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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分頭行事

  • 罪念·完結篇
  • 剛雪印
  • 7897字
  • 2020-10-28 16:19:13

從華業小區出來,已經過了半個下午,按照先前的約定,程巍然去搞定那個自媒體的小伙子,戚寧負責核實吳勝利不在現場的證據。

兩人上了車,程巍然依照吳勝利給的字條上的手機號碼撥打過去,兩聲響鈴之后從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細弱的男聲,聽上去有些萎靡不振。程巍然問他是不是姓陳,是不是做自媒體的,對方語氣頓時變得清脆起來,連連稱是,接著便追問是不是要尋求業務合作,顯然把程巍然當作了潛在客戶。程巍然將錯就錯,表示想即刻見面。對方問了程巍然現在的方位,表示半個小時后,在春海財經大學校門正對著的一家名為“偶遇”的咖啡館見面。

財經大學和市二院一個在城南,另一個在城北,戚寧便從吉普車上下來,攔了一輛出租車先走了,免得讓程巍然兜圈子浪費時間,隨后程巍然發動起車子,向財經大學方向行駛過去。

徐天成和方宇離開何剛家之后,便驅車分別找到他所謂的兩個從小玩到大的哥們兒,兩人證實案發當晚何剛7點到10點確實和他們幾個一直在聯網玩游戲,中間也沒離開過,并且在玩的過程中還曾經和兩人有過視頻交流,視頻里背景顯示的也確實是何剛家的臥室。

何剛有了確鑿的不在現場的證明,基本可以排除作案嫌疑,徐天成和方宇只得放下他這條線索,另尋線索。中午,同樣在街邊小飯館簡單吃了點東西,兩人便又趕到某社交網站駐春海分公司。由于手續齊全,網站工作人員很配合地給出“帶眼線的柯基”的后臺注冊信息。隨后兩人又馬不停蹄來到銀行,在相關工作人員的協助下,查到何玉婷在本市工商銀行和建設銀行各辦過一張信用卡,其中工商銀行卡有多筆轉賬引起徐天成和方宇的注意。

本年,9月16日、9月23日、10月14日、10月21日、10月28日、11月4日,均為星期六,何玉婷所辦理的工商銀行信用卡中均有一筆2萬元的轉入金額。6個周末、6筆相同金額的轉入錢數,來自“同一個支付寶賬戶”,似乎隱隱地透露著某種不尋常,很是讓人生疑。尤其是辦案經驗豐富的徐天成和方宇,第一反應便覺得這5筆錢應該不是什么干凈錢,而且已經被何玉婷揮霍得差不多了,想必是來得輕松,花得也快。

由于銀行方面無法提供支付寶賬戶的具體信息,方宇和徐天成只得再到支付寶相關公司駐春海的分支機構尋求協助。

程巍然拉開貼著“偶遇”兩個大字的黑褐色玻璃門,首先看到一段向下的木樓梯。順著樓梯走下去,然后左拐通過一個拱形門,才進入位于地下的咖啡廳。

咖啡廳不大,只有七八張臺子,歐式的原木色桌椅,陳舊不堪的紅磚墻,天花板上裸露著各種管線,空氣中彌散著淡淡的咖啡香氣,隱隱地也夾雜著一股地下室潮霉的氣味,或許就是所謂的后現代風格。

此時店里只有兩桌客人,除了一對看似情侶的男女正在竊竊私語,便剩下一個坐在角落里留著寸發穿著黑色休閑棉服低頭看手機的小伙子。頭型和衣服都能對得上,程巍然估計準是自己要找的人,便沖小伙子走過去,也未征求其同意,自顧自地拉把椅子坐到對面。小伙子聽到動靜,把視線從手機上挪開,瞅了程巍然一眼。這一照面,細一打量,程巍然心里開始有些打鼓。小伙子長得白白凈凈,臉很瘦,下巴尖尖的,眼睛不大,但透著清澈,整張臉寫滿稚嫩。這分明是個孩子,會不會找錯人了?

