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奇跡之夜-炎圣化身

“ 自從棄置便衰朽，世事蹉跎成白首。 昔時飛箭無全目，今日垂楊生左肘。 路旁時賣故侯瓜，門前學種先生柳。 蒼茫古木連窮巷，寥落寒山對虛牖。 誓令疏勒出飛泉，不似潁川空使酒。 賀蘭山下陣如云，羽檄交馳日夕聞。 節(jié)使三河募年少，詔書五道出將軍。 試拂鐵衣如雪色，聊持寶劍動星文。 愿得燕弓射天將，恥令越甲鳴吾君。 莫嫌舊日云中守，猶堪一戰(zhàn)取功勛。”

雪兒的聲音依舊清朗，但是炎亞天，卻是越聽越安靜，當聽到世事蹉跎成白首一句的時候，想起自己在昆侖學宮中的郁郁不得志，居然忍不住的熱淚盈眶。

雪兒是一只還不到五十年的仙鶴，縱然已經(jīng)在各種極品藥物的催化下，已經(jīng)發(fā)生了妖變，但是，現(xiàn)在的她還沒有正式進入化形的階段，每一次變作人身，都不過只能支撐短短的一個時辰而已。

也正因為如此，她現(xiàn)在還無法感知到炎亞天身體內(nèi)部的變化，化圣的炎亞天此時的心田之中，已然不是簡單的心花和心果，而是一棵參天的古樹。

對于超凡入圣之人而言，他們心田中的心果，會成長為樹木，而這樹木在經(jīng)過修煉之后，便會化身為龍，鳳，麒麟等各種的瑞獸，這便是化身的真正奧義。

炎亞天一生瀟灑不羈，天賦又是絕佳，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經(jīng)成功的入圣，只是這二十年來，他從中年的年富力強，到了現(xiàn)在的須發(fā)皆白，修為始終都沒有寸進。

幾乎對于所有的圣人而言，化身都是一道天塹，和其他的五圣一樣，炎亞天終日思索化身之道，卻是思索經(jīng)年而無所得，心田中的那顆參天大樹，更是因為失落而成為了枯木。

但是，就在聽到了這首老將行之后，炎亞天心中的那棵參天的大樹，卻突然間抽出了幾根嫩綠的枝芽。

“想不到，老夫今生，居然還有望化身！”

炎亞天霍然起身，雙拳緊握，本來干枯的老眼中，赫然的出現(xiàn)了幾縷希望的光彩。

“雪兒，你和為師來。”

炎亞天怒吼一聲，不由分說的拉起雪兒滑膩如脂的小手，身形徑自的從學宮中飛射而出，平步青云，這是屬于圣人獨有的身法。

“師尊，您好歹也讓人家把這口氣喘勻了好吧。”

雪兒無奈的吐槽了一句，卻在轉(zhuǎn)眼之間，就被炎亞天拉到了壁立千仞，筆直如削的雪峰跟前。

沉積多年的白雪，使得那山峰完全被茫茫的銀白所覆蓋。

“雪兒，這首老將行，不止是一首戰(zhàn)詩，更是一首煉心詩啊，為師明白了！”

炎亞天怒吼一聲，以平步青云的身法，徑自的沖向了雪峰，手指如刀，以面前的雪峰為紙，手舞銀蛇，飛快的在崖壁上寫著字，凌厲的指法，引得落雪紛紛，看上去著實壯觀到了極點。

他書寫的正是那首老將行，入圣之人，書法之道已然親近自然，只見他手指舞動之間，巨大的字跡便猶如摩崖石刻，深深的鐫刻入了山體之間，剛勁的筆鋒一如鐵畫銀鉤，說不出的雄健威武。

此時的炎亞天，儼然已經(jīng)把全部的身心都帶入了老將的角色之中，少年時的意氣風發(fā)，一劍曾當百萬師的雄壯，自比李廣衛(wèi)青的豪邁，被他在前期發(fā)揮的淋漓盡致。

但是，當無情的歲月如刀，最終讓他韶華逝去，肘下贅肉橫生，只能靠賣瓜維持生計，靠種柳來打發(fā)余生之時，之前的意氣風發(fā)，已然為枯槁的無聊所取代。

可是，老驥伏櫪，其志猶在千里，老將心中所念念不忘的，猶自是那如雪的戰(zhàn)衣，以及寒光凜冽的寶劍，作為戰(zhàn)士，縱然已經(jīng)垂垂老矣，但是一旦到了戰(zhàn)時，他又何嘗沒有能力再度與強敵一戰(zhàn)？

作為疆場余生的他，依舊是最鋒利的寶劍，他的一生，都獻給了戰(zhàn)場，而他的一生的歸宿，也都注定屬于戰(zhàn)場，鋒利的寶劍，能夠在戰(zhàn)斗的時候折斷，才是他最終，也是最好的歸宿！

