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的少女獨自在阿泰因內徘徊,在這看廣闊的天地之內徘徊,一切的事物對她來說都是最新鮮的存在,無論是那四個部門總部永不停息的燈光,還是在阿泰因正中央屹立不倒,象征著人類全部希望的中央塔,還是路邊形形色色的樓房上所爬滿的地錦,甚至是在空中飛舞的甲蟲,對于她來說,都是無比寶貴的存在,都是無比珍貴的回憶。
她想看更多,想要知道更多,如同干扁的海綿突然被丟進了大海,正貪婪地攝取著周圍的一切,然而這一切已經過去兩天了,這兩天之內的她沒有任何的食物,害怕被抓回去的她也不敢露臉向任何人祈求。
但是她哪里知道,她的家人除了她的父親以為,根本就沒有人在意她的去處,但是他的父親又能做什么呢?
最終她只記得自己在不斷向下走,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只記得自己最終在路邊找到了一朵淡黃色的野花。
孤零零地盛開在馬路邊上,即便沒什么人看,也依舊展現著自己最美麗的姿態。
然而,下一秒,隨著引擎的轟鳴,這朵令阿布屋春無比陶醉的野花就被壓碎在了摩托車輪之下。
“啊!你干什么!”,年幼的阿布屋春氣急敗壞,生氣的直跳腳,不過這也是她在那所謂的家中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感情,陌生又新奇。
“騎車。”,騎著摩托的男子平平淡淡地隨口回答了她的問題,但是這顯然不是她所期待的答案。
“我是說,你為什么要壓碎。。。”,更加生氣的她氣血上頭,加上連續兩人未曾進食的年幼身體,竟然讓她直接昏倒了過去,讓騎摩托的少年也一時說不出話來,但是把她就這么留在原地也不行,沒有辦法的他只能將這莫名其妙就暈倒在自己面前的阿布屋春帶回自己第二層的家中。
昏睡中的阿布屋春終于緩緩蘇醒了過來,卻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陌生的家中,但是她卻聞到了一股香味,一股食物被烹飪之后所散發的天然香味,這讓連續兩天沒有任何進食的阿布屋春更加地饑腸轆轆,不由自主地肚子就叫出了聲音。
“吃完就告訴我你家在哪。”,那名騎摩托男子端來一碗再難吃不過的面條,上面隨便擺了些青菜,還有著兩片午餐肉,不過沒有任何調料,就是單單用開水煮開之后加了些鹽在里面。
但是就是這么一碗熱騰騰的,絕對說不出好吃的面,卻讓阿布屋春吃出了人間珍饈的感覺,絲毫不注意形象地大口吞咽,弄得騎摩托的少年眼皮直跳。
這是啥家庭,連頓飯都吃不上嗎?
連續狂吃了三碗之后,阿布屋春才仔細打量起眼前的少年,看上去不過15,6的歲數,肩上的臂章就已經是特三級了,雖然語氣惹人討厭,但是似乎是個好人的樣子。
“好了,告訴我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少年收拾好一切之后,問起了阿布屋春家的地址,然而阿布屋春又怎么會想回去那個家里,只能沉默以對。
甚至突然在少年不注意的情況之下向門口跑去,試圖逃出這個房間,然而少年瞬間就抓住了她。
“放開我!我絕對不要再回到那個家里面!好不容易才跑出來,怎么能就這么再回去!”,被抓住的阿布屋春不斷掙扎,甚至直接張口咬住少年抓著自己的手臂,如同野獸一樣向往著外面的世界,不愿再被禁錮。
“真是個不聽話的小孩,你至少要告訴我理由吧?”,被咬的少年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掐了一下阿布屋春稚嫩的臉蛋,這才讓這只瘋狂的野貓松開了她的嘴巴。
“那你要答應我,我要是說了的話,你不能逼我回去,我要是要走的話,你一定要放我走!”,小巧的手掌揉著之前被少年捏紅的臉蛋,不滿又有些害怕地嘟起自己的小嘴向少年開出條件。
