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路瑤賭氣好幾天都沒有理會楚莫寒。

在她想明白楚莫寒到底等的是什么之前，雪天虛突然到了魔王宮。

路瑤正在睡覺，鼻端卻嗅到了熟悉的蜂蜜香氣。

蜂蜜這種東西，在人界還算常見，魔界卻是沒有的。

路瑤以前也跟著娘釀過桂花蜜，是以這股幾乎代表家鄉的氣息讓路瑤直接從睡夢中睜開了眼睛。

床邊的陌生人影嚇了她一跳。

路瑤很快反應過來。

“師父，你怎么到魔族了？”她壓低聲音問道。

看雪天虛這架勢，明顯就是偷偷溜進來的，而且白衣上還染了大片干涸的血跡，想來進入魔域前定然經歷了一場惡戰。

“在人界肆虐的魔族很難對付么？你是來找楚......慕言幫忙的么？”

“我找他幫忙？”雪天虛匪夷所思道。

怔愣片刻便又急急去拽路瑤胳膊，“此地不宜久留，你先跟我離開，有什么事情，我們之后再說?！?

路瑤下意識躲開。

“為什么？我不走。”

“你怎么了？”雪天虛心急如焚，“難道慕言對你做了什么......他給你下了藥？！”

“路瑤，你再仔細回憶一下，分明是你先用玉簪同我求救的！慕言他是真正的魔族，定時用了什么惑亂人心的法子蠱惑了你！”

雪天虛怒其不爭，惱路瑤信錯了人。

路瑤篤定地搖頭，“師父，您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錯了，慕言一直跟我在一起，他沒害過任何人，我也沒跟您求救過”。

“怎么可能是我搞錯了，當初在結界那里，我信了慕言的鬼話，可是你們走了之后，魔族殺人的情況再未發生?！?

“之前死的幾十個普通人，全部變成了無頭冤案，線索全無，附近也根本沒有魔族出沒，我知道的能想到的就只有慕言！”

“不可能，慕言那個時候身上還沒有魔......”路瑤下意識地想同雪天虛爭辯，卻突然啞了口。

就在幾天之前，她才又重新感受到了慕言身體里瀚如煙海的魔氣。

他確實不像同自己之前說的那樣廢掉了修為。

“我跟慕言當初一直呆在一起，如果慕言是殺人兇手，那我也是共犯。我確信我們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人?！甭番幰е麓?，再次辯解道。

從離焰島外出歷練開始，楚莫寒一直跟在她身邊，從來沒有離開過，他根本不可能殺人。

“要不你摸摸我衣服上這個洞？慕言捅了我一劍，就在這個位置，現在我的傷還沒好全！”雪天虛被氣得想嘔血。

“......”路瑤不知道自己現在該不該說她已經能看到了。

“我親眼所見，難道有假？你眼睛看不見，他就算真想騙你也不是什么難事！”

“你別忘了，慕言可是活了幾百年的人，比我們年長了十幾倍！他帶你到魔族想必也并不單純，一定有所圖謀?！?

雪天虛一句接著一句，路瑤壓根沒有插話的余地。

可她總覺得自己在雪天虛嘴里聽他在說別人。

“慕言不會的，他心地善良，我們游歷的一路上，他幫過不少的人。”每次她懲治惡徒時候失手把人打傷，都是楚莫寒去救的。

“他可是神醫......”

“你！你叫我該如何說你！”雪天虛惱恨跺腳，“你真是瘋了”。

“師父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路瑤突然想到這一點，畢竟魔王宮應該是魔族守衛最森嚴的地方，雪天虛不光找到了，居然還能悄無聲息的潛進來。

“我當然是隨著兩根靈簪之間的聯系找到你的?！毖┨焯撜f罷看了看路瑤發頂，“奇怪，你的玉靈簪呢?！?

“我......慕言拿走了，我現在戴的是他送我的?！?

靈簪在魔王宮里？

路瑤記得楚莫寒當初給扔掉了。

可能她感覺錯了吧。

雪天虛看著路瑤的眼神已經可以用失望透頂形容了。

“慕言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你還是不信我是吧？”

雪天虛深吸一口氣，從芥子空間抓出了一枚沒有鎖孔的宮鈴。

“既然你說不是你發出的求救信息，我權當是慕言故意騙我想殺我。這枚宮鈴你帶在身上，這宮鈴尋常時候不會響，有子母一對，能夠萬里傳音?！?

“若是你發現異狀或是后悔了，可隨時找我?！?

真是莫名其妙。

本來雪天虛能來，路瑤很開心。

畢竟雪天虛在她心里，恩同再造，亦師亦友?？裳┨焯搹囊怀霈F，從頭到尾都在污蔑楚莫寒。

雖然污蔑的只是楚莫寒用的一個身份，她還是覺得特別難受。

“師父，慕言跟我們在一起也生活了那么多年，您見到他也不下數百次，他靈力微薄的時候，每天不辭辛苦，哪怕力竭也要載著徒弟來往于元島和鷺島之間，他每每用自己的修煉時間還幫徒弟一招招一式式地打磨招式，一點點的幫徒弟領悟心法運行線路?！?

“您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為什么還要跟著不知情的人一樣去污蔑他？”

在她獨身在外，世界只有一片黑暗和未知的時候，楚莫寒就是他的眼睛。

他告訴她這個世界到底是什么樣的。

他告訴她什么是危險的，什么是美好的。

路瑤一直以為雪天虛能懂她的選擇，能懂她最終會選擇來到魔族嘗試與楚莫寒生活在一起的原因。

沒想到雪天虛心里有的只是對楚莫寒的污蔑，還有那些臟水。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泵鎸β番幍馁|問，雪天虛嗓子發干，卻還是擠出了這句話。

“我也信過他，但是隨著我慢慢得到的信息，我不得不相信真相?！毖┨焯撧D身離開，“既然你現在不愿意相信我，那你就繼續留在這兒吧”。

“你且記住，別全盤相信你身邊人說的話，自己多想一想，多聽聽周圍環境也好，人也罷向你傳遞的真實信息，或者你會有不同的決斷?！?

雪天虛來的突兀，離開也悄無聲息。

如果不是躺在她手心里的那枚宮鈴，路瑤甚至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場夢。

楚莫寒......是騙子？是殺人兇手？那可能嗎？

路瑤盯著宮鈴發了會兒呆，從枕頭下面摸出楚莫寒曾經送她的木笛，將宮鈴栓了上去。

師父給的，留著也好。