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菲和小玉子跟隨李千成走進德羿鎮的一家網吧，網吧里彌漫著濃重的煙熏味，一排排電腦前端坐著一群沉迷于游戲世界的青少年。

網吧靠墻邊的兩臺電腦前，兩個浪羈的青年正在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腦屏幕，平頭青年右手操作著鼠標，左手在鍵盤上飛快敲打，旁邊的黃發青年卻顯得很悠哉，他把腳擺在電腦桌上，嘴邊叼著一根煙，鼠標旁邊放著一桶不知何時見底的泡面桶，電腦屏幕上正播著不雅視頻，他頂著黑眼圈看得津津有味。

三人走到他們身后，兩人絲毫沒有察覺，柳月菲和小玉子被屏幕中的激情片段吸引，李千成急忙輕咳一聲，柳月菲回過神時，臉色微微變紅，小玉子從沒看過男女行房之事，所以更是感到羞愧。

李千成用力拍了一下黃發青年的肩膀，語氣頻重：“黃發揚！”

黃發青年正看得入神，被李千成這么一叫，不免有些惱火，不過當他看到李千成那張陰沉的臉時，立馬換上笑臉：“李哥，怎么有空來上網啊？我可沒犯什么事，你可別讓我去喝茶。”說完，他用手冢推了推平頭青年，平頭青年急忙取下耳機，眼神很不友善的望著身后的三人。

“我沒那個閑功夫抓你們，只是來了解一下你們上周在秋波湖看到的事情而已。”

黃發青年賊賊一笑：“哦，那事兒啊，當然沒問題，只是我和我哥們現在餓得慌，我怕記憶力不太好，可能會想不起來。”

李千成無奈地扶著太陽穴：“行了，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

一家面館里，兩個青年狼吞虎咽地端著面碗，不到兩分鐘時間，碗中連湯都不剩了。黃發青年打了個飽嗝，旁邊的平頭青年叼著牙簽時不時偷望小玉子。

看兩人已經得到滿足，李千成開口說：“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吧？”

黃發青年叫黃發揚，平頭青年叫黃巖，兩人在初中時就輟學，整日游手好閑，偷雞摸狗的事沒少干，是警局里的常客，李千成對兩人是知根知底。

黃巖回憶說：“那天中午，我和發揚在街上游蕩，突然看到一個靚麗的女生，她穿的少，大腿雪白雪白的，看得我們哥倆都心癢癢，所以就悄悄跟著她到秋波湖，（發現柳月菲和小玉子一臉鄙夷）別誤會，我們就是想搭個訕。看那個女生的氣質，應該是大學生，你知道我們沒出過鎮，對大學生不了解，我們只是看她在岸板上跳下去，那身材真是絕了，當然了，兩位美女也不錯。”黃巖說完又一直看著小玉子，但腦中又回想起劉歡梅那雪白的大腿。

黃發揚抱怨道：“李哥，這事上次不是已經問過了嘛。”

“哪來那么多廢話，讓你說就說，面是白吃的嗎？”李千成沉罵一句，他心里很不爽，如果不是柳月菲執意要見這兩個混球，他才不想看到這兩個不學無術的痞子。

柳月菲面帶嚴肅道：“聽說你們看到劉歡梅溺水前，旁邊還有一個人，這是真的嗎？”

黃巖搖頭：“我不清楚，反正我只看到她一個人在水里游著游著就見了閻王。”他不知道柳月菲為什么這么問，那天中午，他確實看到湖中只有劉歡梅一個人。然而，旁邊的黃發揚卻臉色微變，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收起不羈的表情，語氣正經起來：“我好像看到了。”

嗯？黃巖疑惑地看了眼黃發揚，不解道：“你胡說什么，那天就她一個人，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擱著兒跟我鬧是吧？”

黃發揚急忙說：“我沒鬧，我真的看見了。”

柳月菲問道：“你看清楚了嗎？”

黃發揚微微點頭：“那個女生第三次下水時，游到了離岸板很遠的地方，本來我心里確實有點齷齪的想法，可在她游回岸板時，我突然看到她身后出現一個小男孩，那個小男孩全身赤裸著，臉上蒼白無比，他死死地盯著女生，一只手抓住女生的腳，那個女生好像沒有發現小男孩在身后，她拼命地往回游，可卻一直在湖中掙扎，最后她精疲力盡，慢慢沉下湖中去，巖哥本來想去救她，可是我害怕，拉著他就跑，因為那個小男孩好像發現了我們，他正朝我們的方向瞪眼…”

小玉子說了一句：“你視力這么好？那個小男孩在水中你都知道他全身赤裸？”