“我叫陳欣樂,是做自媒體的,網絡ID叫‘奔跑的咸魚’,您就是剛剛和我通話的那位先生吧?”小伙子自報家門,從椅子上站起,弓著身子沖程巍然伸出手來,“您貴姓,應該怎么稱呼您?”

并沒有錯,還真是他。程巍然一臉愕然,伸出手稍微回握了下,試探著說:“我姓程,對,是我打的電話,沒想到你這么年輕,你多大年紀?”

“16歲。”陳欣樂說。

“高中生?”程巍然側側身子,斜了一眼陳欣樂說。

“已經讀大一了,就在咖啡館對面的財經大學。”陳欣樂解釋道,“我爸媽去世得早,我是跟爺爺奶奶長大的,爺爺奶奶都是教師,很小的時候便教我看書識字,所以小學我是直接從三年級開始上的。”陳欣樂頓了下,眼見程巍然由于年齡而臉上出現輕視之色,趕忙自我推銷道,“對了,您找我是想合作哪方面的業務?諸如品牌營銷、制造話題、引導網絡輿論,等等,我都可以為您做。不知道您聽沒聽過‘帶眼線的柯基’,這個前段時間火得一塌糊涂的自媒體,其實也是我做的,雖然現在被封號了,但以我的經驗和腦力,您盡管放心,我很快會重整旗鼓把新號做火的。”

“把吳勝利踢狗視頻斷章取義發到網上的人是你?”程巍然頓時橫眉瞪眼,氣不打一處來道,“你把吳家人害成那樣,今天上午還有臉去采訪人家?”

“你……你是誰?”陳欣樂霍地站起身子,一臉驚惶,眼睛瞥向廳門,一副隨時準備逃竄的架勢,“是那姓吳的找你來報復我的?”

“坐下。”程巍然指指對面的椅子,不容置疑地說道,隨手從衣兜里掏出警官證扔到桌上。

“警察?”陳欣樂沖桌上瞄了眼,唯唯諾諾地坐回椅子上,“你們為啥找我,是姓吳的報警了?”

“聽口音你是本地人吧?”程巍然把警官證收回衣兜里,“家住在哪兒?”

“周家街。”陳欣樂說。

“周家街距離豐源小區得有個10多公里,”程巍然道,“我有點好奇,你是怎么拍到吳勝利踢狗視頻的,又怎么會在吳爽自殺當天恰好出現在現場?”

“噢,那天我是去豐源小區附近見一個朋友,偶然撞到吳爽和她爸與小飯店老板吵架。”陳欣樂一口氣說道,“至于吳爽自殺當天,我其實并未在現場,我只是把社交網站上一些網友發的帖子和視頻整理了一下,發表了一篇評論文章。”

“上周六晚上7點到9點你在哪兒,在做什么?”程巍然繼續問道。

“我是本地人,平時住在學校,周末可以回家,我那天晚上在家陪爺爺奶奶,哪兒也沒去。”陳欣樂不假思索道,頓了下,干笑兩聲,然后說道,“嘿嘿,你們這是把我當成嫌疑人了?難道不是吳爽她爸報復殺人嗎?”

“要報復也應該選你吧?”程巍然又使勁瞪了陳欣樂一眼,語氣冷冷地說,“我現在以警察的身份給你一句忠告:從現在起,你必須遠離吳勝利夫妻倆。核實他們身上的嫌疑是我們警察的事,你不必摻和進來。如若發現你再去接觸他們夫妻倆,影響我們警方辦案,將會對你采取法律措施,聽明白了嗎?”

“嗯。”陳欣樂張張嘴,看似想說什么,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是輕輕哼了下,顯然是有些不服氣。

程巍然扭頭沖服務員招招手,吩咐他拿張紙和筆過來。待服務員走過來后,他又沖對面仰仰頭,示意服務員把紙和筆交給陳欣樂,隨即說道:“把家庭住址寫下來,還有你爺爺和奶奶的聯系方式。”

陳欣樂又“嗯”了一聲,從服務員手中接過紙和筆,一邊按程巍然吩咐的寫著,一邊不咸不淡地說:“你在我這兒純屬瞎耽誤工夫,我干嗎要殺那個女的?”

