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呵——
如同綢緞一樣,
流淌進我的心窩。
呵——
我輕蔑地哂笑,
從乳酪般松軟的胸前掙脫,
懷抱著理性之神,
從愛情之神那里為自己開脫。
呼,呼——
裙擺里的豐腴,
朱唇上的柔軟,
在紅燭的光暈里,
以自己的方式述說風情。
啊!女孩啊——
倘若沒有你的日子,
我怎能忍受漫漫長夜的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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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在我們的生活里廣泛存在。
只要看看這片傳承了上下五千年的土地上,人們逢年過節,嫁娶訪友,和各種關于喜慶,幸福,喜悅,豐富等字眼,就會知道我們多么喜歡這種純粹而豐富的色彩。
門窗,墻根上都粘上紅色福字以作鋪墊,屋內修飾物都是紅紅火火的火紅色,客廳照例擺著紅色的香果;繁華的都市百貨大樓巨幅廣告,以及街邊廣告牌,都是以紅色為底氣;商店內紅色服裝以及紅色發飾深受歡迎,供不應求。
在春節假期里,一切都不用我操心。于是我轉而去思考那些紅色,探尋傳承自中國傳統文化的紅色基因密碼。
也就在二月除夕前陽光彌漫的中午時分,我獨自躺在屋前的搖椅上,看著父親與母親來來往往地忙活,以及屋內祖母照例做著針線活兒。
可能是陽光過于刺眼,也可能是防盜門上的倒掛福字過于耀眼,反正我是被一道光刺得睜不開眼睛了。
“媽…媽…我看不見了…看不見了?!蔽胰嘀劬φf道。
經過我身邊的母親,摸了摸我的腦袋,說道:“傻兒子,你不是瞎了,你是太懶了…”
她提著桶里將洗的衣物,正準備收進洗衣機里,卻又轉過身來,牛頭不對馬嘴地說道:“你的確是瞎了,看不到我們整天要死要活的忙活。你就在椅子上躺著,連個地方都不肯挪一挪?!?
我又想起來,她這是對前天拒絕去鎮里陪她買衣服表達不滿呢。
父親在樓上打掃房間,當他努力揮動那把吱呀喊叫的掃把時,一陣灰塵就從二樓潑灑到地面上,將我蓋了個滿身。
我忙從椅子上起來,叉著腰想罵幾句,卻又生生地咽了回去。父親的眼睛像兩個駝鈴,冰冷冷的,比龐師兄的眼神有過之而不及。索性我又托開椅子,另找一處靠近祖母菜地的地方,重又躺下來,閉上眼思考春節與紅色等事。
母親走進屋內。很快,一股肉香味兒就順著甬道飄了出來,我的鼻子靈巧地撲動起來,順著氣息踱著步,背著手走進了廚房。餐桌上,各色美味佳肴像選秀似的都撞到眼睛里來。
母親打掉我偷吃的手,說道:“干啥啥不行,干飯第一名。洗手,盛飯,老規矩……”
主動添飯是我給家庭做的唯一的貢獻了。
主要是我添得好。
時刻注意飯桌上大家的飯碗,剛剩一口飯時,我便起身,雙手托住對方的飯碗,畢恭畢敬地走到廚房添飯,再雙手捧著遞到對方手上。并且,服務周到,態度積極,盛的飯也剛好夠大家吃。故而,我們家大部分用飯時只用兩碗,第二碗,也大多是由我來盛,幾乎已成習慣。
當我將這些瑣事通過電話講給西子時,她便嘻嘻咯咯地笑起來。笑窩也一定十分迷人,我想。
“在家里這么懶…可不好,不活動活動,身體也會變差呢。”電話那頭,西子說道。
我問西子在哪?
