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秋高氣爽，風和日麗。

早上起床李小羅就從窗戶看到天空劈下一道閃電，“晴天霹靂”？

起床系鞋帶的時候，發現鞋帶竟然斷了，不得不換條新的；吃早餐，喝水被噎了一下，很難受；走出大街，不小心踩上了狗屎；坐公交車去學校的路上，司機與一輛私家車產生了磨擦，毆著氣，不開了；下車步行，看到銀行門口警匪持槍互射，槍聲砰砰亂響；繼續往前走，紅綠燈失控，大廈火災，殞石墜落，尸橫遍野……槍聲，車鳴，警笛，黃塵，硝煙……整個城市陷入混亂，恍如末日來臨。

李小羅覺得奇怪，翻出手機查查日歷，狗日的手機程序出錯，顯示的日歷年份是2012！

還好日期和月期沒變，11月11日。

這一切預示著今天將會是李小羅人生中刻骨銘心的一天。

“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不尋常，都將作為日后回憶的旁據，有朝一天我可以坐在藤椅上，悠閑地喝著清茶，對自己的孩子說：跟孩子他媽表白的那一天，感天動地……”

波波折折，終于來到了學校。

李小羅發現自己忽然間緊張了起來。

他就是那種人，事情不迫近到眉毛前是不會緊張的，等事情終于要來了，他才心慌意亂，有點準備不足。

雖然很緊張，但是也很興奮！

李小羅是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退縮的，身體的鍛煉同時也鍛煉了他的心。

他是提前一個小時來的，所以他到的時候陳艾露還沒有到。

他們約在了平常出來吃飯的那張石椅見面，石椅旁是一株大垂柳，柳葉開始枯黃脫落了，顯得意味蕭索。

李小羅伸手撫摩著粗糙的柳樹枝干，心里默默祈禱：我的大柳樹啊，這次可要給力呀！哥的幸福全靠你來見證了……

秋風瑟瑟，掃蕩而過，少年的心里莫名其妙蒙上一層感傷。

終于，陳艾露來了。

她里面穿的是一件淺灰色的長袖，外套一件潔白色薄絨馬甲，衣服里面的帽子翻出馬甲，松軟垂于后背。

陳艾露從來不穿那些為了吸引人眼球而設計得特別夸張的衣服，不過她穿的衣服都很貼體自在，大大方方，襯出一股天生的清秀靈氣，使她無論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角色。

看到李小羅坐在石椅上發呆，陳艾露面帶甜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羅！”

“啊，露露，你來了。”李小羅連忙站起來，然后呆了呆，覺得陳艾露近看原來更加漂亮。

陳艾露向手心呵了一口氣，說：“天氣開始變冷了呀！哦，對了，你周日叫我回來學校，有什么事情嗎？”

“……先坐下再說吧。”李小羅感覺手心開始冒汗，第一次決定向女生表白，這個可真不容易，比想像中要艱難得多。

“好吧。”

兩人坐下之后，李小羅先是沉默，不知道應該怎么開口。

陳艾露發現今天的李小羅有些不對勁，也許是女性天生就有一種特殊的敏感，她意識到今天會有什么事情要發生，頭微微低下，也不說話。

醞釀了好一會，李小羅終于鼓起勇氣，開口說：“那個……露露，不知道你……你對我有什么感覺？”話問出口，他的心就虛了，仿佛已經是個失敗者，連直起腰的勇氣都沒有。

“我……我覺得你挺好的呀！當朋友很不錯。”

李小羅心里一沉，但又有點不甘心，繼續問：“我、我是說……你對我有沒有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很喜歡你……”

發現陳艾露似乎有一點慌亂，但是她還是淡淡地開口說：“小羅，其實在大學期間我并沒有談戀愛的心思，你應該明白……談男女朋友，我確實沒想過。所以我覺得我們繼續做朋友挺好的。”

李小羅心里一陣刺痛，一方面是因為陳艾露的拒絕，更大的原因，是他從陳艾露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不忍心與欺騙。

——她并不是沒有談戀愛的心，而僅僅是對自己毫無感覺，連一點那方面的感覺都沒有。

直白點說，她從來就沒有看上過自己！

她說了謊，僅僅是因為她不愿意直接傷害到李小羅，卻不知道這樣做更加讓他受傷。

到了這種尷尬的地步，李小羅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才好，心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如果陳艾露說出別的理由，那李小羅還真敢努力去改變，去爭取。

但是陳艾露都說了，“現在并沒有談戀愛的心思”，那就等于杜絕了李小羅一切的希望，不給他一絲的機會。

只要李小羅是個還有理智的人，就不會繼續厚著臉皮在這問題上糾纏不清。

“我明白你的心思了……”沉默了半天，李小羅才苦澀說出一句話。

“這份禮物，你收下，當留個記念。”李小羅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禮品盒，放在陳艾露的手里。

