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達王朝并不知曉戰事如何,尖塔城中依舊繁華一片,來往不絕的遷客騷人以及行色匆匆的商人,各自忙活著手中的事,沒人能意識到哈達王朝將亡。
尖塔城的防守稀薄,哈達王朝整體實力是不如金氏皇朝,大軍征伐,幾乎全軍出動,留守尖塔城之人寥寥無幾。
戰艦逼近尖塔,城中有人感應到強大的氣息靠近,以為是大軍凱旋歸來,皆出城外候守,遙遙遠望,為首的是哈達王朝的國師末帆,
他盯著遠方的黑點,強大而陌生的氣息,竟然沒有一股熟悉的氣息,身為國師,他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速速回城,準備應敵。哈達裕楚,你挑幾個心腹,將陛下的子嗣送走,越遠越好,不要回來,快去。”末帆急匆匆說道。
“是!”
眾人應下,雖有疑問但依舊執行,因為國師的修為在他們之上,或者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護城大陣開啟,哈達裕楚選了四位手下將哈達文煜的子嗣從城后離開了尖塔之城。
末帆負手而立于城頭望著戰艦而來的方向,近了之后他能看清來著是誰,身為一國之師,姜文濤及司空家主他是認識的。
哈達文煜出發前將護城大陣的中樞控制令牌交給了他,讓他留守尖塔,靜等佳音,如今看來,并非佳音,而是災禍。
手持護城大陣中樞令牌,他能感覺到哈達裕楚已經將人送出尖塔城中,懸于心中的石頭也輕了不少,他仰頭看天嘆道:“哎,陛下,終究還是你錯了,你且等等老臣,后世已經處理完畢,若有機會,來生還做君臣。”
數十年前他便勸過哈達文煜,不要與金朝結盟,更不要發動戰爭,但還是經不起金拓的教唆,最終兩朝聯手征戰姜文,數十年過去,本勝券在握的一戰,如今卻是他們失敗了。
戰敗則國破家亡,降者貶為奴,正是知道這一點,他才讓人將哈達文煜的子嗣送走,怎么也不能讓他們貶為奴,不然他將無臉于死去的哈達文煜。
彈指間,戰艦已經來到了尖塔城,戰艦之上,眾人俯望末帆,交戰數十年,姜文濤是知道末帆的,他望向城中,許久過后說道:“國師,先皇交代,降者不殺,哈達一脈罪可恕,尖塔一城猶可留。”
末帆聽到蔣文濤之語心頭一震,他望向繁華的城中,罪可恕,城可留,但國易,或許這是最好的結局。
“我是哈達國師,此戰,愿降。”說道,護城大陣被他撤去,城中還有百姓,此戰也沒有勝算,降,這是最好的選擇。
護城大陣撤去,末帆望著城門下方的士兵輕嘆了口氣道:“哈達皇朝已成為過去,今日之后再無哈達國師,本國師愧對先皇,愧對你們。”
末帆慷慨言詞,意似灰,悲如歌,哈達雖不是毀于他手,但他為一國師,亦有著莫大的干系。憑他們之力,不足以護城,若是頑強抵抗只會徒增傷亡,他不能在讓部下去拼命。何況蔣文濤承諾,城可留,罪可恕,生死面前,權貴自然就變得不是那般重要了。
城下士兵無一人言,道理他們都懂,良久,末帆轉身,他看著蔣文濤說道:“我為哈達國師,此戰是我策劃,我有罪,此事末帆一人承擔,無他,唯有以死謝罪,望陛下能善待他們,。”說著,他將中樞令牌傳了過去,被姜文濤握在手里。
“許。”姜文濤道。
“謝陛下。”
末帆說道,只見空中烏云密集,伴隨著雷鳴,眾人皆驚,瞬息之間尖塔城上空被烏云覆蓋,電閃雷鳴,城中之人皆抬頭望天,各有所想。
“天劫瞬息成型,想必已經壓制了許久,或許他深知自己過不了天劫才會遲遲不肯渡劫,而他今日狀態明顯不佳,這是求死。”司空家主說道。
“嗯,哈大國師是值得尊敬之人,可惜立場不同,注定不為我所用。”姜文濤望著雷劫說道。
末帆也是深知這一點,他為一國之師,自然懂得朝政,更清楚敗國之人將會有怎樣的命運,他人如何他不知道,但他決不能叛,既是如此,不為帝皇所用之物,必然存留不下。
正是這一點,他才會釋放壓制已久的天劫,其實早在數十年前屬于他的通天雷劫便出現了,深知憑一己之力度不過這天劫,于是用了某件法寶將自己的氣息完全遮掩,天劫尋不到渡劫之人時便散去了。
這數十年他不能動用靈力,亦不能外泄氣息,因為天劫尋不到渡劫之人時只是隱入了云層之中并沒有退散,如今他不在壓制自己的氣息,將自己完全暴露在天劫之下。而雷劫也因此瞬息成型,出現在尖塔城上空。
早在數十年前便度不過這雷劫,更別說現在,或許死在雷劫之下是他現在唯一的歸宿。
逃避了數十年,末帆早就膩了,他釋放自身的修為,靈力化成一件戰衣披在他的身上,他將自己的狀態調整至最佳。除了國師一職,他還是一位求道者,而今天他要以求道者的身份應劫。
“轟轟轟!”
