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該死的疼痛

誰都不曾想過，一項壯如牛、猛如虎的我，竟然在一瞬間病倒，并且被推進了手術室，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手術。無論是這該死的疼痛，還是這個手術，都給我留下了終生難忘而十分糟糕的回憶。

我算得上是一名設計師，依靠電腦工作，平均每天要對著電腦12個小時以上，長年累月的坐在辦公室，曾經讓我患上了肩周炎和輕微的腰痛病。所以在日常生活中，我十分注重鍛煉身體，練過武術，有過健身的經歷，跑過4年馬拉松。哪怕到36周歲，依舊保持著六塊腹肌，還能夠縱向一字馬，前空翻后空翻也不在話下。無論在親友還是同事眼中，我都是健康的代名詞。

2020年是一個十分不平凡的年份，新冠疫情期間，我停止了跑步，停止了運動。迷上了游戲和短視頻，尤其是在工作壓力大的時候，游戲幾乎是我唯一的消遣，小肚腩飛快地生長，體重也從175斤飆升到了最高峰的195斤，這對曾經的運動愛好者來說，可以說是噩夢一般的存在。

然而，噩夢還在后頭。

9月份，經歷了一整個夏天的懶惰，我終于想起來要運動運動了。在拉上幾個引體向上之后，就感覺腰椎有點不舒服。當時也沒當回事，忍著疼痛繼續運動，參加自己的工作，一切照舊。在玩游戲的時候，也不曾接受家人的提醒，依舊我行我素。以至于腰椎疼痛開始加劇，無法快速跑步，也出現了呼吸困難的癥狀。在一次開會的時候，短短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我的后背已經濕透。

實在忍不住了，才經朋友介紹，到一家正骨的推拿店去治療。推拿師在給我捏骨之后，告訴我腰椎沒有增生，只是普通的腰椎錯位。經過推拿師的正骨之后，腰椎“咔吧”一聲脆響，整個后背頓時舒暢無比，仿佛出了一口悶氣。

兩個周的推拿，讓我基本痊愈。推拿師囑咐我，一定不能負重，要注意臥床休息。然而，固執的我，堅定地認為，身體很棒，無需謹慎。

十一長假正趕上了中秋佳節，少不得走親訪友。除了為兩頭父母準備禮物之外，家里的大姑大姨都要準備一些禮品，前后搬來搬去，忙來忙去，腰椎似乎又不是很舒服。整個十一期間依舊在疼痛中度過，不過那時候腰椎也只是疼痛，日常的行走還不成問題，只是稍微一小跑，腰椎就會有鉆心之感，疼痛感比以前更重。

挨到了十一結束，再次去了正骨推拿，依舊是腰椎錯位，推拿之后，很是舒爽。正趕上公司外派出差，雖然知道久坐可能家中病痛，但我依舊選擇了外出。

出差期間，飛機、汽車、會議，都讓我的腰椎產生了嚴重的不適，疼痛擴散到了腰椎兩側的肌肉。那疼痛就如同流動的水一般，在兩條腰部肌肉處來回晃動。坐骨神經也開始如同觸電一般，產生了酸麻的感覺。

當時的我天真的以為，是因為軟床的原因，我家的床墊有些偏頗，也是造成我腰椎疼痛的原因。

回來之后，經過推拿正骨，疼痛再次緩解。10月中旬，公司搬家，一向是主力的我實在閑不住，在搬桌子搭把手的時候，似乎聽到了肌肉撕裂和骨頭碰撞的聲音，錐心的疼痛升騰而起，雙腿站立不穩，不得不請假回家。

挨過了周末，再次回到了工作崗位，設計和接待工作，似乎讓我忘記了疼痛。然而每次完成工作，要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卻是腰間刺痛、雙腿疼痛酸軟，坐骨神經以下都有觸電的感覺。上車的時候需要用手輔助，腿才能邁入駕駛室，這跟日常能夠輕松將腿抬高過頭頂的我，判若兩人。就連穿襪子、穿褲子也成了困難，需要忍受極大的疼痛。

10月19日，在家人的勸說下，我去了當地非常有名的正骨醫院，一共有三項診斷，中醫診斷為腰痛病；拍片顯示腰椎有狹裂，不過是舊傷，下腰椎縫隙有點大，不過這跟我年輕時候下腰受傷有關，其他的一切正常；因為核磁共振結果尚未出來，所以醫生一時無法做出準確判斷。

下午，我再次到醫院拿出核磁共振的結果，醫生十分凝重都告訴我，我腰椎L2和L3兩節腰椎之間增生嚴重，導致我習慣性腰椎錯位。我的體重過大，如果受到急剎車之類的外力，很可能就會造成腰椎脫臼甚至斷裂。腰椎管狹窄只剩下了不到四分之一，嚴重壓迫神經，引起了嚴重的麻尾癥，建議手術。

聽到這個結果，仿佛五雷轟頂。頓時覺得世界無色，世界無光，腦海混沌一片，不知所思所想，就連疼痛也暫時忘卻。

我推崇中醫，雖然對中藥頗有微詞，但是對住院手術一事，卻是有著本能的拒絕。更何況，我現在生活依舊自理，堅信哪些疼痛不過是暫時的，還在可忍受范圍之內的。

帶著診斷結果，再次回到了工作崗位上，回到了家中，甚至將片子藏了起來，不希望家人看到，一是不希望他們擔心，二是不想聽他們嘮叨逼我住院手術。

做完這一切，我便鉆進了澡堂子，一項抵觸進入浴池的我，也跟著那些老頭半躺在水池中，感受著熱水將皮膚燙的通紅。腰椎的疼痛和坐骨神經的疼痛，瞬間減輕了許多。

回到家中，妻子臉色不對，她還是找到了我的診斷結果，將片子發給了醫院工作的親戚，分別在我們市四個比較有名的醫院找了四位骨科、腰椎專家，他們的結論出奇的一致，那就是需要手術了。

我依舊固執地認為，疼痛依舊能夠忍受，手術不是必要的。

20日，經過澡堂的熱水浸泡和電熱毯的烘烤，我后背的腰肌已經松軟，這幾乎給了我致命的一擊，我就如同癱瘓了一般，甚至無法起床。忍著劇烈的疼痛和雙腿如同觸電般的麻痛，我幾乎是花了十五分鐘才完成了起床的動作。就連穿襪子、穿褲子都要運氣來抵擋疼痛。

整整一天的時間，我都在抵擋疼痛中度過，工作裝總是濕漉漉的，那是被滾滾如瀑布一般的汗水打濕的。

如果說，外傷還可以通過揉捏、擠壓的方式來減輕疼痛。但是椎管狹窄、坐骨神經疼的這種疼痛，卻無時無刻不再折磨著你，抓不到、更無法預料，除了弓腰能夠略微減輕疼痛之外，再無他法。

21日，上午在工作的時候，習慣性地拖了一把會議室的會議桌。

拖動沉重的會議桌，對于以前的我來說，只不過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但是現在，卻直接撕扯著我的神經，讓我痛不欲生。在劇烈的疼痛下，雙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悲哀中，我發現自己完全不能自主活動了，就如同一個高位截癱的病人。腰部之下，除了疼痛，再也沒有其他感覺。我的生活，就如同大廈將傾，絕望的情緒在蔓延，甚至蓋過了這該死的疼痛。

我這才發現，原來事件有兩種疼痛無法忍受，一是至親的生離死別之痛，另一種是腰椎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