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離小心翼翼地蹲在她身邊，無奈道：“你這樣，我怎么忍心丟下你一個？”

聽到這話，青陌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下，“哦，不忍心？”

“自然了。”

“這可是你說的。喏，背過身去。”青陌命令道。

墨非離不明原因，可還是聽話地背過身，

“傻了？”

“……沒。”反應過來，墨非離慢慢直起身，雙手拖在她的腿上，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走。

走得極慢，卻極細心。

仿佛他背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他的所有。

青陌趴在他的肩頭，歪著頭看著他月光下的側臉，輕聲問：“離，你說別人會這樣背著我嗎？”墨非離心口一痛，緩慢地“嗯”了一聲。青陌眼睛一瞪。“可，有人會這么小心翼翼地背著我嗎？”

“嗯。”

青陌瞪眼，有本事你繼續嗯。

“那，別人會替我舍命嗎？”

“……嗯。”

“那別人有你長得這么好看嗎？”

“……嗯。”

“有你這么體貼嗎？”

“……嗯。”

青陌氣結地瞪著他，還敢“嗯”？

“那如果我嫁給別人，你會答應嗎？”

“……”許久，都沒了聲音，青陌得意地笑，看你還敢……“嗯。”

青陌愣住，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剛剛……是同意了？

“呵，”她冷笑一聲，“墨非離，你還真是大度。既然這樣，當初干嘛還要阻止蕭翎月接近我，也是哦，那時跟現在不一樣了，反正你也不在乎了。我決定了，明天就跟蕭翎月說，我決定嫁給他了。

青陌滿意地點頭。

“那，別人有你長得這么好看嗎？”

“沒有。我已經是最好看的了。”

青陌笑瞇了眼，“……自大。”

“那，我嫁給別人，你會答應嗎？”問著這句話，青陌威脅地攬緊了他的脖子，敢再回答那樣不著邊際的話，信不信她咬掉他一塊肉，嗯哼。

“當然不會答應。就算你想嫁給別人，我也會去搶親的。”

青陌終于滿意了，輕輕蹭了蹭他的臉，困倦地低喃道：“所以，你要是再亂發脾氣，我就把你換掉！”感覺到攬著她的力道重了重，青陌低低地笑出聲，慢慢地，意識越來越朦朧，最后沉沉睡去。

世間又怎么會有另外一個人代替你對她這么好呢？

墨非離，你個傻瓜。

沒有把青陌送回她的苑閣，墨非離則是把她送到了顧幕然的住處，雖然大半夜地擾人清凈不好，可他擔心她的腳傷。想了想還是過來一趟。顧幕然睡眼惺忪地打開門，看到門外的人時，驚愕的所有的睡意盡散，目光隨即移動到他背上睡得香甜的人，心下一動，“葉姑娘怎么了？”

墨非離面無表情地看向他的方向，“先進去。”

隨即，不等顧幕然說話，徑直朝著大堂的方向走去，走得依然很慢，顧幕然在他們身后小心翼翼地跟著。直到到了大堂，墨非離把她小心地安置在凳子上，才讓他看到她雖然掰正了骨位，卻依然紅腫的腳踝，“她扭傷了腳，我幫她掰正了，你看看可有什么不妥？”聽到只是腳扭了，顧幕然松了一口氣，細細查探一番，點點頭，“沒什么大礙，只要這幾日好好養著不要亂動就沒什么問題。”

邊說著，顧幕然走進內室，把自己的藥箱拿了過來，替她包扎了一下，這才點頭，“離大哥，已經好了。”

墨非離點點頭，道了一聲謝，這才重新把人背在肩膀上就要離開--

“誒，等等！”

回頭，墨非離看不到他，只能憑感覺疑惑地望著他。

“那個，”顧幕然有些臉紅地盯著墨非離耳朵尖上的牙齒印，想了想，才低聲道：“離大哥，那個，你的，你的耳朵流血了，要不要處理一下？”說完，他目光移到青陌的身上，葉姑娘可真兇啊，這樣直接咬下去，離大哥竟然也不生氣？

墨非離愣了一下，隨后意識到什么，搖了搖頭，“不用了，不是多大的事兒。”

說完，就告辭離開。

顧幕然卻還是眼尖地看到他的耳朵尖都紅了，就是不知道他的臉，紅了沒？

果然像裴公子說的那樣，世間能制服離大哥的，也只有葉姑娘一個人了……

回到苑子，把人安置好，想到剛才顧幕然的問話，恨恨道：“牙尖嘴利。”說完，替她攏了攏被子，這才關好門，走了出去。只是，當他剛走到苑子的正中央時，耳尖的發覺不遠處站著一個人。

他瞇著眼，面無表情地冷斥道：“誰在那里？”

許久那人都沒有說話，就在墨非離不耐煩時，那人終于出聲，長長的一聲嘆息，讓墨非離瞇起了眼，“原來是你。”

走近兩步，才甩了甩衣袖，“你來這里做什么？”

蕭翎月沒有動，只是定定地看著他，“我是跟著你們一路走過來的。”

墨非離臉色一變，“你跟蹤我們？”

蕭翎月卻坦然地看著他，“不是跟蹤你們，是跟蹤她。我怕你難以承受壓力而傷害她，不過……很顯然我多慮了。”想到這一路上他們默契的親昵，蕭翎月整個人苦澀難掩，卻只能無力地望著天，他最終輸給了緣分。

“你知道最好。”想到青陌不久前描繪的那些場景就是跟眼前這個人有關，他心里直冒酸水，“還有事嗎？沒事我要休息了。”

“……沒了。”蕭翎月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徒勞無力地垮下肩，“墨非離，有時候我真羨慕你。”

“嗯？”原本已經走遠的墨非離再次轉過身，望著他，“怎么？”

蕭翎月苦笑，“也許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她為你到底做了多少。”聽了這話，墨非離沉默下來，許久，才啞著聲音道：“……我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所以，他才一次次想要還她自由，卻又忍不住再一次把她禁錮在他的身邊。

“你知道就好。所以，好好地對她……”

“這是自然。”

“不然，我會不擇手段地把她搶回去。”

墨非離愣了一下，隨即冷哼，“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墨非離外傷完全好的第二天，青陌四人決定離開藥王谷。他們前去辭行，顧幕然戀戀不舍地看著他們，想要挽留，卻最終舍不得他們也被禁錮在這小小的籠子里，從小事到大事事無巨細地囑托一遍，他才松開了青陌的手，清秀的小臉緋紅一片。一旁的蕭翎月冷哼一聲，卻沒有說什么，而墨非離則是完全看不到自己未來媳婦兒被人吃了將近一個時辰的豆腐。終于，以顧幕然一句“你們要再來”下結束了藥王谷之行。

收獲是有的，傷痛自然也是有的。

唯一慶幸的是，他們最初的目的還是達到了。

青陌身上的七日鬼蟲終于解了，這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墨非離的眼睛，裴衣相信即使再也醫不好，那也不會成為他的牽絆。從藥王谷出來，墨非離與蕭翎月又開始不對盤，兩人一天下來說不上幾句話。這樣不緊不慢地趕了幾日路程，大多的時間倒算是游山玩水了，雖然墨非離看不到，身邊卻有一只麻雀，嘰嘰喳喳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