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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拜別終南

重陽文會既畢,薛昱珩與杜牧之拜別眾人,下太白山,在山下村鎮中迂回返回終南山,因路途遙遠,路上耗了近二十日方才抵達集賢書院。

兩人返回之時,柳子厚與眾學子,列成兩隊,立于山門外。眾人皆神色悲戚,本是三人去,只見兩人回,林質愚的尸骨永遠地留在了太白山間。

薛昱珩與杜牧之將鎏金龍紋魁星筆恭敬地安放在學堂孔圣人畫像之下,取來一套林質愚的舊衣服,疊放在一旁。眾人對著鎏金龍紋魁星與林質愚的衣服,深深地鞠了三個躬。

眾人用完晚餐,薛昱珩回到廂房之中,見林質愚的床鋪空落落,心中不忍,轉身出房朝院前的南夢溪而去,杜牧之見狀,尾隨而去。

薛昱珩雙手扶欄,望著橋下南夢溪潺潺,獨自發呆。杜牧之走到他的身旁,問他:“是否又想起了林師兄?”。

薛昱珩深沉地嗯了一聲。

杜牧之:“你是否還在怪我那日的見死不救?”。

薛昱珩:“我只恨自己的無能,眼見林師兄葬身虎口,施救不得!”。

杜牧之:“那你還怨我么?”。

薛昱珩:“不怨,與其三人皆命喪于此,林師兄舍生取義,我們活下來便是成全他的大義”。

杜牧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你能想開便好,切勿自責,天災人禍,實難避免,既來之則安之。來!我同你對酒當歌吧!”。杜牧之手握兩瓶白酒,將其中一瓶遞給薛昱珩。薛昱珩接過酒來,猛地灌了自己一大口,他本不勝酒力,急飲之下,咳嗽不止,涕淚皆下。杜牧之和薛昱珩你一口我一口,瓶中酒所剩無幾。

杜牧之醉醺醺地同薛昱珩說道:“你知道我為什么一開始討厭你么?”。

薛昱珩亦是醉得不輕,指著杜牧之笑道:“別裝了,我知道你傾心于我!”。所謂酒后圖真言,大抵如此。

杜牧之搖搖頭,指著薛昱珩,佯裝怒罵道:“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杜牧之沉默了片刻,緩緩言道:“我恨你是嫉妒你,我看得出來你們二人有私情,我不服!我和她自小相伴,青梅竹馬,她為什么從來沒把我當作心上人,而你,只不過了了數面就俘獲芳心,我杜牧之到底哪里比不的你?”,說完將瓶中余酒一飲而盡。

薛昱珩顫顫巍巍地摟住杜牧之的肩膀,貼在他的耳邊說:“不是你不好,只是你與她認識太早,她自小將你當作長兄,也以為你一直將她視為己妹??梢娗嗝分耨R未必就是良緣!”。

杜牧之忿忿不平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我只是心有不甘——!”,說完,伏在欄桿上掩面痛哭了起來。

薛昱珩拍著他的后背,寬慰道:“何必執著,無果之花無須折,日后你定有屬于你的天注良緣!”。

那夜月光皎潔,溪水清澈,兩人喝得酩酊大醉,將彼此的心跡袒露無遺。

此后,集賢學院的學子聞雞起舞,秉燭夜讀,為來年的秋闈做準備。薛昱珩、杜牧之交心之后,情誼日漸深厚,成了彼此摯友。

薛昱珩在書院期間,定期寫信給家中的薛昱柔,信中內容或是敘述求學趣聞,或是訴說對姚葳蕤的思念,薛昱柔自知這些信都是寫給姚葳蕤的,每每收到薛昱珩的來信,便立即登門拜訪,將信件轉給姚葳蕤。這些信件,成了姚葳蕤的日常期待。薛昱珩寫得多,姚葳蕤回的少,即便回也是寥寥數語,多半是摘抄詩詞,縱有心意也是婉轉含蓄。薛昱珩將姚葳蕤的每封來信都仔細收好。

一晃眼,到了第二年的七月,一眾學子都需下山歸鄉參加秋闈鄉試,于是告別柳子厚后,分道揚鑣,各自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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