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飯館,林開自覺坐在鬼無厭的身邊,眼睛看向附近的擺設,他發現,這里似乎沒有菜單。
靜等服務員之際,林開小聲跟鬼無厭說道:“老鬼,你好像對血樂園相關的事都很上心。”
“我以前辦案就不負責嗎?”鬼無厭拿起桌邊的茶壺,倒了杯水。
“誰信?!我不跟你熟時,花錢找你辦事,雖說幫到忙,可從頭到尾,你完全就不在意雇主死活好吧。”
“我是偵探,不是保鏢。”鬼無厭瞥了一眼林彥月,后者依然是一副深思的表情。
林開察覺到這一幕,小聲道:“老鬼,這年輕人你很看好啊?”
“他具有潛質。”鬼無厭點點頭,當然他還要一些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接下來的事,需要一位可靠的助手。
要知助手這個詞匯,他以前從不需要,但現在不一樣了,身體條件大大限制了行動。
約十分鐘左右過后,無從下手的感覺讓年輕人內心疲憊,竟然百思不得其解,還是不再糾結于案子,林彥月皺著的眉漸漸松開,雖得了一條關鍵線索,但還遠遠不夠,林彥月只感覺兇手就像隱匿在城市的深海內的獵手,作案留下的任何痕跡,都不會被光明照射到。
“哎!你們看,這菜館名字到有意思,之前還沒注意到。”林開指向門口豎著的木牌,突然喊道。
林彥月順勢看過去,木牌上的字不是印刷的,應該是請了人用毛筆提款的,橫豎乍看倒有些味道。
他不由念出聲:“名字——以貓為大。哈哈哈……取這名字,店主倒是個愛貓的人。”
“開在這中心地帶,房租昂貴,卻不見什么客人,估計是不見菜單的緣故,大多人會直接走開吧……要我說那店主心真大,要么就是不缺錢。”林開點評道。
不僅如此,這店還在木牌上加了條規矩——順眼者免費,讓人覺得著實奇怪。
“別說了,服務員來了。”鬼無厭聽到后廚內的腳步聲,輕敲桌子提醒兩人,他也感受到這店是很奇怪,但也不會多在意。
啪嗒啪嗒。
話語還沒落下,他們便清楚地感受到店內的氣氛隨著一陣腳步聲,逐漸變得不一樣了。
“唔,兩個新面孔。”
男人挑著嘴角,約三十多的長相,留著利落的短發,眉如畫墨,下顎骨如刻石,某種與生俱來的親和力使他那微微笑的神情,添上四季中朦朧的霧氣。
“這氣質……”來此的三人同時被吸引目光。
不僅如此,心里暗驚訝的林開,也敏銳地看出這人身上某些東西,他第一個說道:“我們是第一次來貴店光臨,老板尊姓?”
“姓氏嗎?等等……”男人考慮幾秒,“你叫我貓老板或黑老板吧,因為我養了一只黑貓,加上我對稱呼并不是很在意。”
“不愿意說真姓名嗎,是忌諱?還是姓名不方便對陌生人說出口?”
他們覺得奇怪,但沒有過多糾結。
“我能點什么菜?”鬼無厭問,他有點餓了。
“都行。我這店沒有菜單,想吃什么,得要看每天有什么。”
貓老板笑瞇瞇道。
“那老板您能推薦三個菜嗎?”林彥月摸摸頭,丟出選擇權。
“可以。”
得到老板這樣的回復,鬼無厭和林開也同意林彥月的想法,后者還提議道:“上幾瓶白的。”
于是,等到貓老板轉身進廚房忙活后,他們開始了較為漫長的等待時間,中途還見老板來上了幾杯果汁與點心,服務可謂相當到位。
咬著盤中的小糕點,林彥月的注意力集中在店里的裝飾,這才發現,窗外和桌邊都會安有幾個精致或簡約的小木雕,地板更是純楠木板鋪成的,偶然還能看見一兩幅裝裱在玻璃柜的畫……且整個店里,墻壁上色塊配搭也顯得舒適淡雅,總體看它與其說是菜館,不如說像是某件藝術品。
“這絕逼是哪個大人物來體驗生活的!”林開嘖嘖稱奇,“你們瞧這店的設計,看似簡單卻暗合「歷史」「人文」「匠術」等元素,一般人發現不了,像我這見識廣的才勉強能認出些門道……太難見到這么有特色的風格了,真想請設計這店的設計師,幫我鬼開商行設計幾幅圖紙。”
“的確很有特色。”林彥月點頭,雖然他不太懂,但也能看出林開滿眼的驚異之色。
鬼無厭的注意力也停留在了店里的幾處,少有得感慨了一聲:“環境不錯。”
不過閑談幾句就夠,話題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案子上。
林彥月在鬼無厭的提醒下,慢慢構建出兇手的犯罪人格模型——似藝術家對待杰出的作品一樣,全程都傾盡心血,不容他人半點玷污,如若遭受一點偏移,必將泄憤在所有牽連者身上,是個完完全全的瘋子。
那么,林彥月預想,要在兇手下一次作案前阻止或抓捕,勢必要找到“他”新的犯罪動機,或者說——新的“創作欲”。
但事實真是這樣嗎?
嘟嘟嘟!
“什么事?”鬼無厭摸向口袋的老年機,看見界面顯示的「瑪麗」,毫不猶豫接通。
“在40多分鐘前,有2名女學生跳樓自殺了。”瑪麗第一句話就讓人一震。
林彥月聽到聲音,表情立即有所變化,自殺事件放在平時不會有什么特別,可現在龍城內產生的一點風聲都仿佛魔鬼的動靜,讓警局人人提心吊膽,他也不例外。
鬼無厭保持平靜的聲調,“那兩女學生,是不是和我讓你調查的受害人有聯系?”
“你還是這么擅長推測。”瑪麗沒有否認。
“有什么異常嗎?如果沒其他事,你也不會特意打電話給我。”鬼無厭說。
“是這樣的。”瑪麗壓低了聲音,“或許是為了降低學生自殺給學校帶來的影響,校方領導在盡量避免和此事接觸的信息流露在外,對于警局調查也不太配合,所以我懷疑……”
“他們有問題,在掩飾什么。”鬼無厭敲了敲桌子,隨即又搖搖頭,“但這做法未免太遭人猜疑了,不應該有這么愚蠢的。”
瑪麗說:“是的,就算兩名女學生自殺,校方可能有什么隱情,但也不至于分不清輕重。”
“你在哪?”鬼無厭不再多問,突然道。
“我是以看望學生的名義來的,你過來注意點,不要驚動了他們。”
“好,等我來。”說完,鬼無厭掛斷電話。
“諸位,看來,我需要把計劃提前了。”將手機放回兜,鬼無厭看向林彥月,以及專用司機林開。
林彥月的直覺告訴他必須去,便點頭:“我也很好奇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明白,所以這飯不吃了?”林開無奈一笑。
“不。”鬼無厭瞥了眼后廚,托著餐盤的身影已經推開了門,其腳邊還有一條貓影掠過。
這貓老板不僅是服務員、老板,也還是廚師。
“我們先吃飯。”
鬼無厭扯出一絲僵硬的笑意,不知為何,他真的很期待這店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