絕望！他的心真的絕望了。

陳艾露知道拒絕不了，接過來，微微低下頭，沒有說話。

估計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什么才好。

又過了好一會，終于還是陳艾露先開口：“小羅，我希望……我們還能像以前那樣，做對好朋友。我在學校的朋友就只有你了，希望……希望你不要自此疏遠了我。”

李小羅麻木地點點頭，但是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現在真的很后悔，后悔為什么要作出向陳艾露表白的決定。

他錯誤估計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以為即使被拒絕，也能照樣跟陳艾露做朋友，還能像以前那樣生活。

可惜他發現自己錯了，第一次表白失敗，他的心痛得連話都無法說，更別說像以前那樣跟陳艾露相處了。

這股痛楚不平淡下去，他是沒有辦法像個普通朋友那樣與陳艾露交往的。

“露露……我覺得沒什么事情，我們就回去吧。打擾你這么長時間，不好意思了。”

“沒事，咱們……”本來陳艾露想說咱們再坐一會，只是猶猶豫豫，終于沒有說出口。

李小羅勉強笑了笑，站了起來。

陳艾露也站起來，說：“我陪你回古屋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陳艾露知道如果自己陪李小羅一起回去，說不定會讓他更難受，而且氣氛也尷尬。

她嘆了口氣，輕輕說：“好吧，路上小心。”

慢慢地，獨自一人往回走，李小羅頹廢地弓著腰，細細品味心里的傷與痛。

他意識到，自己與陳艾露的故事就到此為止了，一切都終于了，緣份盡了！

“為什么要撒謊……而且還使這種絕情的理由……”李小羅心里既悲痛，同時又有些生氣，更多的是沮喪。

“她真的一點都看不上我。”

李小羅的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枉他之前還那么的天真，對自己擁有表白的勇氣而欣喜若狂、得意洋洋。

原來說到底，他屁都不是，人家根本沒看上他。

“活這么大腦子被驢啃了，如果我再認真想想，再仔細考慮考慮，就不會自討沒趣巴巴跑去向別人表白了。”

李小羅意興蕭然，打不起精神。

以后……不可能再有以后了……

李小羅腦海中那個身影浮現于眼前，他的心再次刺痛。

舍不得，放不上……到頭來也只是無可奈何。

就是這樣，李小羅帶著滿腦子的思緒雜念，失魂落魄地回到古屋。

本來以為今天能帶陳艾露去玩一天，順便增加一下感情，結果早早地回來，李小羅發現自己閑著不知道該干什么。

——自己存在于這個天地，真是太多余、太渺小了……

實在沒有事可干，他便來到了嚴北的房間，想用嚴酷的修行來麻木自己。

這還是李小羅第一遭，真心愿意接受嚴北的訓練。

他覺得嚴北這間漆黑壓抑的小房間，比外面整個世界都可愛得多。

李小羅兩天沒有修行，嚴北早已經怒火中燒，恨不得將李小羅抓來一掌拍死。

但是當李小羅真的出現的時候，嚴北看見李小羅毫無生氣、賴死不活的樣子，一腔的怒氣發作不得，反而嘿嘿一笑說：“小子，又碰到什么麻煩了嗎？有架打？”

李小羅搖搖頭，癡癡地問：“師傅，你知道什么叫愛情嗎？”

嚴北：“……”

李小羅自言自語：“愛情，原來就是心痛，就是想死……”

嚴北終于忍不住，一掌將李小羅拍飛，怒吼一聲：“少在老子面前放這種娘娘屁！滾你。媽的！”

李小羅一聲不吭地從地上爬起來，臉上依舊是麻木。

“搞了半天，原來是為了女人！給我滾蛋，我嚴北沒有你這種徒弟！”嚴北氣得頭發直豎，雙目通紅，但是他看李小羅那個死樣，忍了忍，冷哼說，“女人算什么東西？女人能讓你變強？少了女人你就活不下去？就因為女人的屁事弄成這個模樣？老子日。死你這個小王八蛋！給我直起腰來！男子漢頂天立地，挺直了腰干誰怕誰！就你這種懦夫模樣活該一輩子讓人看不起！”

李小羅身體一震，眼睛微微有些濕潤，激動地向嚴北大喊：“我不是懦夫！你現在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不能一輩子看不起我！”

看到李小羅激動得滿臉通紅，嚴北反而冷靜下來，嘿嘿一笑：“小樣，被人看不起了吧？告訴你，男人一輩子，什么東西都可以缺，唯一不能缺的只有兩樣東西——一樣是尊嚴，一樣是傲氣！你最近的修行不是一直找不到突破嗎？想繼續變強？想頂天立地？試著將這兩樣東西融入自己的血肉里，融入自己的骨頭里！至強至大的拳法，都浸化著武者對人生、對生命的感悟！今天的修行到此為止，你自己回去體味我的這翻話吧！”說完嚴北拎起李小羅，將他扔出門外。

李小羅傻傻地坐在地上，腦子里回響著嚴北剛才的話。

“尊嚴與傲氣……尊嚴與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