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田的表情非常真實，看不出一點假。不過余溪猜想余田是親姐姐濾鏡，夸一夸自己的親妹妹而已，她自己的臉長什么樣心里沒點數嗎？
“我就隨便弄弄，我就去洗了。”
“別洗啊，讓我瞧瞧。”余田走過來，仔細看了看，“像你這樣年紀的女孩，多花點錢在打扮上是好看一些，程野見了一定會喜歡你的。”
程野？
那倒不至于不至于，沒必要。
晚上，幾個人圍在一桌吃飯，余溪跟老家伙和余田說了韓冰冰要來家里做客的事情，余田肯定是歡迎的，倒是讓余溪意外，老家伙竟然沒有反對。
余溪覺得自己離成功不遠了。
這一晚，余溪好夢連連，早上醒來，整個人勁頭十足。余田見余溪在家，便將孩子交給她，打算等見過韓冰冰以后，就自己一個人去田里勞作。余溪按照約定的時間，抱著小月兒去到村口接人。
韓冰冰如約而至，還不忘帶了一些禮物登門。
“人來了就行了，你怎么還帶這些東西來呢。”
“去姐姐家做客，怎么能空手而來呢？這不合規矩。你就是小月兒吧。”韓冰冰看著小女孩，伸手摸摸她腦袋。
小月兒一點都不怕生，高興地喊了姐姐，甚至還伸手要往韓冰冰懷里去。
韓冰冰大老遠趕來，水都沒喝一口就要抱孩子，實在不妥，余溪感覺阻止小月兒的動作，不能給人添麻煩，韓冰冰倒是一點都不介意，主動抱過孩子。
這一刻，余溪感覺自己像小月兒的媽一樣操心，誰能想到她以前是那種聽見小孩吵鬧就煩的人。
余田待在家里，沏好茶，看見韓冰冰進門，趕緊迎上去:“哎呦，怎么還讓姐姐抱了呢？月兒，你怎么這么不懂事？余溪，你也是。”
“你看，我就說吧。”余溪向韓冰冰抱怨。
韓冰冰拉著月兒的手，笑瞇瞇道:“余田姐姐，沒關系的，我很喜歡月兒，巴不得跟她多待一會。”
余田笑了笑，請韓冰冰進門，三人聊了一會天，余田見時辰不早，便留下余溪等人，自己帶上個斗笠出門了。
“希望你別嫌棄我家。”
“怎么會？姐姐改天來我家瞧一瞧就知道了。姐姐今天說要我來你家作什么？”
“嗯？做模特。”
模特是何物？
韓冰冰稀里糊涂跟著余溪進了房間，被按在座位上，“昨天你不是說你也想跟那些大小姐一樣，畫上個好看的妝容嗎？今天我就幫你畫畫，希望你不要嫌棄。”
韓冰冰聽了，立馬站起來:“姐姐，這可使不得。你這些東西都是花錢買的，不該用在我身上，不值得。”
“買都買回來了，要是一直放在這里不用才是真的不值得。”余溪把韓冰冰洗了把臉，重新坐好:“你現在只要乖乖坐著享受就行，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干，聽懂了嗎？”
韓冰冰點點頭。實際上，她并沒有聽懂，也不敢造次，只能怪怪坐在鏡子前，看著余溪往臉上涂東西。
韓冰冰不知道余溪往臉上抹了什么東西，只覺得很涼快，很舒服。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余溪的臉，余溪眼睛很大，睫毛很翹，臉蛋也很白，就跟煮熟的雞蛋白一樣，不像自己膚色又黑又黃，還長滿了斑點，不管往臉上怎么抹粉，都不會像余溪的臉頰這么干凈白皙。
“你發什么呆啊？你看著我干什么？”余溪看著韓冰冰圓鼓鼓的眼睛，“閉上眼睛，我給你上個眼影。”
