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趙三便退了房,給了點小費給小二讓他幫忙照看一下小迪迪,最晚明天晌午來領,小二很是爽快的應允了。
趙三背著夙漓,李悠然緊跟在后,穿過熙攘的人群,走過繁華的街市,路過門扉緊閉的飄香院,追上了一群正要往嵩山上去的同路人。
李悠然看著那一排排逐層遞進的青石臺階,蜿蜒向上,望不到盡頭,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趙三步伐矯健,一步兩層。李悠然起初還能一層一層的加緊步子跟上,但沒一會兒便手腳并用的往上爬。夙漓趴在趙三背上,好整以暇的回頭,輕瞥了一眼像烏龜一樣緩慢爬行的李悠然,憋笑都快憋出內傷了。
趙三感覺到身后的夙漓身體不停的抖動,還以為他不舒服了呢。哪知道一回頭看見自己的乖徒兒,正四肢并用的往上爬,也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李悠然爬的費力費神,聽到趙三的笑聲,就知道他們在笑自己。原本和他們一道的上山的人,早已到了半山腰歇腳了。李悠然也是苦惱自己人小力弱,等上了山,夙漓看病,她就求學。等她練成絕世武功,看他們還笑不笑話自己。
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待李悠然爬到半山腰的時候,別人都吃完午飯準備繼續(xù)爬了。
有個挑著兩支瓦罐的光膀子大叔,看著李悠然費力的倒在石墩旁打趣道:“小娃娃,這上山容易下山難啊,上山費勁,但下山…可是疼咯,哈哈哈哈?!闭f完便擔著扁擔往上走了。
李悠然瞬間回憶起前世和爸媽一起去爬山,上山雖然累,但沿途的風景和登頂?shù)南矏傊檫€是挺美好的,可是下山的時候她感覺整個腳腕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每走一步都是鉆心之痛啊。
想歸想,但古語有云,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嘛。李悠然休息了片刻,吃不下饅頭,喝了兩口水便繼續(xù)四肢并用的往上爬。
趙三一直覺得李悠然是個能吃苦的孩子,這爬山的毅力也是相當不錯的。夙漓也不再笑話李悠然,反而被他幼小而又堅韌的身軀意志所打動。要是沒有腿傷,他也特別想跟著他一起往上爬。
還沒登頂,原先同路的人們都已經紛紛下山去了。方才挑著瓦罐的大叔也下來了,現(xiàn)下手上只有一副扁擔,瓦罐不見了,見李悠然還在緩慢的爬行,又是打趣道:“小娃娃,我油都送完了,你怎么還在這兒啊,不與你說了,我要回家吃晚飯咯?!闭f完便步伐輕便的快速下山去了。
李悠然不知是被刺激了還是后勁勃發(fā),嘴里喊著:“一,二,一,二,一……”,手腳也跟著口令一起動作,竟然快追上前面的趙三了。
趙三回頭看著斗志昂揚的小徒兒,也是來了較勁兒,更是加快了腳步,直接飛奔朝著山頂?shù)纳倭炙屡苋ァ?
李悠然:“……”,她好不容易追上師父,這師父怎么就不等等她,給她一口水喝呢?這深山野林的,萬一來個蛇蟲鼠蟻的,嚇著本寶寶了怎么辦?果然不是親身的閨女,不知道心疼啊。
李悠然突然覺得旁邊的草叢有動靜,這沒刮風沒下雨的,草動了……
“蛇?。。?!”李悠然其實也沒看清是什么,但是她最怕蛇了,不知道是不是驚嚇過度,瞬間體力爆棚,直接一溜煙沖到了山頂。
嵩山山頂,一枚超大號的紅心雞蛋黃,高掛在西邊,給整個山頂都鋪上了一層金輝。
李悠然喘了幾大口粗氣,定眼看向眼前壯麗的景觀,嵩山四面環(huán)繞著的不能叫山了,應該叫丘陵,李悠然不禁想到杜甫的《望岳》“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蕩胸生曾云,決眥入歸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山頂?shù)姆寮夤砀竦栋愕帽幌髌?,平地拔起的古寺氣勢磅礴,莊嚴肅穆,大門口平滑的石階,老舊的紅漆大門,醒目而又極具年代感的石牌匾,無一不顯示這座古寺歷史的悠久。多年屹立在嵩山山頂,見證了不知多少個日月的升起和隕落。
孤直的青松綠柏,將古寺層層圍住,只留一面朝南的寺門。
趙三看著火紅的夕陽,多年前塵封的記憶,飛速旋轉在眼前,他回來了。一別數(shù)年,青蔥少年已成頂天立地的七尺男兒,而古寺依舊森嚴肅穆。
趙三腳步沉穩(wěn)的走向寺門,李悠然見師父神情莊重,也小心翼翼的跟著朝寺廟大門走去。
趙三只手托著夙漓,另一只拿起紅漆木門上的一個銅鎖環(huán),對著大門連敲三下,便不再敲門,將背后的夙漓往上提了提。
不一會兒大門開了,一個青衣小和尚走了出來,對著他們雙手合十行了個禮,禮貌的問道:“施主您有何事?”
趙三背著夙漓不好回禮,只得對小和尚鞠了一躬,恭敬的回道:“我想找修遠大師?!?
