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溪握緊手里的刀子，只把來人當成王琰，怒吼道:“王琰，我警告你。你今天要是敢動我一根頭發，我就跟你拼了這條命，拉著你一起下地獄。”

余溪用盡全身的力氣，說了一句狠話。她以為就要落到王琰的手里，可是對面人遲遲不動。

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感覺要暈過去了。

她不得已又用刀子，想在手臂上劃一刀，讓自己清醒一點。

她的刀子剛剛落下，被人一把奪走:“死都不怕，還怕活著嗎？”

不是王琰的聲音？

這聲音聽著怎么這么熟悉呢？

余溪抬起頭，看見程野站在面前，他背著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你。”

程野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又看看狼狽倒在地上的余溪，“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

余溪看著程野的冷笑，不知道該不該說這些事情。她畢竟跟程野還有婚約牽扯在身上，多說這些事情應該沒有好處。

程野看著女人呆呆的眼神，她還沒有回答自己的話，人已經暈了過去。

余溪不知道昏睡了多久，聽見屋子外頭有一陣公雞鳴叫的聲音，她嚇得整個人驚醒，從床上坐起來，然后便聽見余田的聲音。

“你怎么樣了？”余田端著藥碗走進來。

她是怎么回來的？

余溪想起昨晚的事情，她好像碰到了程野。

“姐，我是怎么回來的？”

余田吹著碗里的藥，輕聲輕語道:“這話我還要問你呢，你怎么不回家，躺在屋子外面啊？我還是早上起來喂雞的時候才發現，這待一晚上估計要著涼了。我給你熬了點姜茶，你趕緊喝了吧。”

什么？

她直接躺在了外面？

余溪拍拍腦袋瓜子，一時之間想不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她究竟是怎么回來的？

不過，她昨晚碰到的人只有程野一個人，估計也是他送她回來的吧？

想到這里，余溪愣了愣神，期間余田沒有說一句話，屋子外面傳來小月兒的嬉鬧聲。

暴風雨前的寧靜大抵如此。

余溪看向余田，“你不問問我出去干什么了嘛！你不關心老頭子有沒有被救回來？”

余田搖搖頭，“咱們都是尋常人家，怎么比得上楊家呢？”

余溪看著余田，嗓子有些喑啞:“姐，對不起，我沒能把人救回來。”

余田愣了一下，看向余溪，扯出一絲僵硬的笑容:“姐姐知道你不容易，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男人都解決不了的事情，怎么能指望你去救人呢。”

她不去救？

誰還能去救人？

余溪看著余田，皺緊眉頭:“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把人救出來的。”

想辦法？

余溪看著外面空蕩蕩的院子，長吁一聲:“我們還能有什么辦法？要錢沒錢，要人沒人，難不成還要把你給搭進去不成？余溪，我真是累了，也許這就是我的命吧。”

余溪看著余田有些自暴自棄的樣子，心里不太好受，“你覺得怎么辦？”

余田看著屋子外面的孩子，冷笑了一聲:“還能怎么辦？他們楊家要的人，不是爹的命。既然他們想帶走小月兒，我就把孩子送到他們身邊吧。他家媳婦不能生養，只有個小月兒養在身邊，想來應該能好好照顧她的。”

好好照顧？

孩子在身邊的時候沒有珍惜，孩子不在身邊了，又假惺惺的說要撫養孩子。

要不要這么虛偽？

“辦法會有的，你不能把孩子交給他們。”余溪看著余田。

這段日子以來，她天天待在余田的身邊，她知道余田身為一個母親，身為一個單親母親，她能做到的都做到了。

古往今來，有了后媽，就有后爸。

楊家本來就不喜歡小月兒，所以才會想方設法把余田和小月兒趕走，如今因為她們新娶的老婆生不出孩子，就把小月兒接過去養著。

余溪也沒覺得他們幾個人安什么好心，指不定前腳把小孩子接過去，后腳就又打又罵了。

沒娘的孩子像根草一樣。

余田懦弱，可是她余溪不能眼睜睜看著像小月兒這么可愛的孩子被人帶走。

一定不行。

“姐，你放心好了，我會想辦法的，我會想盡辦法把人弄出來！”余溪斬釘截鐵說道。

余田不是不知道余溪的脾氣，可這是她自己的事情，不想余溪再拖下水。

“余溪，你不用關心此事了，你的婚事將近，你只管開開心心做你的新娘就好，別想這么多。”

“我不是想這么多，我是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和小月兒被楊家的人欺負。你放心，我會有辦法的。”

想辦法？

余田放下藥碗，站起來，漫無目的的收著東西，“還有什么辦法？咱們家就這個處境，還能想什么辦法？他們那群人無法無天，你又不是第一日才知曉。只怕是惹急了他們，他們當真要拿爹的性命來威逼利誘，到時候，你擔待的起嗎？”

“我不信，我不信這個社會人善被人欺。我們沒做錯任何事情，憑什么被他們捏著鼻子走，你沒做錯任何事情。”

“我沒做錯，我是這輩子沒做錯事情，我是上輩子犯了大錯，才叫老天爺如此折磨我，才叫我這輩子連著我的家人我的孩子不得安寧。早知道我的人生是這樣的地步，當初我就不該……。”

余田一口氣說到這里，突然哽咽住，眼淚掉了一滴下來。

余溪看著她自責的模樣，也不好說什么。

這個時代的女人被欺負被壓榨，自我犧牲慣了，她們不知道怎么去改變，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反抗，又或者她們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

“我沒用，都怪我，都怪我連累了你們，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了你們吃苦。”余田緩緩坐下來，兩手捂著臉不敢見人。

余溪看著余田倉皇失措的模樣，她緩步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姐，你沒有錯，是那些人錯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是小月兒的親生母親，你十月懷胎把她撫養成人，沒人能從你的身邊把孩子搶走的，你放心好了。我向你保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