她說在武漢的祖父母家里,房子建在湖畔,夏天可以看到鷺鷥,棕頭鴉雀等鳥類站在湖邊楊柳上歌唱。這個時節,茫茫的白雪蒙上了多姿多彩的花鳥蟲魚,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她說十分遺憾在冬天回到武漢祖父母的家里,因為春節過后她得回到學校,湖邊的一切美景又跟她無緣了。
我說:沒關系,只要你想去哪我都可以陪著你去。
那邊西子不像是紅了臉,而是吃了醋似的用軟糯的語調說:你陪別人去,我不想跟你去。跟那個咖啡廳的美麗女孩一起去,趁早把我忘了好另謀她人。
我只好做出種種解釋——什么不是那樣的,這里面另有隱情,千萬不要被外表所迷惑,要相信我們的感情基礎,等等之類的,說得我口干舌燥。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良久,傳來一個“噢”的回應。
“噢?”這句話里蘊含了什么,以我當時的智商很難分析出來,但是我確定這個簡簡單單的發聲詞,是隱藏著繁雜的信息的。女孩是個很奇怪的類別,她們無法用語言表述自己的千絲萬縷的情緒,于是很喜歡用簡簡單單地發聲詞讓男孩去猜。
猜對了說不對,猜錯了喊分手。但是對我是不管用的。因為那時候我以為她已經原諒我了,畢竟這件事情只是一個美好的誤會,完全沒有任何的曲折的情節和復雜的情感摻雜在內。
我又說起:帥哥在臨近期末考試竟然罕見地沒有打鼾,每晚等我半夜醒來,都發現他趴在床上復習功課,結果期末考試照常很糟糕,不過還是得到一個“優秀學生”的獎狀。
西子罕見地沒有笑出聲,而是“噢”地回應一聲。
我又說:白億自從那次參加完足球賽,就和惠慧子走得越來越遠,他常常拉著那個面包店的女孩去縣里最大的酒店開房來著。他約過我幾次,但是我都委婉拒絕了,除了實在對此不感興趣之外,要是和那個面白店女孩有所交集,也不知道如何面對惠慧子了,畢竟在我心里,惠慧子才是值得好好善待的乖巧女孩。
西子還是“嗯”一聲,默不作聲。
我再說:自從你去了武漢,我就一個人獨守空房,像個寡婦似的,整天失魂落魄。前幾天我還做了幾個夢,什么被你追殺,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傻子,以及和我滾床單啦之類的,反正夢里總是不缺你一個角色。
后來,我就努力想辦法放空自己,比如思考紅色的本質問題,國人的春節情結,以及馬歇爾?福柯的性行為研究什么的。還是不頂用,關于你的印象一直在腦子里揮之不去。
我從你朋友那里找來你的手機號碼,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打給你,不只是單單為那件事的解釋,而是單純地想想聽聽你的聲音就夠了。
這次西子再沒有回應。良久,我聽到了電話那頭的抽泣聲,像一張破碎的紙張被一陣狂風卷動起來,縈繞在情感的天空里。
“子敬…喂,我可是警告過你…不可有第二個女孩?!?
電話那頭,西子捂住嘴巴顫巍巍地說道。
“原本…就跟你說好了的,可是你…總是沒有放在心上,你不知道…我無法接受…獨屬于我的愛,有第二個人去分享…你知道的…”
“唔…”我抿起嘴巴,無數話語都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如你所述…是誤會,可是我仍然不能接受…你已經給了我固有的偏見…這些本來是可以避免的…”
“唔…”我明白那些蒼白的解釋,對現在的西子不起任何作用。因為那次誤會本來就發生,并且過了這么久,要是單單一句誤會就能揭過去,這還是真正的愛嗎?
當我正要說些暖心話時,西子卻果斷地掛斷了電話。我又打過去,被很快掛斷了。
后來又連續打了幾次,都顯示手機關機,或者不在線之類的,就懶得打過去了。
我越來越懶了。
一本書,一把躺椅,一杯紅茶,我可以在陽光明媚的天氣里,就那樣頹廢地躺一天,直到頸椎骨隱隱地疼起來。
除夕過后,推掉了走親戚,拒絕去鎮里采購,也不想去吃酒席。我在人們心里的存在感極低,這是我希望得到的,過多的關注度令我感到煩惱,盡管只要我想就可以獲得他們的寵愛,畢竟親戚們對于會添飯的孩子都會另眼相看,這蘊含著人人推崇的待客之禮。
還是鄰居的大黃狗長記性,見了我,都會露出一排大白牙,汪汪地朝我嘶吼。它沒有忘記個把月前我用打火機燒它尾巴的事情,他的尾巴還是光禿禿的。禿尾巴狗總是喜歡對路人炫耀野獸的瘋狂,是應該得到懲戒的,畢竟它遺忘了自己的身份。哪一個主人也不會允許自己的財產野性難馴。
元宵節前一天白億邀我去騰龍湖垂釣,我欣然前往。
我深深地感受到這個世界對我的惡意,沉浸在自己的空間里,好歹能夠獲得被這個世界遺棄的快感。然而,白億,這個卓越的老朋友還沒有把我遺忘。
這就是我欣然前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