小和尚表情驚訝的又看了看趙三、李悠然和夙漓,連聲說道:“貴人里面請,我這就帶你們去見住持。”
趙三不禁有些納悶,方才小和尚叫他貴人?
青衣小和尚一面將趙三一行人往里面領,一邊跟趙三他們解釋:“住持前些日就交代了,如果有人要見他,此人非富即貴?!?
趙三更加納悶了,他一窮二白,還帶著兩孩子,就差沒沿街乞討了,何談富貴啊。
李悠然心想,肯定是冥王給那住持捎信了,說她會來,哈哈哈。
夙漓心想,吾乃長?;首?,當然是人中龍鳳了。
青衣小和尚將他們帶到一個后院,后院里種了不少梅樹?,F(xiàn)下是夏季,沒有半片梅花的影子,倒是梅樹下的綠草長得茂盛。
“你們先在這稍等一會兒,我先進去通傳一下?!鼻嘁滦『蜕羞M去不一會兒就出來了,笑著將趙三一行人喚了進去。
李悠然依舊小心翼翼的跟在趙三身后,一進屋,撲鼻的梅花香,淡雅清新,使人神清氣爽,李悠然忍不住多吸了幾口:“真香!”原本小聲的感嘆,在這安靜的禪房內顯得格外清晰。
“呵呵呵,你喜歡甚好?!币坏廊缑坊ò愕琶撍?,清新絕塵的嗓音,甚是好聽。
李悠然好奇的伸出小腦袋看向聲音的主人,一襲白衣勝雪,眉清目秀,唇紅齒白,雙眸純凈,神情淡然,儀態(tài)端莊清冷,猶如一株天山上的冰山雪蓮。
只是那含笑的眼瞼,融化了周遭的冰雪,倒像是旭日暖陽下的一朵白蓮。
李悠然本來是驚艷的,不知是因為看多了夙漓的美貌有所免疫,還是因為“白蓮”光禿禿的腦袋閃到了她的眼睛,一下子便收回了心神。客氣道:“呵呵…住持好,住持好!”
相比于李悠然淡定的反應,夙漓倒是顯得有些悶悶不樂,他似乎不太喜歡李悠然看住持的眼神,簡直是赤裸裸的褻瀆。
反觀趙三倒是反應最激動的,鐵漢柔情般得喚了一句:“小師叔?!?
李悠然疑惑了:“小師叔?”
“是師叔祖。”“白蓮”眼睛微瞇的糾正李悠然。
趙三更加激動了:“小師叔,師父他可還好?”
“白蓮”表情微變正色道:“自從你還俗從軍,師兄他便閉關了,你如今回來且去看看他吧。”
趙三眼含熱淚連聲應好,緩和了一下情緒,想起了還有正事:“小師叔,這孩子的腿……”。
“白蓮”讓趙三先將夙漓放在一旁的軟榻上,他上前把了下脈,又摸了下骨,李悠然好奇的湊近,想看看傳說中的神醫(yī)是怎么看病的。
“白蓮”原本微皺著眉頭,在李悠然湊近腦袋的時候松開了,眼睛微瞇好笑道:“你可想學?”
李悠然沒料到“白蓮”會說這么一句,條件反射的張口就說:“想”。
“白蓮”聞言眉眼彎彎含笑道:“叫師父。”
李悠然又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說話不經大腦,她已經拜趙三為師了,現(xiàn)在“白蓮”當著趙三的面讓她叫他師父,這不是讓她為難么。
趙三也是愣怔了一下,繼而笑著和道:“悠然快叫師父,住持的能耐可比我大多了,你可不要辜負了住持的一番好意啊?!边@小師叔雖與他一般年紀,但天賦異稟,從小就勤學好問,年僅十三歲時便做了這少林寺的主持方丈,如今任職已有五年多了。
而他如今依舊兩袖清風,毫無作為。悠然跟著小師叔才會有更好的將來啊。趙三這時候忽略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李悠然是女兒身,女兒身是做不了少林寺方丈的。
李悠然見趙三這樣說,也不敢拂了這“白蓮”的意,萬一他不給夙漓治腿怎么辦,思量一番后,喚了修遠一聲師父。
這聲師父“白蓮”很是受用,寫藥方的墨筆,揮灑自如,一氣呵成。
夙漓躺在軟榻上覺得胸口莫名的發(fā)悶發(fā)慌,他不喜歡這個修遠大師,總感覺他別有用心,就他看李悠然的那眼神明顯的不懷好意,但是自己的腿還指望著別人治呢。
修遠讓趙三去百草園取藥,煎好了再端過來,趙三連忙就出了門。
修遠對著李悠然眉眼彎彎笑道:“徒兒去將他綁好?!?
“什么?!”李悠然以為自己聽錯了。夙漓也是一臉驚訝。
修遠不知從哪里變出來一捆棉繩,丟給李悠然,眉眼彎彎笑道:“徒兒,你難道想讓為師親自動手?”
李悠然覺得不能得罪這尊大佛,連忙拿著棉繩,三下五除二的把雙眼圓睜的夙漓綁了個結實。
夙漓本想發(fā)聲制止,哪知喉頭微動,卻硬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個修遠大師給他弄啞了……
“白蓮”看著李悠然的捆綁法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笑問:“學過?”
李悠然:“……”。她覺得這個修遠大師有毒,感覺句句話都要挖坑讓她跳,她還真學過,網上看小視頻學的,十八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