“別廢話,趕緊寫。”程巍然皺了皺眉,像似突然想起什么,“噢,對了,今天周一,你不好好上學,怎么跑到吳家去了?”

“我肚子有點不舒服,請了一天假,在宿舍待著沒意思,就想著去搜集點新聞素材。”陳欣樂把寫好的紙片推給程巍然,撇撇嘴,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道,“再說,上學也沒啥意思,純粹是浪費時間,還不如到社會上多實踐實踐,多積累一些創業經驗。你看像比爾·蓋茨、李嘉誠……都不是什么高學歷,不也特別成功嗎?”

“你所謂的創業就是嘩眾取寵、顛倒黑白、毫不在乎真相?為了關注度,為了刷流量,為了掙幾個臭錢,就可以罔顧他人死活?再者說,你真的覺得你可以憑此開創一番事業?”程巍然冷哼一聲道。

“程警官你out(落伍)了,現如今是可以靠著一副鍵盤闖出一片天地的時代。”陳欣樂譏誚道,“網絡時代哪有什么黑白之分,有錢就有真相,誰錢多誰就掌握真理。哦,對了,最近報紙炒得很火的那個趙元生案,能不能透露點內幕消息啥的?”

“你要干嗎?”程巍然沒想到陳欣樂會突然把話題轉到這方面來,一臉警惕道,“跟你有關系嗎?”

“多好的素材啊,要是能挖到內幕消息肯定大火啊!”陳欣樂一臉憧憬道。

“作為過來人,我給你一句忠告:你現在最需要的是把精力放到學習上,少看點毒雞湯。時代不同了,未來的成功者中,高學歷的一定占有更大比例。再有,成功不是單以金錢來衡量的,還有你的文化修養和思想格局。”程巍然懶得再搭理陳欣樂的問題,一邊從椅子上站起身,一邊沒好氣地說,“你就是欺負吳家人不太關注網絡上的事,還敢主動送上門,要是人家知道踢狗視頻是你發的,還不打死你。”

戚寧的父親戚明遇害前是春海市第二人民醫院神經外科的一名醫生,案發當晚因醫院遇到緊急事件人手不足,同科室的值班醫生陳康多次往戚明家打電話,想通知他盡快回醫院參與救治工作。也正是這幾通電話,嚇跑了做賊心虛的兇手,才讓戚寧得以脫離險境,所以對于陳康,戚寧心里始終是充滿無限感激的。

戚寧兩個月前曾到醫院拜訪過陳康,兩人還一起吃了頓飯,只不過陳康的形象已經完全顛覆了戚寧印象中的模樣,原來那個文質彬彬、形象帥氣的小伙兒,現如今已是大腹便便外加禿頂的中年大叔了。戚寧當時除了感慨歲月不饒人,又心生一陣難過,想著如果自己的父親還活著,不知道會是個什么模樣。

言歸正傳,陳康如今已是神經外科主任,正好吳勝利先前提到他愛人——吳爽的媽媽陳怡,就住在神經外科病房,戚寧便決定先去跟陳康打聲招呼,如果能得到他的幫助,無論是調閱監控錄像,還是跟相關醫護人員了解情況,應該都會方便順暢得多。

神經外科在住院部的4樓,下了電梯往左走一小段路,然后再左拐,會看到一個長廊,長廊兩邊便是神經外科醫護人員辦公室和住院病房。陳康的辦公室在走廊的盡頭,門上貼著“主任辦公室”的標牌。戚寧來過一次,這一次便熟門熟路,只是不知道這時候陳康會不會在門診坐診,戚寧試著敲了兩下門,幸運的是里面很快傳來陳康的應門聲。

見到推門進來的是戚寧,陳康自然是喜出望外,趕忙從辦公桌后繞出來,招呼戚寧到會客沙發上坐下,又給戚寧從飲水機里接了杯水,然后才坐到側邊沙發上,關切地連聲問道:“今天怎么有空來看叔叔了?工作還好吧?家里都好吧?你奶奶身體也還好吧?”