“好好好,我答應你就是了!”,少年想都沒想直接答應了她,和小鬼做的承諾誰會準守?并且為了避免她再次逃跑,還不斷壓迫著幼小的阿布屋春,將她趕到了房間的小角落里。
“那,我就說了。。。”,阿布屋春似乎遭受了離開家門之后最大的危機,害怕之下直接就把一切都吐露了出來,然而蹲在地上緊緊地用雙手抱著自己,只有一雙靈動小眼睛帶著期待,不斷偷瞄著正在思考的少年。
少年略作沉思后直接大手一拍,“那就不回去了吧!”,“真的?”,“真的!”,阿布屋春大喜過望,竟然站起來高興地抱住了少年,而被抱住的少年下一句卻讓她高興的心情瞬間熄滅。
“畢竟你還有還我3碗面呢,你要在我家一直打工,知道付清為止,欸,不對,你在我家也要吃我的,用我的,這算下來,你什么時候才能還完這頓飯?算了,不管了,還愣著干嘛,還不快把你吃完的碗筷洗了,還有家里的清潔等等一大堆活等著你去做呢!”。
“你!”。
“?”。
“好,我去還不行嗎!”,就算給這少年當保姆也比回到原來的家里面好,阿布屋春默默在心里安慰著自己,況且自己眼下也沒有別的去處,也只能留在他這里。
接下來的一個月內,阿布屋春隨著少年的摩托,每日穿梭在阿泰因車內的每一個角落,從最上層的第一層,到深處的第六層,從基本沒有行人的第一層,到暗地里熱鬧非凡的第六層,從冰冰冷冷的第一層,到溫暖人心的第六層。
阿泰因默默地將自己的所見全部記下,也記住了這名少年的長相,這名將自己帶往外面世界的少年,她絕對不會忘記,他也是第一個,不會因為自己是特一級的子女所特殊對待自己的人,也是第一個不會只對自己說你做不到的人。
畢竟每天起床她聽到的第一句就是,“阿布屋春!我的早飯呢?”。
如果可能的話,真希望這一切繼續下去。
但是這終究是不現實的事情。
某一日在半夜回來的少年對一直在家中等待自己的阿布屋春第二次說出了那句話,“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這一刻少女原本所有的困意全部消失不見,連見到少年回家的喜悅笑容也凝固在臉上,“為什么突然說這個,你不是說我不用回去嗎,而且,我。。。我還在這打工呢,我要是走了的話,誰愿意收拾這破破爛爛的房間,不,不論怎么樣我都不會走的!”,少女不想放棄現在得來的一切,和第一次一樣,只能緊緊地抱住少年的大腿,說到最后,已經哭泣出聲,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為什么現在卻又要離開自己。
好不容易體驗到了外面的世界,得到了希望,為什么又要把自己推回絕望的黑暗之內。
“你聽我說,你應該知道我是軍部的人,我被安排加入了遠征隊內,可能幾個月都不能回來,而且也不知道自己最終能不能活著,我也不知道誰能照料你,只能。。。只能將你送回去了。”,少年緊握著雙手,這個答案他也不想告訴此刻瑟瑟發抖,不斷哭泣的阿布屋春,但是這就是現實,自己被選入了遠征隊,即將踏入喪鬼的國度,九死一生,再次之前,要安排好阿布屋春才行。
哪怕她不愿意。
哪怕她此刻抱住自己的手臂依然沒用松開。
哪怕她的身軀越發地顫抖。
哪怕她和他一樣的不舍。
“別哭了,這個送給你,這是我這次在野外摘到的花,然后讓安來娜編的,要是我不在了,就把這個當做是我吧。”,少年溫柔地輕撫阿布屋春的臻首,將一個花環套在上面,花朵依然是如此的美麗,和阿布屋春如此相襯。
但是少女此刻也下定了決心,既然少年即將遠離自己,那么自己所需要做的,就是跟緊他的步伐,跟緊這此刻自己內心之中的希望。
于是在少年出發之后,她背著他參軍了,那時的她8歲,雖然不知道為什么10年前軍部會允許未成年參軍,但是自己至少有了目標,有了動力,可以繼續追趕他的身影。
后來她才知道那花朵是迎春花。
也是后來在軍隊之內她才知道那個少年叫吳祈。
但是不同的任務不同的安排,直到現在兩人才在此相遇。
似乎吳祈已經忘記了她。
但是自己一定會讓他再回想起來當初那段深埋在內心之中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