一時之間，炎亞天只覺得自己的心中霍然開朗，隨著他手指轉(zhuǎn)動的紛紛落雪，更是讓他心中有著一種無比輕松的感覺。

儒道之艱，首重文心，炎亞天所讀之書，可謂汗牛充棟，但是二十年困守圣級無法化身，說到底，還是因為文心出了問題，而磨心之詩，便是通過對心智的磨練，補上這幾乎最微乎其微的一道瑕疵。

這首老將行，恰好就是用來彌補這道瑕疵的至寶，詩中的老將，明明已經(jīng)不堪再用，心中念念不忘的，依舊是在生命的最后關(guān)頭，效仿云中守最后一戰(zhàn)，在他心中，名利早已是過眼云煙，他唯一的念頭只有一個字，那便是戰(zhàn)，生命不息，戰(zhàn)斗不止。

而這種倔強和兼任，對于自己人生極致的追求，恰恰是炎亞天這個一路順風順水走到圣級的老人所不具備的，也正因為文心不堅，他才會困守在化身的天塹之前二十年之久。

而如今，隨著念頭的通達，這道本身距離咫尺的天塹，就這樣的被他跨越了過去。

此時炎亞天的心田之中，無數(shù)嫩綠的新芽開始冒頭，干枯如鐵的樹皮，完全抵不住這新芽的攻勢，紛紛的脫落了下來，轉(zhuǎn)瞬之間，那蒼老的古樹，已然被入眼的翠綠完全取代。

隨著最后一片干枯樹皮的脫落，那嫩綠的樹形，最終形成了一條綠色的長龍，沒有任何阻滯的沖破了心田的最后阻礙，在心田之上飛騰縱躍。

“成功了，雪兒，為師成功了！成功的化身了。”

炎亞天像個小孩子般的喊叫著，在這一刻，他能感到無比的輕松。

“師尊.”

雪兒頗為激動的看著炎亞天，眼圈不由得一陣泛紅，與此同時，她的心中對于陳越，也是佩服到了極點。

師尊已然是人中的頂尖人物，而陳越這個家伙，隨便寫的一首詩，都能夠讓他用之為磨心詩，要知道，磨心詩本就不易做，能夠讓師尊這等圣級的高人用來磨心的，恐怕其級別，早已超過了鎮(zhèn)國的極限，只有傳世，才是他的真正級別了吧。

一介小小的學子，卻能夠做得出傳世的詩詞，他未來的成就，又會到怎樣的地步？雪兒不由得感覺到一陣的茫然。

“今日老夫能夠自圣級化身，全憑這陳越的一首磨心詩啊，由此佳徒，老夫應當大力的慶之，沒錯，慶之，慶之，這孩子未來的字，便叫做慶之！”

一般而言，這世界上的人也和中國的古人一樣，都有屬于自己的表字，只是這表字，都是在拜師之后，由師尊親自賜下的，炎亞天賜下了陳越的字號，便等同于直接認可了陳越作為他親傳弟子的身份。

炎亞天收徒的條件，可以說苛刻非常，現(xiàn)在門下只有四位弟子，所有人都是驚才絕艷之輩，而其第四位弟子魯沖，更是堪稱神駿，不過才三十六歲，已經(jīng)超凡，并且快要摸到了入圣的門檻。

炎亞天無比興奮的叫喊著，隨手從袖子里掏出一塊雪白的昆侖雪玉，手指如刻刀，飛快的在上面刻下了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慶之。

昆侖雪玉只產(chǎn)自昆侖山的雪峰之巔，乃是由萬千年的冰雪之精魄所形成，經(jīng)歷數(shù)千年，也不過只能形成印章般大小的一塊而已，其物甚寒，帶在身上，頗有鎮(zhèn)靜心魄，祛除百毒的功效。

正是因為此物產(chǎn)自昆侖，卻又貴重異常，炎亞天把他當做了是親傳弟子的身份象征，除了四大親傳弟子之外，從沒有人能夠從他手中獲得哪怕指甲蓋大小的一塊。

“雪兒，把這玉牌去送給他。”

炎亞天頗為擔憂的看了看碧藍的天空。

“雪兒，你去告訴慶之，為師多謝他的這首磨心詩，接下來，為師馬上就將面臨進階的天劫，等度過這天劫之后，為師自然會親自去仁川找他。”

修文之道，猶如修仙，自然為天理大道所不容，從超凡開始，幾乎每一個大階段的晉級，都會伴隨著天劫。

這天劫與某些修仙小說中所說的只有雷劫不同，地火水風，雷冰電雪，劫數(shù)三萬多種，不一而足。

這昆侖學宮中，有著專門用來延遲天劫的法陣，因此，炎亞天有充足的時間來準備應對。

突然之間，雪兒脖子上的一條系著紅色絲帶的金鈴鐺劇烈的響了起來。

“師尊，四師兄千里傳音，他說自己已經(jīng)自超凡入圣，無奈文心還是不穩(wěn)，怕是難以抵擋即將來臨的火劫，為了延遲火劫，四師兄只得把您送他的雪玉玉牌煉化，暫時的把自己封凍了起來，只是，按當前的情況來看，怕是撐不過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