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處不在的魔靈

她招來一道雷霆，準確的劈上對方握著陰刃的手。

匕首掉落到地上，能看到他的手掌有被陰刃弄傷的痕跡，果然并非他自己所練。

小男孩趕緊彎腰下去揀，便又沖了上去。

一個普通的小男孩如何會用匕首這種武器攻擊，不過是三兩下的揮舞而已，毫無章法。

沐雨他們也不想強制對他做什么，只是等著他力虛的時候，在讓他去輪回。

再加上現在也并非逢魔時候，現在干擾陽界，只是讓他加快自己消散的步伐而已。

結果也的確如他們所想，沒過多久，小男孩便動彈不得。

小男孩被制服在桌子上。

沐雨還用捆靈索將他捆得結結實實。

“我見爸爸媽媽，我要見爸爸媽媽！”

沐雨坐了下來，不緊不慢的道，顯然是想從這小男孩口中套出更多的信息。

“你可知，你現在已經死亡？”不待他回答，便自己答了起來，“應該是知曉的，不然也不會說吸掉你這種話。”

小男孩停下了掙扎，七八歲的年紀并不是什么都不知曉。

“為什么是我？為什么？為什么我就死了．嗚哇哇哇”

嚎啕的哭聲讓兩人沉默下來。

欽禪雪和沐雨沒有說話，能說什么？人固有一死？對方還是個小孩，還不到他該死的年齡！

“我想見爸爸媽媽”他不在掙扎，原本因為憤怒而高亢的聲音此刻變得低沉，就像是被引誘著只剩下這一句話。

兩人有些警惕，很快就想到導致他們組隊的原因。

“入魔？”

“不是。”欽禪雪緊緊盯著對方，飛快的看向四周，什么都沒有發現。

他否定了自己：“不像。”

“怎么了？”沐雨有些奇怪。

“我上次見靈入魔的時候，有一股黑色的力量纏繞著靈體。所以我猜測讓靈體入魔的那人就在附近，只是，我現在什么都沒有發現。”

他并沒有灰心，反而事無巨細的補充，“雖然那次是在逢魔時候，但并不排除那人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雖然他很弱。

他們現在兩眼一抹黑，不不知道的東西太多。不確定靈體是只有在逢魔之時才能入魔，更不能確定導致靈體入魔的那人必須要在附近才能入魔。

他不是沒有請教過營魄，但對方也只給了他三個字，不知道。

準確的來說，營魄并非不知道，而是這些入魔的靈體和他以往遇見的不一樣。

以往的靈體哪怕入魔，卻是可以將對方解救出來，再入輪回，并非魂飛魄散。

靈體是最接近本源，也就是最初力量的時候，靈體可以隨意變幻，并非是人形。只是人死之后會下意識的保持自己最接近人類的形態，所以見到的人形比較多。

哪怕靈體入魔，其本源也依舊會存在，區別只是沒有理智，只剩瘋狂，只會聽從內心深處最為瘋狂的念頭。

而這次欽禪雪他們所遇見的靈體入魔，其本源就像是被人抹去一樣。

就好像是被什么給吞噬，或者說驅散，然后被拿東西占領了本源。

也就是說，所謂的入魔其實就是抹殺，靈體入魔后就是魂飛魄散，只剩下一副軀殼，一副只有靈體的軀殼。

就在兩人思考間，捆靈索開始燃燒，很快就成了灰燼。

而躺在桌上的小男孩拿起陰刃，陰刃飛快的冒出一連串黑色的霧氣將小男孩包裹在其中。

“靈體．入魔。”欽禪雪緩緩的吐出這四個字，有種來了的感覺。

對方是故意這么做的，他敢肯定。

這是第二次當著他的面讓靈體入魔。

是對他們的挑釁，還是？

容不得他思考，小男孩就要闖出結界。

欽禪雪的結界有些脆弱，在小男孩手上的陰刃觸碰到結界時，他能聽到結界咔嚓碎裂的聲響。

沐雨趕緊補上一道紫色的結界，還隱約能看見躥動的紫色電流，一看就比他的要高明不少。

差一點，小男孩手上拿著的陰刃就要觸碰到了剛進來的一對夫婦上。

那對夫婦有些憔悴，看著三四十的面容，頭發花白了一大半，兩人都只剩下皮包骨一般的身軀，女子懷中抱著開滿嫩黃色花朵的花束。

雖然記憶有些模糊，欽禪雪認了出來，那是米蘭花。

他在書上看到過，米蘭花是生命之花。

小男孩的眼瞳此刻變成了紅色，灰白色的身軀更加襯托他的異變，手上的陰刃還在源源不斷的散發黑氣。

“你們是壞人，殺！”