“我來辦個案子,順便過來看看您。”戚寧實話實說道,接著又大致說了下自己來的目的,“對了,陳叔,我能請您幫個忙嗎?”

“沒問題,一會兒我跟保衛科和我這邊科室的人打聲招呼,一定全力配合你工作。”陳康干脆地說道,頓了下,仰著頭問,“我看報紙說,在你原來的家里發現了趙元生的尸體,是怎么回事?”

“您認識趙元生?”戚寧追問道。

“剛看報紙提到這個名字時只是覺得耳熟,后來仔細想了想,他不就是鞠艷麗的前夫嗎?”陳康解釋說,“我也是聽你爸爸和鞠艷麗提過他,說他經常對鞠艷麗家暴,所以印象還挺深的。不過他怎么會跑到你家里去?是自殺死的嗎?”

“應該不是。”戚寧輕搖了下頭,簡單應了句,雖然陳康是她尊敬和感激的長輩,但辦案紀律所限,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抬腕看看手表,抿嘴笑笑說,“不耽誤您工作了,我先去保衛科調看下監控,回頭再跟您手下的醫護人員聊聊。”

“我帶你到保衛科吧?”陳康客氣地說。

“不用,不用,”戚寧連連擺手,“您忙您的,告訴我怎么走就行。”

“在門診部的一樓,進了大門往右手邊走……”陳康詳細說了下保衛科所處的位置,接著扭身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聽筒舉到耳邊,另一只手沖戚寧揮了揮,“你過去吧,我這就打電話跟他們交代一下。”

市二院分東、西兩樓,住院部在西樓,門診部在東樓,中間設有空中回廊。按照陳康的指點,戚寧穿過回廊,又坐電梯下到門診大廳,很順利便找到保衛科。顯然保衛科已經接到陳康的電話,按照戚寧的要求,迅速調取出11月18日傍晚到次日凌晨神經外科病房走廊的監控攝像頭拍下的視頻錄像。

隨之,問題來了,事實并非如吳勝利所說的那樣:監控錄像顯示他于11月18日傍晚6點40分離開他愛人陳怡住的病房,而且進一步調取醫院住院部大門的監控錄像顯示他當時是離開了醫院,而當他再次出現在監控視頻中已經是晚上8點15分,中間超過一個半小時的真空期,足夠他殺害何玉婷再返回醫院。不過他當晚返回病房后便未再離開,直到次日清晨5點多才又出現在監控視頻中。也就是說,他有作案時間,但沒有拋尸時間,難道他有一個同伙?又或者利用什么技術手段完成了拋尸?帶著疑問,戚寧又折回神經外科病房,如果陳怡病情平穩的話,她想試著與陳怡做些交流,或許能夠旁敲側擊出吳勝利目前真實的心理狀態。

應該是陳康跟科里的人打過招呼了,幾名當班護士對戚寧的態度都很客氣,聽聞她打聽陳怡的病房,一個護士還主動把她領了過去。不過見到陳怡后,戚寧又改了主意,一是因為陳怡整個人看起來還是很虛弱,二是此時吳勝利已經守在她身旁了,戚寧便決定直接與吳勝利對質。當然這種事不能當著陳怡的面說,以免讓她受刺激影響身體康復,戚寧便沖吳勝利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到病房外說話。

戚寧先走出病房,吳勝利心領神會,對陳怡聲稱到外面抽根煙,便也跟了出去。擔心對話被陳怡聽到,戚寧特意走到長廊的盡頭才停下腳步。“你愛人住院多長時間了?”戚寧緊盯著吳勝利的雙眼,但語氣還稍顯隨意地問道。

“有半個多月了,”吳勝利一臉納悶,“你問這個干什么?”

“她具體哪一天做的手術?”戚寧沒理會吳勝利的情緒,繼續問道。

“6號。”吳勝利干脆利落說道,猶疑了一下,抬眼瞪著戚寧,面露不悅道,“你到底想干嗎?”