“眼影是什么？”韓冰冰閉上眼睛，感覺有毛茸茸的東西在眼皮上動。
“嗯，眼影就是能讓你眼睛看起來更漂亮。別亂動啊，很快就能弄好。”
余溪上好眼影之后，小心翼翼在韓冰冰眼睛處畫眼線。韓冰冰的眼睛是單眼皮。雖然沒有自己的大，但是卻很干凈有神。如果把眼睛放大一點，再勾一下眼線，會有不錯的效果……
余溪說一聲好了，韓冰冰睜開眼睛，余溪端著她的臉左右看了看，真是寶刀未老啊。“你想不想看看你的臉現在長什么樣？”
“我能看嗎？”
“當然，挪，鏡子給你。”
韓冰冰拿起鏡子，看見此時此刻的自己，都快認不出來了。“姐姐，這還是我嗎？”
“是你啊，你沒在做夢。你的皮膚很好，五官也很完美，簡言之，就是底子很好。上點妝上去就很好看了。”
韓冰冰搖搖頭，“姐姐不必安慰我，我知道自己長什么樣。”
“入局者迷，旁觀者清。你難道還不相信的眼光不成？”余溪讓韓冰冰正視自己的容貌，韓冰冰還是不愿意相信，余溪跟著提出建議:“你要是不信，我們明天這樣秋裝打扮好，往整條街都走一圈，看看有沒有男生盯著你看。”
“啊？大街上走一遭？這么出去？”
“怎么？不行嗎？”
韓冰冰拒絕。“我還是別出去丟人了，姐姐能為我梳妝打扮，我已經很滿足了。”
“滿足什么呀！你昨天不是才跟我說，你也想體驗體驗這種感覺嗎？我花了這么多錢買回來這些化妝品，你就這么不給我面子？”
“姐姐，我……”韓冰冰還是搖擺不定，余溪故作生氣，韓冰冰揪著衣服，“除非姐姐也跟我一樣畫這么好看，姐姐陪著我出去走走，這樣我才愿意。”
余溪微微一笑，“這事兒簡單。”
帶妝上課上班是家常便飯，這有什么難度呢？
中午，余田從外頭忙活回來，要給余溪和韓冰冰做午膳。家里沒有準備什么好東西，只能削幾個番薯就點蔥一起煮湯。
“家里就只有這些東西，希望冰冰你別介意。”余田把盛好的番薯送到韓冰冰手里，韓冰冰雙手接過:“姐姐難得花時間為我做頓飯，我高興還來不及，怎么會嫌棄呢？”
“余溪也真是的，知道冰冰要來，也不提前知會我一聲，我好做準備。”
“你沒有做準備，冰冰或許心里還好受點。要是做好準備，她以后估計再也不來了。”
余溪調侃調侃，韓冰冰趕緊打住余溪的話:“怎么會。”
余田溫柔笑道:“她就是這樣，喜歡胡說八道，冰冰，你別理會她就是。”
“余溪，你真幸福，有個這么好的姐姐。我要是也像你這樣，有個余田姐姐這么好的人陪著我，那該多好啊。”
有個這么好的姐姐？
這天夜里，余溪躺在床上，雙手枕著腦袋，一遍又一遍回想韓冰冰說的話。
好嗎？
余田對于真正的余溪，或許是個好姐姐吧。無論發生何事，余田總能護著妹妹，支持余溪，甚至任勞任怨，說是像媽媽一樣的角色也不為過。
這個時候，余田可能正待在房間里，靠著一盞時亮時滅的油燈，不惜毀壞眼睛為代價，也要為即將出嫁的余溪做一套好看的嫁衣出來。
余田并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余溪所做的每一步，都在為逃離她，逃離余家，逃離塢城做打算。
余溪越細想越頭疼難忍，感覺做也不對，不做也不對，直到她想明白，余田做的這一切都是以逼迫自己嫁給程野為前提，余溪又覺得釋然了。
她為自己打算，這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