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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曾幾何時

岑國城外,竹間居

君苒之與其心腹雋語正在湖中石亭等待著京都前來一同議事。

君苒之自那日與今安再一次不歡而散后,對自己內心的想法越來越模糊不清。她開始不知道該怎么處理與納蘭今安的關系,也不知道納蘭今安得知霽國和岑國的沖突后會選擇幫助誰。

雋語知道死在竹林的陣法里的是霽國的人,想來兩國之戰已是大勢所趨。她相信以主人和太女殿下的能力,知道取勝只是時間問題。

除此之外,更令他在意的是主人與那個男人之間復雜的聯系。本以為納蘭今安那晚給主人送去飯菜,兩人的關系會有所緩和,可自那夜過后主人的心情卻看起來愈發沉重了。

雋語見君苒之眉頭微皺,嘴唇有些蒼白,心中不免為她擔憂。

她將主人杯中的茶斟滿,再雙手端起遞給她,輕聲說道“主人莫要太過煩心,您近日身子愈發羸弱,雋語實在是不忍心見您這般模樣”。

君苒之淡笑著接過雋語手中的茶,然后抬頭看她,眼神柔和,令人安心。

“不必太過擔心,我這身子多年來都是這副樣子,你又不是不清楚”,說完對雋語微微一笑,又說道“放心,我沒事”。

不到片刻,竹林里傳來響動。

赫連京都一襲白衣,腰間配翡翠玉佩,從竹林中緩緩走來。

京都走至君苒之的面前,恭敬地拱手行禮,“京都見過恩師,問恩師安”。

三人相視點頭,各自落座。

“恩師的消息我已經收到,事情的大致我也做了一些調查。今日我派出潛伏在在霽國城外的暗衛傳來密報,霽國前任國主樂正夙御于昨日歸國。依我看來,想必她是為了樂正映安的計策特意趕回來的”。

君苒之一邊細心聽著一邊不斷思索,待京都說完后便開始講述自己的想法,“樂正夙御既然回國幫助樂正映安對付我們,可以斷定樂正映安定是心中已有謀劃,但她的計劃單憑她自己是沒辦法成功的。她已經知道了納蘭今安在我這里,由此可以判斷她是想借助納蘭今安打敗我們”。

京都也早已想到這些,雖說恩師的陣法攻不可破,但樂正映安畢竟是個奸詐狡猾,手段用盡之徒,納蘭今安留在恩師這里終究是個禍患。

君苒之見京都盯著面前石桌的一處出神,心里明白她的疑慮。

“我知道都兒你在擔心什么,納蘭今安背叛過我一次,就可能會有第二次,這我心中有數”,君苒之拿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入口苦澀,久而甘甜,茶既如此,人生亦是。

京都知道恩師早已明白,便放棄隱藏在眼中的擔憂,不再遲疑地開口道“您不說我也能發現,自納蘭今安來到這里之后,您的身體日漸虛弱。他不心疼你也罷,可如今他極有可能會再一次聯合樂正映安來傷害您。這讓我和雋語怎么能放心讓他繼續留在你身邊呢”。

京都眼中滿是擔憂和堅定,她的心狠手辣只是對待敵人,她不會讓任何一個與自己絕對親近的人置于危險當中。如果那個男人真的想要傷害恩師,她定要早些解決他,再將他碎尸萬段。

君苒之聞言輕嘆一聲,淡然一笑,不再言語。

京都從剛開始進來,就察覺到了納蘭今安就在附近,但恩師似乎并不打算揭穿他,她也就任由他去了。她心中猜測恩師是不是還對他抱有希望,想再看一看他是否真的不值得信任。

未幾,君苒之對京都說“之后的計劃我們改日再談,我身子實在有些乏了,今天就到這里吧”。

京都知道此事不能心急,又擔心恩師的身體,只好離開。

京都走后,君苒之對亭外的一座假山說道“現在可以出來了吧,今安師兄”。

假山后的納蘭今安知道自己被發現了,也不想繼續躲藏,直接走了出來。

納蘭今安身著淡青色衣衫,走進石亭,與君苒之一時對視。

納蘭今安先開了口,他用十分平淡的語氣對面前的紅衣女子說“岑國和霽國要交戰了嗎”,君苒之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