“我天天盯著電腦，哪來那么好的視力？我之所以知道他全身赤裸，是因為…”黃發揚咽了口唾沫，臉上露出一絲驚恐：“是因為他是站在湖面上的。”

從嘟嘟徹響的三輪車下來，范無畏和李靜泱走進一個小區，李靜泱的家在二樓，由于沒有電梯，范無畏跟著她從樓梯上樓。

李靜泱輕輕敲門，一個老太太拉開門縫，李靜泱溫聲叫了聲：“奶奶。”

老太太臉上滿是干癟的皺紋，她看到李靜泱后，露出了和藹的笑容：“靜泱回來啦？”不過對李靜泱身旁的范無畏卻不怎么友善，她心想：這年輕人怎么看都不是個正經人，靜泱怎么和他認識的？難道是靜泱的男朋友？這丫頭怎么挑男人的？

范無畏跟著李靜泱走進客廳，這是三室二廳的格式，范無畏發現在飯桌的墻邊有一個架子，上面存放著各式名酒。

老太太為兩人倒茶期間，范無畏從李靜泱口中得知，李靜泱的母親在三年前離世，這老太太叫王桂鈞，是李靜泱的奶奶，李靜泱和李燕從小就和奶奶親近。范無畏疑惑道：“那你爸呢？”

提到父親，李靜泱冷哼一聲：“我沒有爸爸。”

王桂鈞責怪道：“靜泱，怎么可以這么說你爸爸，他工作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靜泱語氣冷淡地說：“工作？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忙嗎？當媽媽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哪里？他在陪著那些所謂的大人物喝酒！媽媽離開的時候，他居然醉醺醺地跑回來發酒瘋！他不配當我爸爸，在媽媽合上雙眼的那一刻，我就對他死心了。如今小燕出事了，他居然也不管不問…”提到李燕，李靜泱有些哽咽，她輕聲道：“李隊長跟我說了，他甚至都沒去看過小燕…”

范無畏安慰說：“好了，咱們不提他就是了。”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兒？”王桂鈞發現，這年輕人雖然邋遢了點，但心地不錯，對李靜泱也很溫柔，所以她語氣也變好了點。

“我叫范無畏，奶奶，你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美人。”

每個人都愛聽別人對自己的夸贊，王桂鈞也不例外。聽到范無畏的夸語，她微微一笑：“小范這嘴巴可真甜，不瞞你說，奶奶年輕的時候，確實有不少男人追，不過你怎么確定的？我現在就是個老太婆，哪還有年輕的模樣。”

范無畏帶著笑意看了眼李靜泱說：“靜泱這么漂亮，肯定是遺傳了您的容貌，這不就是您年輕時的模樣嗎？”

王桂鈞聽后滿臉笑容，心想：“怪不得靜泱會看上這小子，這嘴巴真會說。”李靜泱聽出范無畏話中之意，不由得臉色一紅，發現王桂鈞好像也挺欣賞范無畏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像個熱戀中的懵懂女生一樣，偷偷在范無畏手臂掐了一下，范無畏卻沒有理會，而是緊緊握住了她的手，李靜泱不禁又想起范無畏在醫院時說的話，她有些恍然，難道范無畏喜歡上自己了？

趁著李靜泱去洗澡的功夫，范無畏對王桂鈞撒謊說自己是鹿都市公安總局的顧問，這次來德羿鎮，一是陪李靜泱去看李燕的遺體，二是想查清李燕的死。王桂鈞有些不可置信，她壓根沒看出來，范無畏居然是警察。

“奶奶，我聽靜泱說小燕是住家里的，那晚她出去的時候，有沒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小燕自幼就很調皮，和靜泱完全相反，自從她媽媽去世后，她每天晚上都跑出去晚，有時候都不回家，而且她爸也不管，我都習慣了。要不是警察打電話來，我都不知道她出事了…”

范無畏沉思一會兒，說：“也就是說，她那晚跟平常一樣？”

“是的，那晚她下自修課后，回家換了套衣服，飯也不吃就跑出去了。”王桂鈞回憶說：“倆孩子從小就喜歡玩水，靜泱媽媽在世時，經常帶她們去秋波湖玩耍，只是三年前，靜泱媽媽卻在秋波湖出了事…”王桂鈞突然想起兒媳死去時發生的詭異一幕，她沉默了。

范無畏驚訝道：“你是說靜泱的媽媽也是在秋波湖出事的？”

王桂鈞嘆氣說：“這可能是報應吧…”她剛想繼續說，門口卻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打斷了她：“你是誰？來我家里干什么？”

范無畏望向門口，一個莊嚴的中年男人正在怒視著他，王桂鈞急忙說：“這是靜泱的爸爸李國斌，他是衛生局的副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