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雙手放在腿上，背挺得筆直，一副正待老師訓話的小學生模樣。

老仙君背著手在他的身后來回踱步。

他的口中不斷碎碎念道：“小菇，小菇不知道怎么樣了，你讓她跟那個大魔頭走，她現在指不定已經被吃了。小菇，小菇她……”

秦毅的臉上冒著冷汗。

昨天把小菇送走之后沒過多久就被老仙君發現了，老仙君是個暴脾氣，差點就拉著他打了起來。之前在仙界的時候，秦毅就不是他的對手，但是沒想到就算現在老仙君一把老骨頭，還是照樣能追著他繞著小區跑了近三圈。

之后腦袋上被他揍了好幾個包。

然后聽他從昨天念叨到了今天。

秦毅聽得耳朵都起了繭，他忍不住出聲說道：“紫苑你擔心什么呢……小菇好歹也八十萬歲了，怎么也知道保護自己的……”

“你還好意思說啊你！”老仙君跟吃了火藥似的，“小菇她要是有什么意外，我把你送給魔君讓他吃了你！”

秦毅反駁道：“能有什么事兒啊……現在都是和諧社會……”

老仙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樓上，秦毅的臥室，黑色的手機躺在被子上發著亮光震動著，來電顯示是一串陌生的數字，左右兩邊的接聽和掛斷鍵都安靜地閃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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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梵一場戲完，回到休息區看見綺塵還拿著手機在發呆。

“打完了？”他問道。

綺塵抬頭看看他，撇嘴道：“沒人接……”

瞿梵拿過她的手機，低頭看了看，通話記錄上有一個陌生號碼連播了七八次，他點點頭，把手機放到自己口袋里，說道：“可能有事吧，你待會兒再打打看。”

“恩。”

瞿梵把戲服的外件給脫了下來，直接扔到綺塵手上，“我晚上還有一場戲，現在去補個眠，到時間記得來叫我。”

綺塵把戲服揉了揉抱在懷里，她點點頭，“好。”

要說的都說完了，“那我先過去了。”

“恩。”

瞿梵走之前還對她笑了笑。

然后數十條刺背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周邊人輕聲議論道。

“那女人誰啊？”

“好像是個助理。”

“她好像經常跟在瞿梵身邊？”

“之前助理不是個男的嗎？”

“公司不是說不收女助理嗎？”

……

顯示器里的邪君笑得有些僵硬，他對面的演員濕著頭發，狼狽地坐在一個籠子里。那個籠子很小，很窄，筆直的鐵欄上面還有一些突出的小刺兒，演員渾身是血的抱著身子坐在里面，他看著邪君，眼里是滿滿的恨意，他怒吼道：“她不是你可以要的女人！你永遠都不可能得到她！”

邪君有些動搖，在這里他原本該燦爛的笑，用一種看傻子的憐憫笑容說：“就算得不到她，她也會是我的。生，是我的人，死，那也是我的鬼。”

可是邪君動搖了，或者說瞿梵他動搖了，他愣了好幾秒，安靜了好幾秒，然后才按著臺詞念了出來。他的表現和導演理想中有些差距，最后說臺詞的時候，他把那種游刃有余，換成了一絲憤怒與更多的對于即將摧毀最心愛的女人的興奮。

那一瞬間他看起來像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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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塵拿著戲服往另一個休息室走去。

“喂！你！”身后突然傳來一個男聲。

綺塵回頭望去，來人拿著一堆劇本小跑過來，他沖綺塵喊道：“對，就是你！等一下！”

“？”

他氣喘吁吁地來到她面前，“不好意思，我、我來不及了，你能幫我把這個送到化妝室去嗎？”

“化妝室？”

不就在前面嗎？

綺塵疑惑地看著他。

對面的人彎著腰，一副很著急的模樣，等了她幾秒也不見她回應，干脆把手中的劇本塞到綺塵的手里，“對不起！我真的很急！”

然后飛一樣地捂著肚子竄走了。

綺塵下意識地接過劇本，低頭數了數，一共五六本，并不多。她往那位跑了的仁兄方向看了看，躊躇了一會兒，頭上冒出一個問號，抱著疑惑帶著劇本往她原來的道路上走去。

走到一個岔口，她停了停。

看了看她原本要去的方向，又看看手里的東西，接著很干脆地往化妝室那邊走去了。

古城的建筑很像她之前生活過的時代，糊著紙的木門，不算長的走廊。這里是專門用來拍攝的地方，化妝間是臨時的，因為這部劇里要用的特效妝比較多，就空了個房間出來給他們用。

綺塵很快就到了化妝室門口，木門是往外拉的，她一只手拿著劇本，一只手去開門，門剛“吱呀~”了一聲，里面就突然爆發出一陣怒吼：“你他媽的到底什么意思？！”

綺塵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一抖，身體一頓，一下子忘記了開門。

“能有什么意思？”這個人聽起來比較平靜，綺塵偷偷地拉開一絲門縫往里面偷看。

這是房內的人注意力全集中吵架的那兩人身上，沒有注意到綺塵那些個小動作，從她的視線看去，鐘俊明正滿臉怒氣的站在桌子前，他旁邊的椅子已經倒下了，看起來是因為他起身時太過用力的緣故。而他的旁邊，一個畫了特效妝的少年正側著頭看向她，眼里滿是挑釁的笑意。

他只露出一張側臉，那張臉的皮膚蒼白得可怕，上頭附著一點一點地紅色斑點，他的眼角被一種夸張的線條裝飾著，眼圈的周圍是微紅色的，而他的眼睛幾乎看不到眼白。

他淡定地說道，“你不覺得我說得很正確嗎？你在這里的地位確實比不上瞿梵，不是嗎？”

“你！”鐘俊明憤怒地看著他，拳頭有一瞬間想要打在這個人的臉上。

旁邊的人看勢頭不對，連忙上來拉住鐘俊明，“阿明！都是同事，不要傷了和氣。”

他的眼里還是充滿怒氣。

那個人附到他耳邊，用食指比了比自己的太陽穴，小聲的說了句：“姜山他就是這個樣子，他這里有點不正常。”

“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和他計較。”

“……”

姜山還坐在椅子上沖他略微有些得意的笑。

一旁原本在替他化妝的化妝師終于回過神來，她看了看姜山還差一點的妝容，心里不禁感到有些疲倦。這才開機一星期，這種情況已經是第幾次了？難怪她們都不愿意給他上妝，連她也都快受不了了。

上次是女主的扮演者古樂，人家好好地坐著和他聊天，他突然爆出一句“聽說你是潛規則上來的是真的嗎”，讓人家女演員臉上的笑僵了半天，小張在一旁聽著的時候化妝的手都已經在發抖了，那個神經病又加問了一句“老頭子技術好嗎”。

上上次一個演丫鬟的小配角說是他的粉絲，千拜托萬拜托的，才和他說了幾句話，要到簽名。結果姜山一簽完名蓋上筆蓋就笑著看人家，說你挺漂亮的怎么樣晚上要到我房間來嗎……

上上上次導演和他講戲，她當時正在收拾化妝包，也正好聽到那部分內容。導演跟他說這里要表現少俠長鳴（姜山劇里的角色）對女主嫣然愛恨交加的那種糾結感，他又好死不死地插嘴問說，“這哥們兒腦子有問題吧？這種白癡一樣的女的有什么好喜歡的？胸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