“可霽國畢竟是我們長大的地方,你怎可……”

君苒之將手中的茶杯摔在了納蘭今安的面前,打斷了他的話。

君苒之神情冷漠地看著他說,“樂正映安還沒有確切地找你幫忙,你就開始為她說話了,對嗎?”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納蘭今安急切地辯解道。

君苒之聽了這句話,不禁笑出了聲,“好啊,那你說說看,你是什么意思”,她的眼中滿是鄙夷,仿佛面前的人說的話全是笑話罷了。

見納蘭今安不再出聲,只低著頭,君苒之越發覺得自己好笑至極。

正在她不想再繼續這場鬧劇,起身離開的時候,身后的男人的話讓她停下了腳步。

納蘭今安用異常堅定的語氣說道,“小君,我不會再傷害你,也不會再離開你了”。

是啊,記憶中的今安也是這樣,拉著她的手對她說,“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永遠都不會分開”。

可后來呢,你親手奪走了我對你的那份信任,如今你想再還回來,可我已經不想要了……

君苒之沒有回頭,徑直離開了石亭。

納蘭今安的雙手不斷握緊,看著眼前的背影,心中的苦痛難以抒發。

就在君苒之走出石亭沒有多遠,她忽然覺得頭腦一陣眩暈,便向后倒下。雋語瞬間將她扶住,繼而不停地呼喊著她,但都無濟于事,君苒之已經徹底昏了過去。

納蘭今安在看到君苒之的身體向后傾倒的那一刻就迅速跑到她身邊,不顧雋語的阻攔,查看她的脈象。

他告訴雋語,君苒之是因為嚴重缺血導致的昏厥,兩人連忙將君苒之送到她的房中。

雋語按照納蘭今安寫下的藥方熬了藥,還按照他的要求用動物的肝臟煮了一鍋湯,一同送了過來。

兩人細心地照料著還在昏迷狀態中的君苒之,納蘭今安無比溫柔地喂她喝藥,還用針灸幫助她安神。

雋語本來還擔心這個男人會借機傷害主人,現在看來他好像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不在乎主人。

到了酉時,君苒之的臉色才慢慢恢復正常,但還是沒有完全恢復清醒。

今安想親自為她準備晚膳,便請雋語在一旁等她醒來。

待今安一切準備妥當,將飯菜端去君苒之的房中,就在他剛邁進她的寢宮內室,視線便對上了君苒之有些無神的雙眼。

他心中暗做鎮定,將飯菜放到桌上。雋語見到此景便主動離開了屋子,一時屋內又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君苒之很明顯是剛醒來不久,她的身子實在太過虛弱,以至于她直到醒來頭腦還是極為混沌的樣子。

她死死地盯著面前的男人,眼神是模糊不清,不分明的。

今安走近了些,想先喂她吃些東西,在他將手中盛有溫熱湯藥的勺子靠近君苒之的時候,君苒之突然推開了他。湯藥撒了一地,弄花了今安的衣服,藥碗碎了一地,刺破了今安的手。

君苒之突然被困在了曾經欺騙他的回憶里,心臟開始劇烈的疼痛,她不住地大口喘氣,雙手用力按住心臟的位置,整個人開始不停地顫抖著。

這樣的場景嚇壞了今安,他不顧得手上的傷,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緊緊地抱住了床上的君苒之,溫柔地在她的耳邊安慰她,讓她不要害怕。

雋語聽到屋內的聲響也立刻跑進了屋子,就看到了納蘭今安抱著主人的這一幕。她知道她們需要時間來面對現在的矛盾和曾經的一切。她強忍著對主人的擔憂,又一次離開了房間。

君苒之在今安的懷里慢慢冷靜了下來,她看著臉上還留有淚痕的納蘭今安,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沒有人知道,曾經無數次難以熬過的痛苦,自己有多么想念眼前的這個人,有多么渴望得到這個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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