壞人？

對小孩子來說，什么樣的人是壞人，這個定義有些廣泛。

但是對一個已死的小孩子，還是一個吵著要見父母的小孩子，什么樣的人是壞人，這不難猜。

兩人眼神交涉間，點點頭，明白來人的身份，也明白他們接下來所要做的事，默契十足。

沐雨離結界近，她一個轉身便走了出去。

欽禪雪：！你回來！剛剛那個眼神不是讓我去問嗎？你修為比我高啊！

對方已經走出去了，只剩自己同這個小鬼周旋。

沐雨來到那夫婦面前，一個微笑就讓他們乖乖的同自己坐在角落中交談，說出了一切來龍去脈。

魅惑之類的術法還是挺有用的，她摸著自己的眼瞳如斯感嘆。

五分鐘內就弄清了所有的來龍去脈。

小男孩之所以死亡，完全是受了無妄之災。

他們是剛剛搬到這里來，還不到三月，原本只是租房住，但小男孩原本有些內向的性格在這里有稍稍的改變，所以決定長期住下。

小男孩名叫柏秋雨，他很喜歡這家店的奶茶，所以每到周五都會用攢下來的零花錢來喝一杯。

然而上一次來這里時，有一個醉漢闖進了店內，不由分說的持刀殺人。

雖然后來警察很快便趕到，但小男孩的傷口是最深的一個。尤其在最后，醉漢拒捕時，瘦弱的小男孩便成了他的人質。

醉漢本想是用人質威脅。

誰知道，一刀下去沒有輕重，狠狠的捅入他的腹部。

小男孩不治身亡。

而米蘭花，是他最喜歡的花，這也是他來這家店的原因之一，這家店的裝飾有用米蘭花作為盆栽。

那對夫婦說完孩子的遭遇時，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一直壓在心底的怒火、無奈、在這一刻全都點燃，卻又在看清現實之后變回痛苦。

他們的孩子再也回不來了。

哪怕犯人已經繩之以法，對失去孩子的父母也是于事無補。

那些帶有惡意的、善意的安慰也在那一瞬間接踵而來，將原本安樂的家庭壓得千瘡百孔，不斷的將他們的傷痕翻出。

“讓你見笑了”母親擦去眼中的淚水，有些話壓在心底很久，在這一刻將它們全部吐露出來，裝滿陰云的內心有一瞬間見到了陽光，隨后再次被掩蓋。

“無妨的。”她微微笑著，蜜色偏淺的瞳孔，讓她在注視著別人時，有一種自己全都被包容著的感覺，“還是要向前看，不是嗎？”

“是啊，向前看。”

如果那些刻骨的傷痕的這么容易被放下，又怎么會有如此多的怨憎恨。

父母苦澀一笑，將手中抱著的米蘭花放入店內的裝飾中，互相攙扶著走了出去。

在結界內的小男孩見到這一幕，手上的匕首冒出更多的陰氣。

攻擊越來越凌厲。

無意對有意。

哪怕欽禪雪比小男孩要高，此刻也不得不束手束腳，左支右絀。畢竟對方現在并沒有完全轉化為魔靈，他生怕自己刺激到他，加快他轉變的進程。

欽禪雪內心有些疑惑，上次所見到的魔靈是因為對方快虛弱所以才轉化得那么快嗎？

小男孩的眼瞳都變成了紅色，腹部上長出一個角來。

現在轉換得這么慢，是因為對方并不虛弱？

那．齊靈是怎么一回事呢？

是入魔失敗嗎？還是．入魔時各有各的不同，又或者齊靈不是入魔．有兩撥人在作祟？

沐雨不緊不慢的點了杯奶茶，將那束米蘭花抱在懷中向結界走去。

香氣鉆入小男孩的心底，他有一瞬間的清醒，“是米蘭花．”

這是他生日時，同桌送他的生日禮物，一個小小的盆栽。

他記得那句話，“米蘭花是生命之花，有愛，生命才會開花，而開出的花朵是勇士出征必然佩戴的花。”

“所以，不要害怕，和我一起玩，好嗎？”

他有些瑟縮的將手搭上去，收獲到對方一個大大的笑容。他也不自覺的跟著笑了出來。

“好。”

他伸出右手，恍惚間向著沐雨走去，“一起，玩。”

欽禪雪捉住他放松的時機，將小男孩的手一拐，打掉陰刃，沐雨扔出好幾道符咒分別貼在他的額前，胸部，小腿，嘴里還念念有詞：“定三魂，凝七魄，拔除邪佞，護陰靈．”

從小男孩身上冒出一道又一道的黑氣，欽禪雪也不客氣，手掌上早就浮現出靈火，此刻一揮，便將黑氣焚燒殆盡，什么都不曾留下。

“通奈何，往黃泉，渡輪回，死生無常，橋現！”

奈何橋現，將昏厥的小男孩自動引入黃泉路。

欽禪雪望著手中的陰刃，“這陰刃不是小男孩的話，有沒有追蹤類的法術？”

沐雨有些驚詫，實力這么弱敢深入虎穴？

她淺淺的笑了一下：“正有此意。”話語間她將結界撤去，外面的天氣此刻有些昏沉沉，不一會兒就下起了噼里啪啦的大雨。

她手上出現了一只有些透明的蝴蝶，振翅間能看到它好像灑落點點星輝。

“這是靈蝶，能夠根據對方在陰刃上留下的術法和氣味來追蹤。”她嘴角向上揚起，“以為下雨便能遮去自身的氣味？”

她輕輕一笑，這只能證明，作俑者在他們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