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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過往云煙

皇甫洛笙按計劃抵達了岑國附近,時刻準備去營救幸川。

她收到景鴻的消息后制定好了周密的計劃,目前唯一沒有定準的只有能否成功拖住赫連京都。

她雖相信韶甜的能力,但那人畢竟是一夜之間使晨國覆滅的京都,此事十分危險,想到這兒皇甫洛笙竟又心下擔憂。

但無論如何,她身后是羋襲大陸第二大國,還有她的摯友樂正映安,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亡國弒母之恨擊敗所有顧慮,終是在她的心里占了上風。

城外竹間居,君苒之自那日與今安不歡而散,就再也沒有去看過他,她不想,也不敢。

自己一人在書房彈琴寫詩,就這樣過了三日。

她的心腹見她自那人來后,心情越發低落,本就瘦弱多病的她日漸消瘦。

她擔心她的身體,多次勸說,她卻一句也聽不進去,這讓她對那男子不禁心懷敵意。

不過,那個前幾日由京都殿下派人送來的男子倒是出奇地老實,從沒嘗試逃跑。

其實她也為那個男子心中暗道幸運,主人已在竹林四周布下陣法,此陣極其兇險,凡入必殺,她自從跟隨主人做事以來,還從未見她動用過這個陣法。

至于那個男人究竟是主人的什么人,她心里只大概知其一二。

她與京都殿下認識主人的時間相差無幾,但她一直跟隨主人,近身服侍,也曾聽主人談起過自己身體病弱的原因。

她是為了救一個人,取心頭血為藥引,持續數年,這才傷了元氣。

難不成真是為了那男人,雋語盯著今安的房門,眸色深沉,神情冰冷,如若他敢傷害主人…….

雋語握劍的手慢慢收緊,定讓他挫骨揚灰。

君苒之這幾日一直在想,該要以何種姿態來面對今安,她心里不乏對他背棄自己的恨意,但卻又終究是,非他不可。

這三天她想起了很多美好的往事,有他曾對自己不顧一切的偏愛,兩人在一起許下的諾言,但這一切,卻在那人到來的一瞬間碎了一地,刺破了她的心。

自己向來有挑食的習慣,曾經的師兄一直寵著自己的性子,說要自己身體康健他才安心。

可后來,也是他取自己的心頭血來為那個女人治病,還因為那個女人離開了自己。

每念及此,她都恨不得將納蘭今安同樂正映安一同殺了。

她布下了那個陣就是想要告訴今安,以前她不會做什么。

可現在,我知道就算得不到的東西也不會再捧手讓人,干脆直接毀了,至少對得起自己過去被辜負的深情。

今安雖被限制不可出竹林,但卻可以在這處居所隨意走動。

他這日換上一身淺綠色的衣服,一頭墨發用一根上好的白玉簪簡單束起。

他一一走過蓮池別院,竹中石亭,月下飲酒臺……

這些是自己曾經和她共同設計的居所,說要一起離開世事紛擾,來這里享受人間的清歡,可自己卻在她病弱時離開了這里,離開了兩個人的誓言,離開了她。

今安眼中酸澀,卻故作出閑庭信步之態,不自覺間竟來到了兩人曾經彈琴奏樂,作畫對詩的書房。

整整三年,一千多個日夜,支撐他活下去的,只有探子傳來的消息,知她平安喜樂,知她順遂無憂,即使她一直恨著自己,只要她一切都好,那就值得。

今安見書房的的門有響動,忙躲到一座假山后面,只見一白衣女子端著幾乎未動的飯菜從里面走出,神情擔憂地離開。

他心里一顫,想起了什么。

深深望了書房的門一眼,沿著白衣女子離開的方向走去。

雋語將主人已經涼透的飯菜放在膳廳的桌上,輕嘆一聲。

正在她苦思無解之時,她感覺到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警惕地轉身,見一青衣男子正向自己走來。

她知道是誰,在今安進入膳廳前攔住了他,言辭冷酷地說“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今安也不畏懼地看著面前的人,恭敬的說“小君不吃東西,身子會受不了的,她喜歡吃我做的飯菜,還請......讓我為他準備吃食”說完微微行禮。

雋語見面前男人滿目真誠,想起自己聽聞的一些事,心下會意,便側身讓開,讓今安進去了。

到了用晚膳的時間,今安說服雋語,讓自己去送準備好的飯食。

他心中確實膽怯,但是他不想永遠活在那個落寞的背影當中,他不苛求她的原諒,但他至少希望她能一切安好。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書房里燈火通明,雨后的竹中居,空氣中滿是竹子的清香,還伴著悠揚又夾雜著感傷的琴聲,這一切讓今安的心里又多了一分沉重。

他輕輕敲響書房的門,里面沒有回應,記得雋語提醒過他,沒有回應就代表可以進去。

他小心地推開門,撲面而來的是熟悉的氣息。原來,她還留著那味香料。

他向內室緩緩走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越是走近,他的心越是慌亂。

這種慌亂的心情直到他見到一身紅衣的君苒之才平靜了下來。

他望著她,她彈著琴,這場景曾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里,如今它就在眼前,可是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

他靜靜地望著,君苒之早就察覺到了他的存在。一曲作罷,今安的思緒回到了現實,書房內只剩兩人相視無言。

今安將手中的木制托盤放到一旁的桌上,盡量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背對著君苒之說道“都是你最喜歡的菜,多少吃一點吧”。

君苒之從座位上站起,來到今安的身后,看著桌上豐盛的菜肴,沒有說話。

她繞過今安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眼神深沉復雜,又不禁諷刺一笑,“本就不在乎我的生死,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態呢”。

今安無話可言,想立刻轉身離去。

君苒之立刻叫住了他,“怎么,你又想離開我?”

聽到這里,今安終于是忍不住了,他眼眶通紅,眼淚卻不敢掉不下來,轉過頭看著面前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面對自己,一臉嘲諷。

就這樣過了很久,今安聲音顫抖著響起“對不起…對不起……”。

君苒之對今安所說的話感到吃驚,這些年她不放棄地想著。如果他肯主動回到自己的身邊,對自己說一句對不起,那就原諒他,既往不咎地繼續對他好。

可是,一切都晚了,他是被自己綁回來的,如果不是自己托人尋他,他還會一直躲著她,直到永遠。

到現如今,他的話又有什么好信任的,他用一文不值的悔過,就妄想得到自己的原諒。

他還是這樣,以為自己永遠會對他心軟。

也曾一度悲感泣歌,曾一人慢慢熬過,縱使丟失的一切如今回到了身旁,也都變了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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