“你心里應該很清楚吧?”戚寧話鋒一轉,拋出核心問題,“我調看過病房走廊里的監控錄像,事實證明你對我們說了謊。何玉婷被殺當晚,你曾經離開過醫院一段時間,你怎么解釋?”

“噢,我那時去逛夜市了。”吳勝利不假思索解釋道,“最近幾天傍晚,侍候我愛人吃過晚飯后,我都會到醫院對面那個夜市里轉轉,溜達一會兒,你可以隨便問這里的護士小姐,她們都能給我做證。”

“問題就在這兒,她們只能證明你連續幾天傍晚都出去過,”戚寧針鋒相對道,“證明不了你是一直待在夜市的。”

“可是我真的在逛夜市,你若不信我也沒辦法。”吳勝利攤攤手,語氣執拗地說道。

“上午的問話中,你為什么沒有提到這點?”戚寧繼續逼問。

“說實話,上午一開始我并不是太想搭理你們,所以回答問話時有些敷衍,沒太過腦子。”吳勝利語氣愈加不耐煩,“還有別的事嗎?沒有我就回去了,待會兒我愛人還有一項復查要做。”

“好,暫時先說到這兒,你回去吧。”戚寧抿抿嘴,有些不甘心,頓了下,像突然想起什么,“對了,你真的一點也不恨包括把視頻傳到網站,以及何玉婷這種消費您女兒跳樓事件的人嗎?”

“還是我上午說的,恨與不恨都改變不了現在的事實。”吳勝利輕聲說道。

吳勝利應了戚寧最后一個問題,扭頭就走。戚寧愣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蹙著雙眉,一臉復雜的表情——吳勝利應對問話的微反應令戚寧心中疑慮陡增。

所謂的“微反應”,是指人們在受到有效刺激的一剎那,不由自主表現出的不受控制的真實應激反應,包括“微表情”“微動作”“微語境”三個方面的內容。由于一些相關書籍和影視劇的渲染,現如今可能很多普通老百姓對此知識點都略知一二,比如:揉鼻子是想掩飾真相;眼睛向左看通常是在回憶,向右看通常是在思考謊話;還有肢體的凍結反應、逃離反應,等等。然而在現實應用中,專業人士是不會如此簡單套用的,有經驗的問話人會首先觀察“反應基線”,也就是說通過一系列與核心問題無關但有明確結果的提問,來觀察被問話人在思考、回憶、敘述某件事情時,他的面部表情、說話語氣、肢體動作是如何表現的,從而確立其說真話時的反應狀態,以作為辨識謊言的參考。

這也是為什么戚寧在剛剛的問話中會給人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感覺,讓吳勝利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也正是前面兩個關于他愛人做手術和住院方面的簡單問題,讓戚寧觀察到吳勝利在陷入回憶狀態時,雙眉有個向上揚起的動作,額頭上的抬頭紋也會隨之微微蹙起,而在他琢磨戚寧問話的用意時,會有個輕微的緊鼻的動作,呼吸也隨之放緩。總之,結合自己的問題,觀察吳勝利的微反應,戚寧感覺吳勝利在離開醫院的、與案發時間重合的那一段時間里,他真的有可能在逛夜市。不過在回答戚寧末了的那一個問題時,吳勝利一瞬間不僅習慣性地緊了下鼻子,而且說話聲音也放輕了,甚至還做出一個迅速扭頭的動作——典型的視覺阻斷和逃離反應,說明吳勝利開始心虛了,他說不恨何玉婷有可能是在撒謊。

此刻,戚寧的心緒異常矛盾:如果相信吳勝利不在案發現場的證據,那他為什么會出現心虛的反應呢?難道會是雇兇殺人?可是若他有意雇兇殺人,那為何在案發時間不老老實實待在醫院,把不在案發現場的證據坐實呢?當然這種矛盾心情也摻雜了一定的感情色彩,戚寧是打心里同情吳爽和吳勝利的遭遇,她真的不想看到吳勝利因為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從而以身試法,做出以暴制暴的犯罪行徑。

