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開車簾望著外面的風景,想著出發前收到的沈暉的來信,他說戰事持續不了多久了?;蛟S再過月余沈暉就能回來了,此時快到月牙城了,她甚至有種沖動去見沈暉一面,但理智還是勸阻了她,她不能在這種時候影響沈暉,即使月牙城離此時沈暉駐扎的荻城只有兩日的車程。
“主子,您確定要獨自去找沈將軍嗎?”柳刀低聲詢問著南溪,總覺得有風險。
南溪目光悠遠,輕聲道:“我其實,挺希望是自己以小人之心了!”
但是他知道這個可能太微乎其微了,沈暉必定早就知道了某些真相,從那些蛛絲馬跡里他能推測出,沈暉是沒打算放過薛齊的。他不可惜薛齊那種人面獸心的國之蛀蟲,但是事情涉及到三萬多的西境軍,他不能不謹慎。
“但如果您的猜測為真,我們能阻止得了沈將軍嗎?”柳刀聽南溪說了一些情況,也為當年薛齊做下的事情恨得咬牙切齒,換作他是沈暉,也巴不得飲其血啖其肉。
“總是要盡力去做的!”南溪嘆道。他已經私自調令駐守在北境的那五千兵馬往西北趕來,但他寧愿屆時背上一個私調兵馬的罪名,也不希望他們真的派上用場。
“那沈夫人那里?”柳刀忍不住問道。這么長的時間,他已經知道了風清為何能獨得主子青眼,他也知道自家主子是真心將其當作知己,但此次主子卻將風清哄騙了出來,他不只一次看到主子眼里的愧疚。
南溪往背后看了一眼風清的馬車,無奈道:“來日待事情解決,我親自給清兒請罪!”
其實他并沒有真的想讓風清做什么,月牙城發現玉石礦一事也不假。他很希望自己就能解決沈暉那里的問題,屆時風清就真的只是出來放了一次風而已。
但是如果他勸服不了沈暉,如果那五千兵馬不足以改變沈暉的決定,那他唯一還能遞上的籌碼,便是沈暉對風清的情誼了。
他命人截了風清和沈暉安排在風清周圍的人送去給沈暉的信件,沈暉不會知道風清此時來到了月牙城。
“不過說來,沈將軍對沈夫人護得是真緊,我們的人花了那么大力氣,才能保證消息沒送出去?!绷断肫鹕驎熈粼陲L清周圍的人手,不由得感嘆道。
南溪心道:早就看出來了,那少年將軍對風清滿眼都是獨占和愛戀。他不希望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但他......還是希望這次帶風清出來純屬多此一舉吧!
“主子出來的事情估計也瞞不住沈將軍了!”
聽了柳刀的話,南溪沒有回應什么,能夠拖延這么多天不被發現已經不容易了,要不是沈暉的精力放在戰場,他甚至都沒把握隱瞞這么多天的行蹤。此時五千兵馬已經開拔,是如何都瞞不住沈暉的。
“三日后午時,如果我沒有回來,你再將信交給清兒!”南溪交代道,“看過信后,如何抉擇,由她決定!”
其實他卑劣了,說是由風清自己決定,但他深知,風清知道了真相的話,是絕對會去阻止沈暉的。但他已經沒有選擇,天下為公,他是大啟的丞相,注定要將萬民的利益放在首位。
“主子,南相來了!”沈七稟報道。
沈暉發出一聲冷笑:“他倒是不怕死!”幾日前失了南溪的消息,他就知道對方肯定是察覺了什么在想法子阻止自己了,沒想到他不只私調兵馬,還親自過來找他了?!罢埶M來,奉茶!”
南溪進到營帳,并沒有與之周旋,而是直接說道:“沈將軍,不管你想做什么,還請收手!”
沈暉笑道:“哦?南相以為我要做什么?”
“薛齊犯過什么事,大可交由國法制裁,沈將軍沒必要為了此等蛀蟲,毀了沈家世代清明!”
沈暉嗤道:“國法?沈家還有清明嗎南相?”
南溪鄭重道:“只要將軍收手,我保證,傾南某一生,勢必查清當年真相,還沈家公道!”
沈暉望著南溪,不屑道:“不必,所有的公道,沈某會自己討!”
南溪急道:“沈將軍,薛齊等人確實萬死難贖,可是,三萬西境軍無辜?。 ?
“他三萬西境軍無辜,當年我六萬北境軍就該死嗎?”沈暉恨道!
“沈將軍,還請三思!萬勿因一時沖動導致日后追悔莫及??!”南溪懇求道。
沈暉問道:“南相,你認為沈某是一時沖動嗎?”
南溪心里何嘗不懂,沈暉布的局并非一日之功,他這已是蓄謀已久的報復,并不會輕易放棄的。他只能盡力道:“我不會眼睜睜看著慘劇發生的,五千北境守軍不日就會前來,不管沈將軍想做什么,南某都不會坐以待斃的?!?
沈暉笑道:“南相高估自己了,別說五千兵馬,就是再來五萬,我要薛齊三更死,他就絕活不到五更!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他!”
南溪震驚,他只能猜到沈暉是想借著與鮮明渙的最后一役將薛齊殲滅在幽谷關,但具體的方式他無法探查清楚,到底是什么樣的局,才讓沈暉如此自信?才讓他說出即使援軍來了十倍之數,也無法改變結局。
“南相既然來了,便無需趕著回去,在此處多休息幾日吧!”沈暉挺想就趁此時要了南溪的命,但是一來覺得他死在自己的地盤后面有些不好處理,二來他確實有點糾結,南溪從未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甚至在這次攻打北戎的過程中給了他最穩妥的后需保障,三來,他怕風清知道。
“沈將軍是打算強留南某在此嗎?”
“南相覺得沈某沒這個能力?”
南溪當然不會這么認為,他自知武力與沈暉不會相差多少,但此時他在沈暉的地盤,從進入這營帳開始,他就知道四周埋伏了多道高手的內息,沈暉想留住他,他就插翅難逃。
沈暉端起桌上的茶遞給南溪,直接道:“沈某不欲對南相動粗。茶里有軟筋散,南相終日奔波,就暫時在沈某這里歇息幾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