天雷落下,末帆以自身身軀去接,三道天雷落下,擊在他羸弱的身軀上,只見那靈力化作的戰衣消失不見,就連他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破爛,甚至有幾處肌膚溢血,染紅他的衣裳。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天雷再次落下,五道天雷齊落,其中三道奔向末帆,其中一道奔向戰艦,最后一道朝城中落去。
“不好,防護罩起。”
司空家主道了一聲,只見戰艦之外出現一層綠色的靈力護盾,將落下的天雷抵擋在外,天雷落下,護盾的顏色變得暗淡無光,抗不下第二道天雷。
這是兩朝聯軍打造的戰艦,其護盾可擋住通天中境強者的全力一擊,現在只是接了一道天雷便顏色暗淡,這一道天雷威力可比通天中境隨意一擊,如此強的雷劫,這末帆怕是接不下來。
戰艦有防護罩,而城中之人便沒這么好的運氣了,天雷落于城中,擊中了幾棟房舍,房舍瞬間化作木屑,塵埃滿天,死了不少人。
“撤出雷劫范圍。”
姜文濤喊了一聲,戰艦后撤,退出了雷劫的范圍之中。
又挨了三道天雷,末帆身上的衣裳爛成絲條,僅有的破布遮著隱私地方,他身上有雷擊留下的碳黑,雷光在他的身上游走,傷口更多了,溢出的鮮血順著他的軀體往下滴落。
“轟隆隆!”
雷劫之上雷聲大作,七道雷光在烏云中穿梭,接下來便是七道天雷,而且威力比前一次落下的天雷還要強。
“轟!”
天雷落下,五道朝末帆而去,其中兩道朝城中落去,末帆看著那兩道天雷朝城中落去,他想要阻攔,但卻做不到,因為他已經被五道天雷鎖定,而且天雷之快,他未必趕得上。
城中之人望著落下的兩道天雷,陷入絕望之中,天雷之威,不是他們所能承受的,一擊之下便會化為齏粉,隨風而去。
“去!”
就在他們絕望之時,一道令牌飛致城中,或許是感受到了毀滅氣息,令牌自動運轉起來,緊接著一座法陣瞬間成型,將城籠罩在內。
“轟轟!”
兩聲巨響,天雷落在法陣之上,天雷的威力被法陣卸去,甚至有一些被法陣轉化填充進法陣之中。
末帆又接了五道天雷,此時的他已經看不清人臉了,身上布滿血痂,連血都被雷光蒸發,雷劫之下,血紅的人。
雷劫并不給人停歇,又是數道天雷,足足九道,毀滅氣息彌漫開來,而末帆之軀已經快到極限,這九道天雷也不知他是否能接下。
雷聲大作,雷光閃爍,雷劫之下的末帆望著落下的天雷,恐怖的天雷之下,他并沒有恐懼,他已經逃了數十年,過了數十年凡人的生活,他早就膩了。
他踏空而上,朝天雷而去,他想以自己的身軀攔下這九道天雷,不讓其落于城中。
他的眼眸泛著雷光,同時還有堅毅。
“轟轟~!”
雷光之下,只見末帆頭上出現一只乾坤鐲,一道綠光閃過,雷光之中出現了許許多多的器物,那是末帆畢生的財富。
其中以一柄尖刀最盛,它閃著綠光,在雷光之下格外耀眼,那是末帆的本命靈器,被他用靈力孕養了數百年,已經無限接近三級靈兵。
數十年前天雷出現,被他收入乾坤鐲中,被雪藏了數十年,今日終于釋放出屬于它的光輝,耀眼無比。
待所有器物在天雷下化為齏粉之后,末帆手持尖刀沖向天雷,而那天雷亦是朝末帆落下。
“轟!”
在人們的注視下,九道雷光與那道綠光撞在一起,兩股能量相撞,最后炸出一朵白色的蘑菇云,只見一道身影從空中墜落,落在尖塔城外,砸出一個大坑。
而雷劫還未散去,恐怖的雷光依舊在烏云之中穿梭,雷威甚至更強了。
“通天雷劫有五重,一重比一重強,如今他已接下第四重,如今,本命靈器已毀,靈力耗盡,接下來第五重怕是抗不下來了。”司空家主望著坑洞說道。
他是通天之境,自然知道通天雷劫之能,更能看清末帆的狀態。
“咳咳,還是不行么,看來是到頭了,我這一生,真是失敗啊。”
躺在坑洞之下的末帆望著雷劫之中即將成型的天雷哀嘆,他手中還緊握這那刀柄,而刀身已經毀于天雷之中。
“咳咳!”