傍晚,刑警支隊小會議室中,除戚寧之外,各路人馬聚齊,在程巍然的主持下開了個碰頭會,對現有線索和調查進展做階段性匯總。

……

“185911……7這個手機號碼的注冊人張越已經找到,確實如先前估計的那樣是個賣手機配件的,店開在本市長途客運站附近,于本月18日也就是案發當天上午售出該號碼,購買人借故身份證丟失沒有提供身份證明,并且用帽子和口罩遮擋住面部。”馬成功說著話,沖坐在身旁的徒弟馮強點頭示意了一下,后者隨即操作起擺在會議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將一段監控錄像投射到掛在會議室正中的大屏幕上,馬成功跟著說道,“喏,這就是手機配件店中監控攝像頭拍下的畫面,男性嫌疑人面部遮擋得很嚴實,只能由身形和衣著特征進行辨認。我們已經讓住在受害者對門的大爺看過這段視頻,大爺表示吃不準視頻中的人與案發當晚敲門的男人是否存在相同之處。”

“網絡直播平臺方很配合調查,反應也很迅速,但總體來說并未發現有價值的線索。”接著匯報的,是坐在馬成功對面的內勤女探長劉麗英,“這家直播平臺叫作真夢網,對網絡主播的直播視頻和與粉絲交流的記錄僅保存7天。從網站提供的相關信息看,被害人何玉婷直播的內容主要是一些個人時裝秀和熱辣舞蹈,人氣方面還算不錯,在網站上排名屬中上游。粉絲中貢獻禮物值最多的是一個網名叫大輝的男子,其總計給何玉婷刷了價值約15萬元的禮物,他是通過手機號碼注冊網站的。通過電信部門查明,該手機號碼隸屬于東山市,注冊人叫寧時輝,身份證號碼為210……3。”

“東山市,寧時輝?”劉麗英話音剛落,徐天成和方宇幾乎異口同聲接下話,徐天成沖方宇點點頭,后者便接著說,“我們在銀行和支付寶方面的配合下,查到劉姐剛剛提到的這個寧時輝,曾經用支付寶以每次2萬塊錢的額度,分6次總計12萬元錢,向死者何玉婷所持有的工商銀行卡進行轉賬交易,時間是自本年9月16日至11月4日的6個周六。”

“結合真夢網提供的信息判斷,寧時輝與何玉婷之間很可能先從網上贈送禮物,后發展到網下包養的關系。”徐天成撇撇嘴,一臉不屑,“據說現在有不少網絡主播都在做這種勾當。”

“也就是說寧時輝除了中間有個國慶長假之外,幾乎算是連續多個周六都與何玉婷有錢色交易,而近兩個周六未發生轉賬記錄,何玉婷便被害了。有沒有可能是這個寧時輝無力再承擔包養費了,何玉婷向他提出分手令他惱羞成怒,憤而殺人?”程巍然低眉沉吟一下,接著問,“寧時輝日常活動主要是在東山市,還是本市?”

“劉姐說的那個手機號碼我們也詳細調查過,目前手機關機,但案發前一天還有通話記錄,從這一情形看寧時輝確有反常。”方宇接下話道,“至于這個號碼平日的通話記錄,主要集中在隸屬于東山市的手機號碼,本市方面只與何玉婷有過通話,估計寧時輝生活和工作還是在東山市,只是周末到咱們這里與何玉婷見面。”

“就目前線索看,案發當天遮擋臉部匿名購買手機號碼并與何玉婷有過兩次通話的男子,幾乎可以肯定與何玉婷的被殺有關聯,關鍵是這個人與當天到何玉婷家砸門的是否為同一個人?是否為寧時輝?”徐天成說道。

“這確實是兩個很大的疑問,要不我和馮強去趟東山市找找這個寧時輝?”馬成功沖向程巍然試著說,“下了會我們就出發?”

“夜里開車不安全,明兒一早走吧,也就3個多小時的車程,不耽誤事。”程巍然擺擺手,稍頓一下,然后轉了話題道,“下面我說說趙元生的案子……”

會議下半段,程巍然將他和戚寧這一天的走訪情況對眾人做了詳細說明,并最終明確了自己的觀點——趙元生系被他殺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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