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鳴(1)

換好球衣，就地在更衣室里稍微做了一些短距離的準備運動。

封墨盤算著大概還有半小時才到他出場的時候，球場就掀起啦啦隊標志性的聲音浪潮，即便隔著一個比賽選手通道，都清晰地傳入更衣室當中。

“南山——中學——”

“南山——中學——！”

“南山——中學——！”

隨后就是南山中學令人印象深刻的隊歌。

隊歌？

封墨悚然起身。

這么短的時間內，雙打比賽就結束了？

仔細計較起來，恐怕連二十分鐘都還不到吧……

而且南山中學的啦啦隊唱起隊歌的話，就代表著彭博和戴育兩位學長輸了。

校際團體賽分為三場，第一場是女子單打，第二場是不限性別的雙打組合，第三場是男子單打，實行三場兩勝的制度，而每一場之間預留有十分鐘作為比賽雙方的休整和戰術布置時間。

也就是說，十分鐘后，他便要直面那個三年來從未在校際團體賽里出場過，但制霸了個人賽男子單打項目兩年之久的恐怖對手。

封墨拍了拍臉頰，稍微振作精神，拿上球拍走出更衣室來到球場邊。

他首先仰頭看向顯示分數的大型電子屏。

在潘莉學姐留下的七比五下面，是一個極其刺眼的分數：零比六。

全國中學生網球錦標賽，無論是初中組還是高中組，考慮到學生們的體力與職業選手相比終究差距不小，選定了一盤決勝負的賽制。

網球比賽在每一局里，分數會從零開始，贏下第一球分數跳至十五，贏下第二球分數跳至三十，贏下第三球分數跳至四十……如果再贏下第四球的話，則代表著此局結束，贏得第四球的那方贏得了這一局的勝利。

當一局當中雙方同時達到四十分時，首先贏下一球的那一方獲得局點，再贏一球方可取得局勝，而在局點到來之時被對方得分的話，則會回到四十比四十的原點。

說起來，為什么每一局的分數會是，零，十五，三十，四十呢，按照遞增的規律來說應該是四十五才對吧。

記得在訓練中的某天，突然注意到這個問題的封墨向資深網球選手葉小芹尋求答案。

“這個啊，網球首先是從歐洲那邊流行起來的，零在網球比賽里念作Love，十五念作Fifteen，三十念作Thirty，四十念作Forty，獲得局勝念作Game。如果是四十五的話，在音節上不是和十五、三十有所差異嗎，所以三十之后的分數就變成了四十。”

一局當中的比分更替是如此，而取得六場局勝則會獲得一場盤勝，因為中學生賽制是一盤決勝，因此先拿下六場局勝的選手便是勝者。

另外還有兩個附加條件。

那就是局數比形成六比五之時，還會進行第十二局的比賽，若是領先一方得到勝利，那么便會以局數七比五的比分獲得整盤的勝利。

就像潘莉學姐與南山中學女子單打位的這一場這樣。

第二個條件，就是第十二局比賽若是由落后一方取得局勝，形成六比六的局面，那么便要進行“搶七局”的最終決戰。

當然每一盤當中究竟以幾場局勝為準，則是由各種賽事自身的賽制決定。

今年來，已經漸漸有一種聲音，希望網球比賽能夠減少局數，增加盤數，強調在短期決戰當中的爆發性戰斗，減少冗長的對局，以便更好地發揮出網球比賽的觀賞效果，更利于網球在全世界的普及。

不過這些與現在的封墨關系不大，他關心的是他所在的蓉都七中網球隊的團體賽。

發球一方在網球比賽當中占據的優勢是相當巨大的，若要想第二場雙打比賽那樣，打成六比零，必須形成實力上的絕對壓制，才有幾分可能做到。

封墨知道彭博和戴育的雙打組合在全國范圍內都是赫赫有名，卻料不到竟是被南山中學的雙打壓制得連一場發球局都沒保住，毋庸置疑地完敗。

兩位學長下場時的神情都有些恍惚，仿若仍在夢中的模樣。

“今年南山中學的雙打組合……強大得過了頭啊……”

時常沒個正形的蘇教練罕見地皺起眉頭：“好像還都是高二的學生，看來南山中學是把這個組合當成曾鵬畢業后的支柱，為一年后的世界中學生大賽做準備了……可惜世界中學生大賽兩年一屆，否則這個雙打組合與曾鵬同隊的話，南山中學一定還能在世界排名上更進一步。”

看了一眼已經跑過去安慰兩位三年生的潘莉，蘇教練回過頭看向封墨，他驚異地發現封墨的狀態，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

初次出場便直接站在中學生省級決賽這樣重要的舞臺上，初次出場所面臨的便是全國最強高中生這種等級的對手，然而封墨此時的心理狀態調整得遠遠超出蘇教練預期。

好像已經不需要去動員了……蘇教練扯了扯嘴角，拍拍封墨的肩膀。

什么也沒說，卻似有某種無形的力量傳達到封墨心中，讓封墨在南山中學啦啦隊喧鬧無比的聲浪中倍感振奮。

各種位置刁鉆的高速位移，能夠順暢地發揮出全身力量的姿勢與動作，系統科學的訓練已經造就了連葉小芹也感到驚奇的堅實基礎。

這些，都是可以讓人信賴，切實存在之物。

封墨手握球拍，安靜地走入球場，自身的安寧與觀眾席上的喧鬧形成強烈的對比，南山中學啦啦隊的聲音逐漸減弱，乃至歸于寂靜。

在封墨對面，走入球場的是一位相貌平平無奇，身高比封墨高半個腦袋的男生。

他穿著紅色的球衣，只是姿態隨意地站在那里，就好像可以奪走所有人的目光。他似乎天生具有一種無形的氣場，即使身處涌動的人潮之中，也會叫人無法不去注意他這樣特殊的存在。

這就是曾鵬，即將實現高中三年連續制霸男子單打個人賽的怪物。

封墨將曾鵬的身形映照在瞳孔中，轉身走向屬于他的那個半場。

先發半場和發球權在比賽之前已經通過抽簽決定，女子單打和男子單打由南山中學首先發球，雙打則由蓉都七中首先發球。

蜀中省校際團體賽決賽，決定蜀中省冠軍歸屬的第三場，男子單打，現在正要開始。

封墨即將面對的，是高中生范疇內，全國最速的重炮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