他爬起身,他還能動,只不過每一步都很痛,甚至全身麻痹,他的身軀彌漫著雷光,每一寸肌膚,甚至是肌膚里的細胞也充滿了雷光。
他依舊朝空中踏步,他走到空中,雙手敞開,手中還握著那刀柄,他閉上了雙眼,迎接最后一道天雷。
“轟!”
天雷落下,眾人皆凝望著末帆,都想知道結果如何……“轟”,神雷落下,型似龍,實則是蛟,那大蛟張著穴盤大口朝末帆吞噬而來,雷光四溢,毀滅氣息達到最盛,末帆面對吞噬而來的蛟龍并不懼憚,他朝蛟龍飛去,速度愈來愈快,這是最后一道天雷,而迎接自己的則是消亡。
在場的人皆目眥盡裂地望向空中,盡管雷光大作刺人眼瞳,這道天雷已經超出尋常天雷的范疇了,相當于通天中境的全力一擊,眾人皆知,末帆必死。
姜文濤亦望著天空,他離通天也很近了,如今有機會近距離觀摩末帆渡劫,對他以后渡劫很有幫助。正當他精神全部集中在末帆身上時,卻悄然不知他手中的令牌發出淡藍的青色光暈。
光暈變強,等姜文濤留意到令牌的異樣時已經晚了,令牌脫手而去,攜帶著耀眼的青光朝那雷劫上方飛去。
“那是什么?”
有人注意到了那團青光,他們都以為那道青光是一件高階靈兵,也有人看到那道青光是從蔣文濤手中飛出,所以讓人誤認為青光是蔣文濤所為。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末帆的本命靈兵都在天雷下崩壞,破碎,別說那道青光。然而青光大盛,且開始浮現一道虛影,并且漸漸清晰起來。
“是陛下!”
此時不知是誰大喊了一下,哈達朝的臣民皆下跪朝拜天上那道虛影,只見那道虛影看了一眼底下朝拜的臣民并沒有停下上升的速度。
虛影速度之快,很快趕上了渡劫的末帆,末帆自然也看到了這道虛影,他大喊一聲:“陛下!”
“國師啊,你走吧,朕放你自由,別再回來了。”
末帆識海多了一道神識傳音,不過這一切并沒有停下,陛下那偉岸的身影擋在了他前面,他望著這道背影想起了很多事,從他認識陛下的那一天起到現在,記憶快速在他腦海重現了一遍。
只見青光迎上了雷光,沒有震耳欲聾的響聲,有的只是蛟龍被青光吞噬,消化,持續了一息時間,青光暗淡,末帆的身體往下墜落,并沒有減速。
空中青光消散,雷劫開始退隱,不過眾人在乎的還是末帆的生死,眾人神識去探,只有部分人知道末帆的真實情況,司空家主便是其中一人。
他剛想動便被姜文濤攔住了,“陛下。”他迫切道。
“無妨。”
司空家主看著姜文濤不為所動的樣子最后按捺了下來。
跌落的末帆,此時正被天地間的靈氣圍繞,靈氣緩緩進入他的身體,修復他身上的一切傷勢,是無意識的進行。這一刻起,天地間又多了一位通天境大能。
伴隨一聲輕響,末帆墜落在地,眾人望去,只見末帆一動不動,也不知是生是死,半柱香后,末帆爬了起來,他身上的傷勢已經沒有那么嚴重了,他對戰艦上的蔣文濤鞠躬行了一禮,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處理戰場吧,順我者生,逆之者死。”
姜文濤下了一道皇令,隨后同戰艦一同歸去,不過司空家主跟一些人被留了下來,來整頓這戰敗的一方,接手哈達朝廷,從此刻起,南蠻之地只剩一個皇朝,那就是姜文皇朝。
......
......
