”

老頭瞪了他一眼，沒再說話，把空空的魚竿再放下閉上眼繼續釣魚。

李灝看著他倆，越想越覺得這年輕人跟老頭不一般。就背著包裹走到過去，對著年輕人和白胡子老頭施禮然后說道：“在下李灝，字林景。剛才聽老丈與兄臺在爭吵，感覺兄臺挺有意思的，想來結交兄臺。”

“？？？結交我？”年輕人一臉錯愕。“你搞錯了吧，你確定是要來結交我，不是結交他？”年輕人指著閉目養神正在釣魚的老頭說道。

李灝有些懵，心說，我又不認識這老頭，我就是覺得你倆不一般才過來結交的，結交誰都一樣。

“沒錯，就是你?！崩顬徚艘幌律袢缓髮χ贻p人說道?！斑€不知道兄臺尊姓大名?！?

“我姓孔，叫孔岳，字恒之。”年輕人回答道，然后又問道：“你真是來結交我的，不是來結交他的？”孔岳朝老頭努努嘴。

“真的是你?！崩顬疅o奈的說道。

“好兄弟有眼光。哈哈哈哈哈，終于肯有人結交我了，我這次回去一定跟幾位兄長好好吹噓一番?！笨自酪话褤ё±顬募绨蛉缓笳f道：“看你穿著也是個儒生，是不是來拜會何公的?！?

聽到孔岳提何公，老頭眼皮抬了一下，然后又閉目養神起來。

“嗯?！崩顬畳昝撻_孔岳的手，然后如實回答道。

“嗨，那你可白來了，聽說何公告老之后上門拜會他的儒生這幾天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無一例外何公一個不見，甚至有個儒生為了見何公一面想硬闖何府，被何公一頓毆打，打暈了之后扔到客棧去了。不管如何被打也算見到何公了哈哈哈?！笨自佬覟臉返湹恼f道。“我勸你別白費那個功夫了，何公可是治公羊的暴脾氣，打人下死手的?！?

“不管怎么樣，我一定要見到何公。哪怕被打死”李灝有些堅定的說道，頗有一番慷慨就義的味道?！_玩笑，這可是何休，東漢大儒，抱上大腿以后衣食無憂啊?！?

“見....見何休就那么重..重要嗎？”一直閉目養神的老頭開口說了一句。

“對，很重要?！?

“為什么？”老頭又問道。

“我有幾句話不明白，想請何公指教?！崩顬f道。

“什么話?！崩项^繼續問道。

“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崩顬f道。

“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老頭閉著的眼瞬間瞪大了，嘴里反復地念叨這幾句。

“他怎么了？”孔岳看著老頭的樣子有些不解的問道。

“可能是頓悟了吧?！崩顬缡堑恼f道?！斑@老丈是你爺爺？”

“不是?！笨自烙行┎唤獾目粗顬缓笳f道：“你來找他你不知道他是誰？”

“他....他是何公？”這次輪到李灝結巴了。

“對啊，我還以為你知道才過來結交我，想跟我套近乎把你領給何公。”孔岳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李灝，“和著你搞了半天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誰啊?！?

“我真不知道啊，我就看你長得挺帥的，覺得你不是一般人，可能認識何公才過來的?！崩顬笛鄣恼f道。

“奧，我確實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