白古見證了南蠻動亂,兩國易主,目睹了三國的決戰,姜文一統南蠻,意味著姜文朝恢復祖上的榮光。
回到國都,白古哪也沒去,一直在房間里修煉,經歷了這場戰役,讓他知道了自己的修為低下,有多么地不堪,軍中隨便一人便是御神境,他還是守神境,不過距離御神境也不遠了。
姜文弘這幾天忙著一些事,他的父皇,兩位皇兄都犧牲于這場戰斗當中,這也更激發了他對力量的追求。
姜文取得了這一場戰役的勝利,但付出的傷亡也是極大,從蔣文濤歸來就開始準備烈士墓以及離皇的喪事,全國處于悲痛之中。
南蠻三國交戰,完成一統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蒼云大陸,有不少人對姜文朝起了貪念,特別是知道姜文朝有神術之后,一些大勢力也按捺不住內心的貪婪。
五天后,確認了姜文濤登基的日子,定在三天后,姜文雖未通知任何勢力,但姜文有神術之事已經落實,加上上古蟲族現身,各大勢力紛紛派出大能前來打探虛實,以祝賀蔣文濤登基為由不請自來。
說是祝賀,不過姜文朝的高層都明白,他們不過是以此為借口來探姜文的虛實。
一旦姜文展現不出足夠的實力震懾,各勢力的人就會找借口入侵南蠻,那么南蠻將會再次陷入史前的的黑暗。
正是有這種壓力,姜文健在第三天突破了境界,姜文朝又多了一位通天境強者,不僅是他,在這場戰役存活下來的將士很多都突破了原有的境界,再一次壯大了姜文朝的實力。
重傷的百里上川傷勢也好了,五人經常一起討論修煉上的時,有時候互相切磋,取長補短。
白古對那天離皇所用的神術很感興趣,但是他知道那是姜文朝的不傳之術只有血統純正的皇室才有資格習得之外再無人會。
想必現在那神術掌握在姜文濤手里,巫術,白古有翻閱過一點,但并不清晰,有關巫術的記載的書籍還是南蠻比較多。
所以白古在姜文弘的幫助下能進姜文朝的藏書閣觀閱書籍,并且跟在宗門內一樣,孜孜不倦,忘了時間。
上古巫術,那是一種獻祭法,一切都是建立在獻祭之上,然后通過符文刻畫的陣法為通道將其召喚而來。
像雷降之術,求雨之術,求風之術,之中巫術是比較簡單的符文以及簡單的陣法組成,所以威力很小,并不足以用于戰斗,那只能用于農業之中。
這些巫術被保留下來,而那些威力極大的巫術在巫族滅絕的時候就被銷毀一空,只有一些被保留下來只有少數人知道,就像離皇的巫術裁決。
巫術又跟陣法有關聯,只不過是符文不同,巫術是建立在巫文的基礎上,而如今有關巫族記載的書籍也只是寥寥幾筆介紹巫族,并沒有記載有關的巫族文化。
白古猜測離皇施展的巫術可能是在雷降之術上創建出來的,那需要對陣法以及符文有很強的參透,才能創建出如此強大的巫術。
巫文已經失傳,盡管白古領悟力超凡但遇到知識盲區也是一片空白,無從下手。
白古也學了這些小巫術,不過是以靈力刻畫符文,再進行排列轟入空中,之后靜等大道共鳴來實現。
“共鳴大道,是借天地大道之力來施展的神術,那么哪是什么大道?”
白古陷入思索:“都說道有三千,而今他修行的劍道就是其中一個,如果是共鳴大道,那么劍道是否也能借天地大道之力戰斗。”
“不對,不對。”白古搖了搖頭。“不管是雷降之術,還是求風之術,或者求雨之術,都只是一種天地存在的元素,是大自然形成的東西,并非人為制造出來,方向不對。”
“獻祭之法,共鳴大道,道也有意識嗎?”白古抬頭看天,視線穿過藏書閣頂直視空中。
這片天望不到盡頭,只知道天有三十六重,那是前人留下的探索結果。
良久白古收回目光陷入沉思。
“呼。”
白古吐了口氣搖了搖頭,毫無頭緒,只能了解個大概,不過他卻滿足了,不求甚解就好,不必打破砂鍋問到底。
白古將書籍放回書架走出藏書閣,路過走廊,一股霸道的神識從他身邊一掠而過,繼而朝皇庭深處而去。
白古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他已經習慣了,因為這幾天經常會有這種事發生。如今的南蠻成了焦點,而國都更是聚集了來自各個頂級勢力的修行者。
一息時間,那神識收回再次沒過白古,不同的是,神識退去倉促踉蹌,似是受了傷,不等白古思索,皇庭深處傳出了一聲冷哼。
白古身體一顫,幾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不只是他,國都之中,許多修為不如白古的早已癱坐在地,冷汗冒尖。
遠處的一座茶樓雅間上數人嘔血,臉色蒼白,其中一人更是七竅流血,昏迷了過去,周圍的人倒吸一口涼氣,內心十分復雜。
不容思索,劍圣的話從皇庭深處傳出:“諸位是欺我南蠻無人了嗎,再有下次,殺無赦。”
余音回蕩眾人耳邊,威嚴十足,劍圣動怒,非同一般。如今的國都,魚目混雜,充滿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